跟着蹲下一看,皎然正拿一撮草,乐呵呵地逗着木篱笆中的小鸭子小鸡仔玩,笑得不要太灿烂。石敬泽收回了自己的同情心。
皎然早就将满腹的疑虑抛诸脑后,正琢磨着怎样花光荷包里的九百钱。这钱不能留,她坚决不承认自己是二百五。
如果刚刚是大娘夜凌音在场,或许会冷冷放箭:呵!拿出九百的人,才是九百。
但皎然不会跟钱过不去,夜凌音有年轻时众星捧月养成骄傲,而她只是一颗扑朔扑朔努力眨眼的小星星。
如果是二娘丁旖绰,想必当场就会把荷包重重扔回去,再来几句:老娘吧啦吧啦……一段轰炸式语音输出。
皎然自认没有二娘一样的爆发力。
思索到最后,皎然用凌昱给的钱,买了两只黄澄澄的小鸭子。
一雄一雌,毛茸茸的多可爱呀,权当是低配版的鸳鸯,可以送给皓哥儿当宠物,长大还能下蛋养家,也算没有辱没她的养育之恩。
皓哥儿第一次收到会活蹦乱跳的礼物,开心得飞起。当即就给两只小鸭子取了名字,一只叫小鸭,一只叫小黄,皎然表示汗颜。皓哥儿小黄小鸭傻傻分不清,指着小鸭喊小黄,追着小黄喊小鸭,满院子跑,小鸭恨自己张嘴只能发出嘎嘎嘎——
一枚鸭蛋10文钱,一只鸭子一个月下蛋30只合计三百钱,几个月本钱就能赚回来。晚上皎然抱着被褥躺在床上,猛地发现自己如今无论见到什么,第一反应都是先算笔账。
皎然叹息一声,果然穷得叮当响满脑子就只剩下银钱官司。翻个身,不由又想起她的便宜老爹皎仁甫来,便宜老爹渣得碎成粉,可银两倒是没少给,吃穿用度从不亏待。
刚穿到这里她也没什么追求,想着有个阔绰爹,当个富贵咸鱼也挺好。但没想到世事难料,皎然又踢了踢被子换个姿势,她不怨皎仁甫,这些年的荣华富贵,本不属于她,借来的总是要还,但好歹烂船还有三斤钉呢。
西城的两间铺子成了这个家唯一的收入来源,第二天巳时未到,皎然早早来到位于内城西南中部、钟楼寺附近的果子巷,比她上辈子上班踩点打卡还积极。
站在来客酒馆的后院天井里,皎然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家徒四壁。石青五间酒馆,只留下这最小一间,还是费了老大的劲才盘下的。
小院子是方方正正的长方形,长约三步,宽约两步1,右上角立着一口井,右下角有一个小灶台,院子左面靠墙放置一个双层木架,上层放四个胖乎乎的小酒坛,地上是两个大的。
除此之外,院子里别无一物。没有酒馆后院该有的瓶罐挤挤和酒气飘香。
来客酒馆旁边是丁二娘的来客茶肆,丁旖绰毫无事业心,再加上眼不见为净,遂把铺子也扔给皎然。茶肆和酒馆一般大,只是不带院子,两间铺子后院共享,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留下。
不对!茶肆的店长姚姐还在,丁旖绰做交接工作时,把人事权一并交给皎然。皎然寻思片刻,她需要一个信得过的看店人,姚姐人实诚又聪慧,二娘双手给她按赞,于是皎然便把她留下。
姚姐生得敦厚结实,慈眉善目,眼角有不少沟壑,一看就是从爱笑的小姑娘进化而来的好姑娘,皎然接过她端来的热茶,吩咐她该干嘛干嘛去,打量起这间酒馆来。
酒馆外间是和小院子长等宽的正方形,不过十几平米,通往小院子的门开在左边边,靠着院子的墙立着整面的木架子,看着颇有压迫感,加上柜台,职工区域占据酒肆近一半的空间。
木架上零星放五六个酒罐,露出坑坑洼洼略微发青的墙面,罐身贴有红纸,上写“羊羔酒”、“松醪酒”、“竹叶酒”等字样。
皎然走进扣指敲了敲,一个个声音清脆如黄鹂。
很好!都是空酒瓶,一滴水都没有。
天色尚早,金色的光斑刚撒到小院里,趁着做泥木活计的匠人还没来,皎然整理了一下仪容,往旁边的胭脂店去,刚踏进门,一阵幽幽的清香便扑鼻而来。
目光在铺内巡视,只见柜台后一个芳龄少女,正百无聊赖地把玩手里的香盒,“可是婉儿妹妹?”
