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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真的决定不要再理成颂了。
    那晚后来我干了特疯狂的一件事,我从唱歌的ktv徒步走到了寝室楼下。当时就觉得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一静,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想着寝室门关了大不了就在外面等一夜。可我也没想到寝室楼有那么远啊,走到的时候已经近凌晨两点了。天空漆黑漆黑的,有很多星星。借着昏暗的路灯,我看见有个身影坐在我们寝室楼前的台阶上。
    四周静得可怕,那个人伏在自己的膝盖上,显得有些疲惫。我知道那是成颂,虽然没看见他的脸,可是我认得他。
    迟疑了一会儿,我又转身往回走去。
    ☆、第三章
    学校很快便产生了各种各样我和成颂的传闻,比如我和成颂有着一段不可告人的关系,比如我因为英语系花插足而惨遭抛弃,比如我没有拒绝学长的追求是因为要报复成颂。各种猜测已经超过了我想象力的极限,但最让我觉得劲爆的,还是这个说法:我其实是成颂爸爸的私生女,成颂在伦理与爱情之间难以抉择,企图用和英语系花的感情麻痹自己,忘掉这段错误的往事。
    那阵子寝室的人每天都可以给我带来新鲜的八卦。而我呢,经过一晚上凉风的洗礼,我成功地感冒了,并学会了躺在床上享受着各种娱乐新闻的洗礼,充分体会着自己作为主角的乐趣。
    生病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每天睡到天昏地暗也不必对生活充满负罪感,唯一有点遗憾的是,接下来的十一,本来我们有两个女生寝室和班里的男生准备一起去趟泰山,我却因为感冒必须得放弃这次旅行。寝室里其她人有些不放心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直到我跟她们说天塌下来还有印小柔帮我撑着,她们才安心上路。
    十月一号那天,我感到特别难受,浑身都没有力气,整个上午都在床上赖着,吃不下一点东西。下午的时候我头痛得受不了,终于给印小柔打去电话。
    那死丫头响了好几声才接我,一开口便特兴奋地说,“丫头,你猜我现在在哪!”
    我有气无力地配合着问,“在哪啊。”
    “我和同学在西湖边上呢!”
    我泪奔。
    “那你好好玩啊,没事我挂了。”
    她顿了顿,似乎意识到我的语气有点问题,接着问了句,“我说你怎么了,听你语气像是不太对劲似的。”
    我说,“没什么,今天好像有点发烧,本来还想让你给我买点退烧药过来呢。”
    她一听,变得有些激动,“啊,你先在寝室等着,我给你去搬救兵!”然后,还没等我说话,就飞快地把电话给挂了。
    印小柔的话我也没当真,当时脑袋沉沉的,只想着先睡一觉,等醒来了精神好一点再去校医室拿点药。还没睡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我支起身子去开门,心里想着不会真是印小柔说的救兵吧。在看到成颂气喘吁吁站在门口的瞬间,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把门关上。
    结果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他立马推着门试着阻止我。我一个病号加弱女子哪敌得过他呀,几秒都没坚持到他就又把门撑开了。他走进来打量着我,竟然像是很高兴似的。
    “我说你还挺有力气的。”顿了顿,他又道,“你别误会,刚才要不是印小柔和我说你一个人重病在床,求着我让我来看看你,我才懒得管你。”
    我没想到印小柔那个没出息的孩子说的救兵竟然是他,摊了摊手,“那真是委屈您了,要么您先回去吧,您看啊,我力气还这么大,暂时也死不了不是。”
    他站那也不动,估计是被我话里那一连串的“您”给噎着了,我也不再理他,转身准备爬楼梯上床,爬到一半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和他说,“对了,我要先睡了,你要坐就坐会儿,等下走的时候关门轻点就成。”
    怕是我这句话完全激怒了他,然后还没等我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就像小鸡一样被他拎了起来。他不顾我的挣扎,横抱着我放在下铺某同志的床上,然后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我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朝他抗议,“你手那么冰,干嘛随便放人家脸上乱摸,你想占便宜是不是,小心我告你骚扰啊。”
    没想到,他竟然朝我吼了回来,“你白痴啊你!”
