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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捂嘴轻笑,连马车旁的仆人都在憋笑,车座上的人却一动不动,宛如活在仙界的上神仙子。马车经过,皎然只见得个侧脸,嗯,确实有高傲的资本。
    跟车的男子里,有风流少年,有花痴壮汉,也有无赖地痞,正值节日,大家乐得看个开心,闹个开怀。少年们簇拥前行,皎然和石敬泽这段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
    白矾楼地处京城钻石地段,在皇城东华门外的东华门街上,从远处望去,它的气派豪华,将周围的小楼小阁衬得黯然失色。
    这是盛京的超级豪华大酒楼,四层建筑,五楼相向,在这个年代,已经可以用高耸入云来形容了。皎然抬头看向最高的那栋楼阁,听说顶楼是可以望到皇城一角的,不过……能去顶楼,约莫对那一角也不陌生。
    白矾楼定位高端,但也没放弃基层市场。
    走入金碧辉煌的大门,经过一条百余步的走廊,数不清的饮酒小阁围绕着一处宽敞天井,此时正中舞台正在表演猴戏杂耍,看得人为之心紧,一关关过去,楼下厅院坐喝酒的人都一个劲喝彩助威。
    皎然没想到,楼里会有这么健康的表演。
    楼下柱廊下站着不少猎奇酒客,稍微阔绰点的,就会要间小阁。而这白矾楼的等级,是按照楼层划分的。
    石敬泽做纨绔子弟的时候,不少和狐朋狗友来此处喝酒,为了提高皎然实地考察的深度和广度,拉着她就往楼上去。
    上二楼,叫“登一山”,以此类推。一楼被称为“门床马道”,由于过于拥挤嘈杂,有点阔绰的人都是瞧不起楼下的鱼龙混杂的。皎然汗颜,饮个酒也有鄙视链。
    登了一山,自然不是单纯喝闷酒,这可就为难了,如今的皎然和石敬泽,虽说有小钱,但也真真是小钱。
    酒博士捧着一盘整齐排开的花牌,石敬泽想想荷包,点兵点将点了半天点不出来,旁边的老媪沉下脸,“公子年少,不如去一楼也好。”话是说得好听,但每个字都是在送客。
    石敬泽和皎然自知没有底气,满脸悻悻,正准备往下走时,走廊边迎面走来一位男子。
    “敬泽兄弟!”男子惊呼。
    “子澹兄!”石敬泽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往日狗友。
    都是混过场子的人,李子澹比石敬泽更纨绔,登时就明白怎么回事,搂着石敬泽寒暄,瞥了老媪一眼,不耐烦地挥手遣他们退下。
    有银子的客人就是玉皇大帝,老媪当即赔了笑脸,领着酒博士下楼去。
    包厢里早有歌女在献艺陪酒,皎然正欲将槅门掩上,抬头瞥见楼梯处一个倩影翩然往上而去,不是楼若又是谁?机会难得,皎然心中一动,给石敬泽打个暗号,偷偷摸摸尾随而上。
    登二山,三楼比二楼更甚讲究,一楼讲究豪华气派,二楼讲究金贵,三楼讲究的是格调。盏盏屏门刺绣精美,山水田园、亭台楼阁,恢弘诗句,这一层宛如隔世般安静,怎么瞧都不像是风月场所。高级,真高级,皎然心底的考察实录又记了几笔。
    “近日新得一首曲子,公子可要听一听?”