何婉儿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几年不见,婉儿妹妹倒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皎然将手信放到柜台上,又笑着问,“姑姑可在铺里?”
“你是,皎然姐姐?”何婉儿打量一下皎然,见皎然点头,掀开帘子往屋内喊了声。
“来得不巧,姑姑可是在忙?”皎然脸上仍带着和煦的微笑。
何婉儿摇摇头,“阿爹阿娘在用饭呢。”收回了手里的香盒,拉过皎然的手信就打开,里面是丁旖绰选的茶饼,也算拿得出手,皎然科普完两遍冲法,帘子后还没有动静。
这让皎然想起某位古人洗头洗到一半,客人登门便立刻耷拉着湿发去相迎的故事。虽说也不用如此礼遇,但皎然心里门儿清,沈氏也是捧高踩低,在给她摆谱。
说起来她跟沈氏并无血缘关系,沈氏是石家的葫芦藤亲戚,和皎家半点镶边的关系都没有。皎家还没落魄时,沈氏上赶着让皎然跟石敬泽一起喊姑姑,皎仁甫大概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开胭脂铺的妹妹。
沈氏从屋内走出来,看到皎然时不由皱了皱眉,“哎哟”了一声,随即便咧嘴笑道,“是然姐儿吧?许久不见,怎么突然到这来了?可有要紧事?适才姑姑在用饭,不小心怠慢了。”
话虽如此,但若放在以前,沈氏是万不会“不小心”怠慢的。皎然简单地把酒肆以后都归她管之类云云的琐事交代一遍,沈氏叹息道,“你生得这样好,何苦来受这罪?”在沈氏看来,女儿家家混得再好都不如嫁得好,“不如姑姑给你留意一门好亲事?你也及笄了吧,不对,未及笄也可以相看了。”
皎然敏锐地察觉到沈氏嘴里隐隐要将自己“卖了”的意味。沈氏不仅开着胭脂铺,还兼职做牙人买卖,帮人说亲,替人牵线。酒肆酿花酒的鲜花,便需要由沈氏牵线才拿得到比市价便宜又能批量的好货。
有求于人,被人掐着命脉,皎然也想着和气才能生财,言语上的计较从来不当回事。“姑姑,阿然想着先把酒肆再开起来,其他的事不急,以后说不得要给姑姑添麻烦了。”
沈氏拉起皎然的手,“傻孩子,说什么话呢,姑姑也是心疼你。你摸摸姑姑这双手,别看姑姑好像很风光,夫君能干,女儿俏丽,这些年抛头露面,守着家胭脂铺,没一点省心的日子,这背后的苦又有谁知道呢?”苦不苦是不知道,倒是先炫耀了一番。“姑姑时常想啊,与其辛辛苦苦大半辈子,不如趁年轻貌美,早早挑个腰缠万贯的,有人伺候的那才叫好日子哩。”
有人伺候的好日子却要时刻琢磨财神爷的眼色,皎然无言以对,并不觉得这是有福气,还不如小门小户,图个清净自在,蹲着吃饭都没人嚼耳根子。
皎然配合沈氏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便要告辞,沈氏也不指望她能立刻听懂,年轻人嘛,不撞南墙不回头,骨子值几个钱?等她在市井间滚一身泥,就知道她所言非虚。
串完左边的门,皎然起身往右边挨着的三墨画铺走去,这一户也是老邻居,不过和沈氏风格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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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古人以举足一次为一跬,举足两次为一步。一步按1.5米算。
第5章 第五回
皎然走后,沈氏挥着手绢回头对何婉儿说,“你可别学你皎然姐姐,放着一身好条件不用,开什么铺子。把德容言功学好,阿娘给你挑个好郎君,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沈氏将何婉儿搂在怀里,自家的闺女,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阿娘,我能不能过去找姐姐们玩啊。”
“你呀,就这点出息。”沈氏点了点何婉儿的额头,拿这个成日只知道玩的女儿没办法,“去吧去吧,多学学你阿然姐姐。”沈氏自己也不知道,她下意识里已经肯定了皎然的处事和才能。
何婉儿踏进三墨画铺,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画面,只见柜台边围着一拨人,靠里站着墨氏和女儿墨淑筠,皎然站在外面,旁边还有一位老者和两位年轻女子。何婉儿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位身上,没办法,谁叫人家穿着一身葱绿金缕绣折枝花锦裙呢,衬得那张脸比刚出水的芙蓉花还俏丽娇妍。
若她家能有这么一匹布,够她阿娘在整条果子巷挨家挨户吹上一年不带喘气的。
何婉儿收回心中滴落的口水,那位穿锦裙的女子正从丫鬟手中接过雕花画筒,轻巧地将卷幅摊开在柜台上。
“姑娘要卖这幅画?”旁边的老者有些惊讶,眯着眼睛在边角找到落款,“这是兰泉居士的画作?”