    总之,那一天对我来说,是很神奇的一天。成颂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背着我一路狂奔校医院,测了测体温才知道,原来我烧到四十度五了。
    后来的事有些麻烦。烧退不下来,医生怕发展成肺炎,让我住院几天。在医院打吊瓶的时候,成颂一直坐在旁边,我俩都不说话。我就躺那胡思乱想着,想到自己没有朋友孤身一人在医院,想着前段日子经历的委屈,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
    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眼泪就流了出来。我竟然在一个星期内哭了两次,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背对着成颂,打算不动声色地把眼泪擦干净,结果刚抹掉又流了出来。成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把我脑袋掰了过来,让我的脸对着他。
    当时我真是难受死了,我平时最讨厌哭的时候被人看见,可那个时候,他这个罪魁祸首就在咫尺的距离,安静地看着我。我又狼狈又委屈,被他这么看着,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我忍不住朝他发脾气,“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他没有说话,只是俯下身来,轻轻地吻我脸上的泪水。
    我想推开他,浑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我用我那微不足道的力气踢他、抓他、挠他,各种办法我都试过了,对他竟没有任何影响。直到他亲的满意了,才微微起身,在我耳边用很轻很轻的语气对我说了声,“对不起。”
    再后来的事情让我很汗颜。
    我让护士把成颂赶走,结果人家直接把我们当成斗气的小两口了,只撂下一句“在医院还是注意点影响”。成颂奸计得逞,一连四天都赖在我病房里,每天还定时给我买来好吃的。我本来是坚决不要这个人给我的好处的,但是你想啊,我一个女生,孤孤单单的,有人对我好,我哪能完全视而不见,半推半就也就接受了他的好。
    后来偶尔会有同学或者是学生会里认识的人过来看我,成颂一直都在,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架势。大家综合了那段时间学校里我和成颂的传闻,一想似乎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临出院那会儿有人过来看我,竟然也没问我同不同意,就直接叫我“大嫂”。
    问题是我还在生成颂的气呢。
    就这样和他消磨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对他爱理不理,他似乎也不太在乎我什么态度,很顽强地阴魂不散着,时不时表达一下亲切的关怀和慰问。半个月下来,我们学院的人都知道我和成颂的事了,女生们暗地里还会不服气地对我指指点点,大概意思就是那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喜欢我,我还摆架子,真是不知好歹。
    我只觉得冤枉。
    无奈那时是无知小女子一名,后来在成颂的温柔攻势和舆论的巨大压力之下,我们就那样莫名其妙地和好了。我心里还是喜欢他,那时候也没多想,压根儿就没有意识到他可能和我分手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后来每次分手的理由不痛不痒,凭着成颂那股霸道的劲儿和我对他的那点喜欢,和好起来又是理所当然。
    只是,我对他的喜欢,就是在这样一次一次的分手中,被渐渐消磨掉了。
    记得很久以后的一天,我们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背对着我,问我,第一个男人是什么样子。
    我知道一般男人都在意这事,却没想到他会这么把话明白地问出来。也不太愿意细谈,只想敷衍敷衍他说“我不记得了”,下一秒便意识到这样所根本就会死得更惨,于是想了想,答道,“是孤儿院的一个男孩子。”
    他在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在黑暗里低下头,抚摩着我的脸,深深地、用力地吻我。
    ☆、第四章
    眼看暑假过去了一大半,我的很多同学都忙碌了起来。印小柔一个学会计的,为了下半年找工作的时候证件厚一点,学人家报了计算机二级。据说是开学就要考,她这几天抱着个书死啃着,没什么空搭理我。
    未来怎么打算我还没有细想过,我学的是金融,觉得读不读研也无所谓。大学才进去的正常想法是毕业后找工作,找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嫁人,生孩子。
    可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件事,我改变了这个想法。
    那是暑假接近尾声的时候,眼看我的实习都快结束了,却在这最后一段日子里因为一桩大生意,疯狂地忙了起来。我们几个实习生晚上被拉着一起加班,没日没夜地核对报表统计数据。同居密友印小柔一连几天都抱怨我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天我问对桌的同校师姐怎么回事儿,师姐特别神秘地告诉我,公司有个大客户,想和我们合作做一个有关金融方面的业务。
    什么业务上面这么重视啊。
    师姐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因为涉及的资金数额之大,很多细节上面还没有透露,我们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一天到晚陀螺似的跟着转。最后好不容易捱到我们实习结束,也是那个项目初步工作完成的日子。经理说公司为了表示对初步胜利的庆祝,同时欢送我们这些即将离去的实习生,决定在洛河酒店的超级豪华vip游泳池开水上party。
    此消息一出,几个年轻美眉兴奋不已。洛河酒店vip泳池是神秘的会员制,此前我们都没去过。我虽然也很兴奋吧,但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第一,我不会游泳;第二,我特别怕水。
    party那天我是硬着头皮上的,心里早已经笃定了信念——死都不下水,从头到尾都做一只光荣的旱鸭子。
    泳衣是大学上游泳课的时候买的,纯黑色的连衣四角裤。走在路上碰见了我们经理,经理近三十岁,依旧是男人如狼似虎的年纪,他从头到脚打量我一番,说,“小苏,你有一点保守啊。”说完,朝我示意了一下泳池那边。我放眼望去,十几个正当青春的美眉,人手一套性感比基尼,那火辣身材热情奔放,我都不好意思往那边看了。
    我还纳闷呢,好好的不办普通party,非得讲究创意弄个水上party,也不想想这都谁做决定的,都是银行的高层啊。高层都是男人,男性本色嘛。
    我感叹着世风日下,一边走到泳池边的餐桌上拿饮料,顺便在旁边有着小太阳伞遮盖的躺椅上安顿了下来。有美眉过来问我,怎么不下水。我说天气太热了,忘记涂防晒霜了。
    我要坚定做旱鸭子的梦想。
    后来有男同胞过来找我,我以为他们又要邀请我过去玩水,正想着拒绝的话。结果听他们说,原来几个人打了赌谁游的快,看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想让我过去给他们做裁判。
    我不知道哪来的童心,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顶着炎炎烈日,拿着个好几年都没碰过的计时器,在深水池边朝里面的男士们发号施令,“准备了啊——”
    正要发令,突然听见背后一群美眉的喧闹。
    原谅我这个不专业且爱看热闹的裁判吧。当时纯粹只是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转身,几个穿着西装不和谐的身影出现了,我一眼就认出了常在公司大会上号召的头儿,旁边站了一个男人,因为是背对着我,没看到正脸,只是感觉有些陌生。
    我心里想着,好家伙,让我们开泳装派对,自己倒是西装革履过来纯占便宜了。
    这时背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好了没有,你倒是快点啊!”