    楼若的声音娇媚天成,听这语气,着实没法跟马车上那个高冷女神联系起来。皎然趴在门屏后,没听到应答声,楼若已经弹唱了起来。
    未见其人,眼前却仿佛看见一双白雪纤手,抚琴而坐,一双秋波媚眼,春风无限。气若幽兰,嘈嘈切切,声声清脆,如落玉盘。
    一曲终了,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皎然还沉浸在余音里,想着这小嗓子,那小身段,放在现代绝对的顶流,拯救华语乐坛的存在。却忽然“哎哟”一声,只见一块圆润小石掉在跟前。
    皎然捂住额头,疼得她只喊娘,厢房里传来一阵清冷微寒的声音,“听够了没有。”
    轻巧的脚步声踱来,正是楼若,“哟!哪里来的俏儿郎,怎么喜欢趴墙角呢。”说着捂着绢巾轻笑起来。
    在别人地盘,皎然只能揉了揉额头站直起来,讪笑道,“小生只是仰慕楼若姑娘,不曾想打扰了,小生这就……”
    还没说完,楼若就抓着她往里去,“我说是谁呢,公子你瞧瞧,这位小公子是不是生得真俊俏,这小脸蛋。”楼若一边说,一边往皎然脸上掐了一把,“可比我还嫩滑呢。”
    皎然没来得及欣赏包厢里的低调奢华,想来能让楼若姑娘这样凡人不见的高冷歌星这么热情,不是大人物那也只能是大人物。
    伸手不打笑脸人,皎然扬起一张笑脸,抬头往席间望去,咦!心里顿时有了底。
    这不是越国公家的凌昱吗。
    她的便宜老爹有个便宜嫡女,和她年龄相仿,容貌有几分相似,可高贵的嫡女不爱念书,有时嫡亲姐姐要去玩,就让皎然替她充数。皎然见过几次凌昱,不过都是远观,但从她不完全的观察来看,凌昱对那些仰慕他,上赶着往前凑的贵女都是客客气气,温文尔雅的,想来也不会为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公子莫要误会,小生无意打扰,只是被楼若姑娘的歌喉所醉,这才有所唐突。”皎然恭恭敬敬地俯首作揖。
    “小公子,我不开场子献艺一年有余,不知小公子何时何地听过我的曲子呢。”楼若笑着向前,当场被揭穿,皎然脑瓜子直疼,谁知楼若一把拔出她头髻上的簪子,将皎然往凌昱身边一推。
    皎然踉跄了几步,坐倒在凌昱身旁的席子上。
    楼若轻笑道,“小公子,我看你未必是因我而来吧。”其实楼若早就看出皎然的女儿身了,她阅人无数,怎么可能连男女都分不清呢。
    皎然脑子里嗡嗡嗡地响,干脆咬牙上前,给凌昱斟了一杯酒,天真无邪地道,“楼若姑娘说得没错,凌公子,你喝了这杯酒,就当我给您赔罪,是小女子唐突。”
    凌昱敛了敛衽,推开皎然端着酒盏的手,“你还不值这杯酒的价钱。”
    “……”
    皎然内心一通驴一通马在狂奔,想想额头的疼,又扯起一抹微笑,但也不开口了,谁还没点脾气哦。
    “凌公子就是爱开玩笑,姑娘别往心里去。姑娘生得如此标致,公子你可要怜香惜玉点,你看看把姑娘的额头都弹红了。”楼若想了想又道,“不如姑娘你唱首曲子,今日就当一笔勾销了可好?”
    两人齐齐看向凌昱,萧昱端起一旁另一杯酒,一饮而下,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
    皎然就纳闷了,爱听曲子,改日送你一只知了好了,叫叫叫唱唱唱,让你耳朵都长茧子,看你还听什么听。
    好在家里有位夜凌音女士,皎然的琴艺歌喉也算受过一点真传的,天赋不够,却也够用了。
    皎然想了想,复制粘贴了楼若刚才演奏的曲子,有本尊在此,总要给点面子吧。
    弹着唱着,从楼若眼里看到鼓励赞赏之色,皎然愈发起劲,再加上好久没露手艺,说不得有点上头。她怎么这么优秀。
    一曲毕,坐在凌昱身旁的楼若笑逐颜开,皎然利索地上前跪坐在下首,却听凌昱笑着点评道,“玉手青葱,如锈刨锯木,余音绕梁,如布鼓悍雷。”
    “……”
    这话说完,楼若忍不住憋笑,皎然是又羞又气又好笑,脸红了半边。
    “姑娘你别听他的,凌公子就是这样爱促狭。”楼若起身帮皎然绾好头髻,将木簪牢牢固定住后,扶着皎然的额头在灯下左看看右看看,心疼道:“姑娘已经赔不是,公子你下手也忒重,幸好没落了相,我看你也应当给姑娘赔个礼。”
    皎然心底默默给楼若点赞,她满腔愤意,可这讨债的话,从她嘴里不好说出来呢。
    “还是你考虑周全。”凌昱轻声笑了起来,“楼若,那就你先帮我垫九百文给这位姑娘吧。”
    这下,皎然连脖子都红透了,心里成千上万匹白马驰骋而过。时人以九百为傻,这不是拐弯抹角说她二百五吗!她还只能装作听不懂,咬着牙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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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误嫁后我被套牢了》文案,预收求收藏
    娇萌甜软美人x心狠手辣冷硬男主
    虞昭昭被家人放在世外桃源养了十三年,养得如花似玉,娇憨烂漫,玉面含春而不自知。
    及笄归京,花朝节得魁,一时名动京城。
    可惜虞家一朝势落,塌了半边天。
    偶得知镇国公世子沈粲私产丰厚,富可敌国,家人决定把虞昭昭献给病恹恹的战神沈粲。
    只待他升天,小夫人方可卷钱票走人。
    虞昭昭摸着脖子:听说战神把人头系在腰上当球耍……怕怕的!