墨氏“哎哟”一声,“那可就值钱了,兰泉居士封笔多年,一画难求,姑娘真舍得?”一方面有捡到宝的惊喜,另一方面,三墨画铺卖的多是无名小画及临摹作品,一时半会墨氏也拿不好主意,“先生,您帮忙看看?”
何婉儿凑上前,只见画中一位女子慵懒地侧躺在美人榻上纳凉,霓裳飘逸,丝带轻垂,美人垂眸微笑,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搭在胖乎乎的小花猫身上。小花猫睁着眼睛,精神抖擞,死死盯着在一旁徘徊的飞蟲,面露不悦,仿佛随时要冲出来,用它的小猫爪将飞蟲按下。画工精湛,栩栩如生,左上角以行书提着“清竹斋夜寐图”六字,落款是以小篆雕刻的“兰泉居士”红印。
“兰泉居士的画作少有流传民间,老朽有幸见得几幅。这成色,画工,看着倒是不假。”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
墨淑筠点头表示赞同。
年轻女子微笑不答。墨氏想着国公府的姑娘,断不会拿着赝品来坑人,而且还是老熟客,这姑娘最爱来这里淘货,但也心存疑虑,没有立即应下。
凌涵的丫鬟纤月默默扶额,她家小姐最爱促狭,每回捉弄人都乐此不疲。这次可好,直接从府里玩到画铺来。腹诽归腹诽,纤月鼓鼓嘴巴,保持沉默,坚定地站在自家小姐背后以示支持。
“这是月夜图吗?”端详了好一会后,皎然疑惑道。“不像兰泉居士该有的画风。”
“何以见得?”凌涵眼睛一亮,这是她进店后第一次正眼看向皎然。
见大家投来疑惑的眼神,皎然指着花猫的眼睛道,“如果是在夜里,瞳仁该是圆的,而此处眯成一条线。额,清晨时分猫的瞳仁也是圆的,但落款写着夜寐图,瞳仁却成一条线。只有在白昼,猫的瞳仁才是成线的。”皎然想了想,一口咬定,“这幅画应当是赝品。”
除了何婉儿全程懵逼,其他人听了无不醍醐灌顶。老者笑着赞叹,“姑娘聪慧细致,见解独到,老朽受益良多。”
“先生客气了,小女子不过侥幸。”被前辈夸奖莫名有点难为情,皎然当下就脸红了。
“我看也不尽然。听闻兰泉居士年过花甲,说不定是他一时手误,或者老眼昏花,谁知道呢!”墨淑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墨氏横了她一眼,可惜墨淑筠压根没看她。
皎然尴尬一笑,“淑筠姐姐说得也有理,不过——”她指向画卷中的竹叶,“姐姐你看,竹叶方向往左去,说明风向朝左,可你再看看这边,”皎然指了指美人榻边垂下来的丝带,“丝带却是往右飘,老先生应当不会接连犯几重错误。想必是临摹的人时间不足,重点都放在美人和花猫身上,这两者画得的确传神,独具匠心。”
接连被打脸,墨淑筠的脸红得可以煎鸡蛋,为自己一时的意气用事而羞愧。
凌涵却是找到知己一般,兴奋不已,“好巧啊!我和墨姑娘想得一样!我三哥一眼就指出猫眼的不同,当时我也是这么反驳他的。”凌涵嘟嘟嘴,“结果他又指着竹叶和丝带教训我,不过墨姐姐,这也不怪我们,咱们外行人看热闹,依我看这位画匠假以时日画技便足够以假乱真。”
听完凌涵的解围,墨淑筠脸快冒烟了,她和皎然可不是血浓于水的姊妹关系,反驳的出发点截然不同。
皎然前脚刚走,何婉儿后脚也离开了。
何婉儿本就是跟着皎然过来凑热闹,她和墨淑筠没什么交集,虽然年纪小,但也能感受到墨淑筠的冷淡。其实墨淑筠也不是瞧不上何婉儿,只是看不上沈氏的做派,连带着对何婉儿便提不起深入交往的兴致,难道歹竹还能出好笋来?
一行人离开,墨淑筠的脸还烧着。
墨氏笑着问女儿道:“阿筠觉得阿然丫头生得好看吗?”