    声音很大,我还来不及回头,那几个高层的目光便不经意飘了过来。背对着我的那个男人也回过了头。阳光下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栗色的眼睛游离了一会儿,终于落在了我身上,眼神很温柔,脸上俊朗的线条和我无数个梦境里的少年极其相似,我似乎看到他在那一刻浮现起淡淡的笑意。
    阳光瞬间照得我有些恍惚。
    这时,不知道谁恶作剧,趁我不注意从后面一把将我拖入了水里。
    水很深,近两米。我开始往下沉的时候,水从各个方向灌进来。我感觉很痛苦,甚至忘记了挣扎。耳边剩下血管的搏动声和浑厚的水声,与我在无数个夜里经历的梦境如出一辙。
    有些事,也是后来别人告诉我的。
    当时所有的人看我不动声色,还以为我是游泳高手在玩潜水。那个和ceo站在一起的男子,突然很快地朝这边跑了过来,从泳池边一跃进入水里,朝着我在的方向拼命游去。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他便沉入了水底,没过多久抱着没有意识的我浮出了水面。
    我模模糊糊的记忆里,有温热的感觉覆盖在我的唇上,接着一股强烈的气息从我的喉咙经过。那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感觉,我不能呼吸,那股气流就那样堵在喉口。
    温热的感觉离去,又降临。接着又是气流带来的痛苦,如此往复,直到我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这才清醒过来。一睁眼,便看见那个刚才那个阳光下朝我微笑的男子的脸俯视着我,那双眼睛极其温柔,里面却有着刀刃一样的锋芒。
    他的全身都湿了,阳光的照射下,竟折射出异常的光芒,显得特别美丽。嘴唇上还残留着他刚才人工呼吸带来的余温,而我只感到彻骨的寒意。
    然后,他低下头来,附在我耳边,轻声道,“好久不见,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最亲爱的,妹妹。”
    听印小柔说,从银行party回来的晚上我做噩梦做得特别厉害,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还不停地唤着什么,神色紧张。而事后我竟然对那个梦一点印象都没有。当我问她我说了什么梦话的时候,她只是说自己也没太听清楚,不过印象很深的是,我嘴里重复次数最多的便是四个字,“爸爸妈妈”。其次是,“哥哥”,“不要”。
    末了,她开我玩笑,“你这个梦看来很重口味啊。”
    我不太想说话,没有搭理她。她也似乎才发现刚才的话有些不妥,觉得有些尴尬,便收拾碗筷自己去厨房洗碗去了。
    就这样,我从未来的贤良主妇变成一准备出国的有志青年,还好托福gmat什么的我前几年就考了,成绩不错,申请个好点的学校应该不难。纠结的是,大学里大大小小的获奖证书我都放在以前住的屋子里,当初和成颂分手时忘记带上了,一想到为了拿这些东西还得去找他,我又是头疼。
    ☆、第四章
    那天我给成颂打电话,说有些东西落在他那儿了,本以为他又要为难我一番,没想到他竟然很爽快地答应让我去取,说他正在公司,等会路过这边的时候就顺道来接我。
    约莫下午两点的光景,太阳火辣辣的,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成颂的车停在楼前面,我小跑着过去,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向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只是微微偏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万年不变的拽样。
    车里的空气异常冷清,眼看车就要驶出小区,他低沉声音突然飘过来,问我,“你吃过饭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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