    家人摆手:无妨,他如今一病不起,战神也要成死神。
    虞昭昭捂住眼睛:听闻他浑身都被射成筛糠了……丑丑的!
    家人哭诉:半死人怕什么,好过咱家门被撞成筛糠。
    想起父母长辈的宠爱和养育之恩,昭昭咬牙应下了。
    大喜之日,虞昭昭红着眼睛坐上花轿。
    喜乐奏鸣,道旁路人如闻哀乐:战神加官进爵又如何,有命夺、没命享,奄奄一息连袭爵的娃娃都造不出来,可怜一朵娇花只能插在坟头咯。
    众人等着笑看京城第一美人从娇花干枯成昨日黄花……
    一年后
    看客指着虞昭昭旁边的男子:京城第一美人何时养了如此龙章凤姿的面首?
    三年后
    看客:说好的战神起死回生靠娇花灌溉,吸人精气,虞昭昭怎么比嫁人前还娇艳欲滴?
    等着等着,只见沈粲把世间所有美好都捧到虞昭昭面前,又给她造了一个世外桃源……
    前十四年,昭昭以为家人说的便是天理。
    遇到沈粲之后,昭昭明白了,她的天地里,最大的应该是自己。
    ——恰好遇见一人,愿意把你装进他的天地,任你不乖不巧,亦视若珍宝。
    【小剧场】
    某日,昭昭发现身上有莫名淤青,眼泪扑哧扑哧开始往下掉:难怪他们都说你在吸我精气,我这是五脏府都被吸干,要死了呜呜。
    沈粲吻着她的眼睛:你想清楚,到底是谁在吸谁的精气?
    全员古代土著
    先婚后爱
    双c
    写于2021/07/19 咔嚓截图
    第4章 第四回
    “石敬泽!适才你为何撇下我独自去喝花酒?”皎然紧紧握住手中的荷包,指尖泛青,撅着嘴道,“从楼上下来时,好几个舞女乐伎都冷着眼看我呢,咬着耳朵说我不自量力,觊觎那劳什子凌三公子,就他,也配?”
    不是你好奇心害死猫,自个跑上去的吗?悠哉哉走在一旁的石敬泽选择看街景。
    见石敬泽不答,皎然摸摸鼻头,现在的她好像确实不配……不过,“你评评理,”皎然敛敛衽张开双臂,像一只从巢穴探出头,等待朝阳沐浴的小雏鸟,“我这身小生扮相,难道不更像被觊觎的那位吗?”白矾楼登三山一行,打击了皎然出现得很不是时候的虚荣心。
    石敬泽很给面子地笑着上下扫了几眼,皎然觉得自己仿佛沐浴在朝阳温暖的光辉中。人,就是需要被欣赏的!
    “嗯,确实不像。”
    皎然的世界瞬间就灰暗了。
    收回张扬的翅膀,因为答案出乎意料,皎然忍不住抱抱自己,凑到石敬泽身边探头问,“为何呀?”
    “楼里的象姑,身段要比你清瘦,更文弱些。”石敬泽指了指皎然的眼睛,“此处要妖娆些,且未曾听闻凌三公子有断袖之癖。”说起凌昱时,石敬泽似乎有几丝崇拜之意。
    皎然决定打击下他这种盲目崇拜,“可有话好好说嘛,欺负弱女子是怎么回事,再低点重点我就破相瞎了。”她的额头还有些疼呢。皎然也想不通是哪里得罪了凌昱,往日远远见他待人皆客客气气,尽管画面有点忍俊不禁,像唐三藏走进齐聚各路妖精的盘丝洞,他的客气也有皮笑肉不笑的嫌疑,但今日……
    皎然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霸总小说里那句——“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忍不住尴尬得一阵哆嗦,她虚荣心再爆棚也没办法这样自我欺骗。
    “若非人家手下留情,阿姐你早就瞎了。”石敬泽凑近皎然的额头使劲瞅了瞅,豆丁大的红晕,不细看都看不出来,“阿姐你可知道,凌三公子的骑射箭法在京城里数一数二?”不存在误伤,肯定是故意。其实石敬泽更佩服凌昱能成为楼若那些比公主还高傲的乐伎舞姬的入幕之宾,京城不缺权贵,不是砸钱就能得来她们笑脸相迎的,也才显得她们可贵。
    但这层原因就不好对皎然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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