“不好看。”墨淑筠撅撅嘴不假思索道。
墨氏也不生气,看着女儿轻笑一声,“多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跟小姑娘一样小心眼呢。”这话羞得墨淑筠连脖子都红了。
“娘亲,我没有……”
墨氏安抚地摸了摸墨淑筠的头发。年轻人思维多变,像泥塑一样容易拿捏,看待事情也容易跑偏,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端看怎么塑造,正好趁这个机会敲打敲打她。
“方才你难道不是在故意挑刺?”这话可就扎心了,墨淑筠闷闷不乐道,“娘亲你别说了,是我的错,太小心眼。”
这话一听就还没知错。墨氏叹了一口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说到底你不就因为看阿然生得好又有才能,一时不服气,想灭她的威风?”
“阿娘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墨氏轻轻拍打墨淑筠的肩膀,“但你要清楚,女儿家在这世上本就不易,你为难她也是为难你自己。人啊,总是容易眼红比自己优秀的人。这不怪你,你只是不能免俗罢了。所谓龙生龙凤生凤,没有两个人的优秀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小人的卑劣却都是相似的。就像你找不到两朵一模一样的牡丹花,阿娘看啊,我家阿筠生得也是极好。”墨氏说着说着,宠溺地刮了一把墨淑筠小巧的鼻子。
听到亲娘夸自己,墨淑筠忍不住扑哧一笑,墨氏接着道,“古人说得多好呀,‘见贤思齐焉。’与其看不惯优秀的人,倒不如和他们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你之所以一时眼红,不正是因为她身上有你所没有的东西?阿娘的母亲当年就是这么教我的,要不然我们墨家也不会有今日,说不上多富贵但也是衣食无忧阖家安康,这一辈子便完满了。”
墨氏缓了口气又道,“依阿娘看,阿然是个顶不错的丫头。你看有那居庙堂之高而整日唉声叹气,数落这不好那不好,只会纸上谈兵,大道理一堆又一堆,喷着唾沫星子却挪不动脚的人。还不如阿然丫头这般,从云端跌到尘埃,还整日乐呵呵,有多少过去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努力生活让自己变好的人,是值得尊敬的,知道吗?”
墨淑筠听得红了眼眶,摇头往墨氏怀里道,“阿娘,我知道了,再也不会这样了。”
其实墨淑筠本质不是小气之人,也并非油盐不进。只是平日不仅家人,果子巷的人也都捧着她,给她安了个劳什子“果子巷第一美”的称号,难免让她有点飘飘然,才会一时反骨,如今被打醒了心里便也了了然。
如果皎然知道自己被拿来这样比美,大概只会哭笑不得,不过她也没有闲工夫想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
且说她回到酒肆不久,匠人就扛着家伙什过来,一派今日正宜动土,手痒痒的兴奋劲。铺面修缮灰土飞扬,皎然让姚姐关了茶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始捯饬铺子里里外外。
茶肆和酒肆中间本没有墙,只用一道帘子隔开,皎然命人撤去,打通两间铺面,再把巨型木架移到后院,又将杂物破烂全都扔掉,酒肆的空间立刻肉眼可见拓宽了一倍不止。
等匠人粉刷完墙壁时,皎然正好带着木匠回来,指挥他们量尺寸,定制椅桌隔断。因为隔断选的是白布屏风,且预算不多,用的是最普通的木头,所以很快的,一架六屏座屏风就摆在原来的茶肆和酒肆中间。
姚姐有点纳闷,原本的茶肆里铺上胡毯茵席蒲团坐垫很好理解,但为何买了一架空白屏风?
皎然笑嘻嘻道,“咱们穷,等以后白嫖嘛。”
老板说的,总是对的!姚姐闭着眼就给皎然点赞,“小当家,酒架子挪到后院,咱们桌案都能多摆好几张呢。”姚姐瞅着焕然一新的铺子连连点头,“一下子铺里的酒都变得值钱了。”
皎然抿抿嘴,现下铺里可一滴酒都找不到。
但既然铺面翻新完毕,后方仓库自然也要跟上,一时半会自酿酒指望不上,当务之急是要先去官库酒坊拿酒。
石家有定额的酒引,这倒不是大问题。
第二天清晨,皎然又起了个大早往外城去,要先找酒务官把约续上,才能去拿酒。
这人一改变原来的生活轨道和状态啊,总能见到这世界寻常见不到的一面,人生处处是惊喜。
内城朱雀门外有一条杀猪巷,供应城里千家万户的猪肉口粮。皎然走到朱雀门外时,正好遇到成百上千头粉粉嫩嫩的大猪小猪“蹬蹬蹬”迈着小短腿,“哄哄哄”地欢呼进城,那气势,宛如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正要去春游的小学生。
皎然看在眼里,美在心里。眼前每一头猪仔顶上都冒着发光的金币,看得人眼睛也金灿灿地发光。这感觉如同在游戏里突然天降金币大礼包,抢到就是赚到。要是能抓几只回去就好了,变着花样烤、煎、卤、炖、熏……够吃上好几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