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我和成颂的那段爱恨情仇,其实要认真扯起来,也是能扯很远的。
不过为了不让我这文写上百来万字,我还是简单点说,挑重点说。
高中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学校,说起来我是典型的灰姑娘角色,一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希望将来长大了做一个有用的人,也不枉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活下来。他是典型的白马王子角色,和白雪公主的绯闻偶尔也会有些传到我耳朵里。其实灰姑娘和白马王子扯万儿八千里也扯不上什么关系的,不过从一开始他就看我不顺眼,还喜欢偶尔跑到我面前来给我的生活制造点小刺激,还好我心脏坚强,能够幸存至今。
后来他开始慢慢对我好,我也是俗人一名,看到有皮相有气场的男人哪有不动容的道理,不小心春心萌动了,这才意识他那没有原因的态度转变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高二那年他说要和我在一起,我开始有些担心他是要整我。后来当知道我是他初恋、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后,我着实惊讶了一番。
事实上,我和成颂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我高考后。
那是我得到录取通知书的晚上,我们在他一个人住的公寓里,灯光迷醉,他开了红酒帮我庆祝。我没有喝太多,但脸特别烫,想必那时一定脸颊绯红。他则喝了不少,神色冷静,淡黄色的灯光下,他侧过身来,轻轻地吻住我的唇。
他对我轻声说,“喜欢你。”
对女人来说,这几个字总是那么轻易地将理智融化。我当时才十八岁,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只觉得心微微一动,忍不住轻柔地抱住他,回应他。
我从他的动作里感觉到他的热情正一点一点被唤起。他吻我的动作更加狂热,舌头窜进了我的嘴里与我交/缠。我对当下的情景似乎有些了解,又有些害怕,我有些想要推开他,却换来他更加缠人的力道。
也不知道我们吻了多久,他终于放开我,附在我耳边,轻柔地对我哈气,“我想要你。”
我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张着眼睛看着他。我心里有些紧张,明明知道应该拒绝,可是又有些想要了解这个男人的味道。
我当时是那么喜欢他。
他没有来得及等到我做出回应,便一把拦腰将我抱起,朝楼上的主卧走去。
那一晚,夜有些凉,卧室的落地窗开着,风就那样鼓鼓地吹进来,窗帘飞舞成很柔美的弧度。我被成颂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软的床上时,借着月光看着这个年轻男人英俊的脸,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美好和浪漫。他盘踞在上方,阴影笼罩着我,我看见他动作迅速却很有条理地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月光照在他健硕而精美的身体上,黑暗里,我甚至可以闻到一股很强烈的男人气息。
然后他俯身看着我,嘴角带着微笑,像是拆开礼物一样,小心为我褪去衣衫。
他的吻轻轻落了下来,先是落在我的额头,再是鼻尖,脸颊,最后才落在嘴唇上,温柔的,如蜻蜓点水般,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我本来以为会有深吻,却没想到他的唇并没有在我的唇上停留多久,而是顺着光滑的曲线,沿着我的脖子,一路下滑。我有些想要呻/吟,却又羞于启齿。他似乎感到了我的压抑,竟然加重了折磨我的力道。
“嗯……”我忍不住嘤咛出声。
他偷笑,然后更放肆地吻我。
那一夜,最后的时刻来临之前,我异常地紧张,他似乎感知到了我这样的情绪,有点高兴,也有些迟疑。他慢慢地,轻柔地给我欢愉。整个过程他是那么小心翼翼,直到最后认为时机成熟,他才准备进入正题。
黑暗里,他看向我的眼睛突然变得深沉而悠远。他本是小心地,一点一点地进行这最后一步,动作轻柔至极,似乎怕伤害到我。然而,整个过程里,他却没有等到他期待的,我的痛楚。
过程很顺利,我由害怕变为享受,意识在成颂的进攻下一点一点转化为空白。却明显感受到他的动作用柔缓变为猛烈,就好像一场绵绵细雨,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变成大作的狂风暴雨。放肆的激情里,我似乎隐约感受到了某种不安。
风暴直到许久后才平息,我们一同达到高/潮,最忘情的那一刻,他紧紧地抱着我,我在最深刻的欢愉里,只感觉通体的温暖。
而下一秒,他却突然放开我。
黑暗里,他深深地看着我,那种眼神让我觉得遥远而陌生,这种感觉有些类似我们初见的时候,他看着我的,那种凶狠又轻蔑的目光。
他从我的身体里退出来,毫不温柔。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把灯打开来,丝毫不顾忌我们彼此狼狈的模样。我有些害羞,又有些害怕,灯光刺过来的那一刻,我用手微微遮住眼睛。
他只是盯着我下/体。床单上没有血迹。
我有些生气了,想要躲开他的目光,双腿却被他按住。再看向他时,他的眼神已经冷漠到令我心惊。
他冷冰冰的声音问我,“你不是第一次?”
我被他这样的问题给问住了,刚才还是那样的柔情,这一瞬间便有了即使杀死你也不足惜的残忍,我觉得有些心凉。
我没有说话。
他轻蔑地笑,“我早该想到,像你这种连来历都不清楚的女生,本来就能玩玩,不该认真对待。”
他那样说,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可是我的自尊心是那么强,不想在一个满是轻蔑的男人面前表现出任何脆弱。我坐起来,强烈压抑着声音的哽咽,故意挑衅地看着,“对我这种从孤儿院出来的女生,你早该有心理准备。现在觉得自己吃亏了,不能怪我,只怪你自己太大意。”
那一瞬间我太难受了,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潜意识里想要保护自己,想要挽救自己那一点点不值钱的尊严。
成颂的表情越来越沉凝,像是会有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我倔强地看着他,受着他那充满愤怒与轻蔑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凌迟。
最后,他说了两个字。
他说,“真脏。”
声音不大,然而每个字都重重地叩击在我的心上,钻心的疼。
之后,便是我和成颂的第一次分手。
说起来其实很讽刺,和男朋友初次做/爱,最后对方送了两个不堪入耳的字,还被人甩了,我想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比我更惨的女朋友了。那时我也算是情窦初开吧,特别特别喜欢成颂,就因为那件事,这种喜欢被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我几乎无力承担的悲伤。
我落寞了一个暑假,那会儿还是印小柔常常跑到我租的房子来陪我。直到大一开学,我和成颂一点联系都没有,后来混进了学生会才知道,成颂已经和英语系的系花在一起了。
☆、第三章
英语系系花也是个高调分子,有了这个全校女生都艳羡的男朋友后,常常两人无双入对出入在公共场合。那时候系花是我们学生会副主席,我做一个活动的时候,她就那样携带眷侣进来视察工作。当时我心里是很不爽的,偏偏成颂还会装作有意无意指出我们工作的不足。我的那些同僚们,一个个把成颂当神来对待,对他的一字一句恨不得用笔马上记下来,完全没有察觉到我嫉恶如仇的心情。
最后系花直到视察工作满意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我特小心眼儿,还差点因爱生恨来着。不过转念一想,我认识他的时候才十五岁,而那几年身边除了他几乎没有别的男人,他因为我不是第一次而对我产生看法,也是正常的。
可等我想通了这一点时,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或许是物极必反的道理,总之,分手两个月以后,我的心态就特别好,成天想着反正还有一片森林等着我呢。那时候有几个男生在追我,其中有一个是学工商管理的学长,人挺不错,又高又帅,看起来就挺阳光。我就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一笑就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我对自己说,苏珊啊,你的美好新生活真正开始啦,千万不要错过啊。
后来学长约我参加他的生日聚会,我觉得这是个意义重大的日子,说不定咱俩以后的纪念日就是今天了。我特高兴地赶过去,进ktv包厢的时候发现学长正坐那儿给人点歌,旁边一群人在闹,坐在中间的便是和人说笑的英语系花。成颂竟然也来了,这倒是出乎我意料,相比于身边笑闹的人,他显得很低调,只是坐在系花身边安静地抽烟,不说话。
我进去的时候,一群人就开始起哄,坐定后竟然有人让我和学长对唱情歌。我有些不好意思,学长也推却着,有人却不肯放过我们,说给我们已经点好了歌了。我们俩硬着头皮上阵,竟看到点的歌是《好心分手》。
我倒。
学长有些尴尬,看了看我,对那边选歌的人说,“这首我不太熟,换个吧。”
“那你们说唱什么?”那人问。
我和学长对视一眼,俩人都似乎有些懵。我平时唱歌少,一时间更是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和男同胞一起唱的。
选歌的人看我们半天不吭声,说,“那我随便给你们点了,《今天你要嫁给我》怎么样。”
我们都没来得及答话呢,坐在下边的人就起哄了,“好啊好啊”地怪叫起来,丝毫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
我平时很少在人前放开嗓子,刚开始唱时有些不自在,小心翼翼地唱完女生那段,然后期待地看着学长。学长平时很爽快的一人,拿着话筒的样子竟有些拘谨,亏我还觉得他那样可爱,一开口才知道,十个音符有六个没落在点上。唱了一半,他说,“这歌调子熟,但我不太会。”
我估计他接下来是想切歌的,可话还没出口,就被旁边的声音打断,“让我来。”
我看到旁边的成颂把手伸了过去,学长稍稍一愣才反应过来,把话筒递给了他。
整个过程成颂理直气壮,本来有些不妥都被他这副天经地义的模样给敷衍了过去。如果有人看到他这举动觉得有些诡异,下一秒肯定都会觉得不是他这动作有问题,而是自己的思想有问题。
包厢里就我一个明白人,和成颂唱着“手牵手,和你一起走,过着幸福的生活”的时候,开始还只是尴尬,到后面便有些气愤了,凭什么啊,谁要跟他唱啊。想着想着,我就故意唱跑了调,然后放下话筒对旁边的人抱歉地笑,“对不起啊,这里我不太会。”
成颂还在唱,看过来的时候,我也朝他抱歉的笑,他像是没看见一样转过头去。
倒是系花等不及了,一边起身,一边对点歌的哥们儿说,“快点切歌,我要和成颂唱下一首。”
我如释重负。
没过多久那群男生要喝酒,学长也挺狡猾的,趁着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那边时,说是要照顾我,从里面全身而退,陪着我在一旁聊天。另外几个美眉则在另一边唱歌,整个包厢好不和谐。
男生边玩骰子边喝,兴致很高的模样,叫来的两箱啤酒都干完了,又叫了几瓶劲头比较足的芝华士。喝到最后有几个男生已经醉了,我和学长两人还在一边说笑呢,也没想到那边突然一阵喧闹,我们俩同时看向那边,却看到成颂站在人群堆里,眼神深深地看着这边。
他突然伸手,指着这边,道,“你,过来!”
旁边有男生轻声起哄,“哇,醉了醉了,千载难逢。”
还有人附和,“我就根本没看到他醉过。”
“你也不想想他今天喝了多少,刚才那两瓶芝华士,至少一半是他干掉的。”
坐在这边的我俩沉默着。学长看了看他,又转过头来朝我笑了笑,轻声道,“我过去对付他们,马上回来。”
学长说着,刚起身准备走过去。却听到成颂朝我们喊,“不是让你过来。”
这下所有人都懵了,包括我。
借着朦胧的灯光,我看见成颂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我身上,他指着我,又重复道,“过来。”
我看了看学长,不知道该怎么办。
学长轻轻拍了拍我的肩,然后朝他走过去。
这个忽视的举动似乎将成颂彻底惹怒了,他朝这边走过来,步子非常稳健,却带来了一股很重的酒气。
学长拦在我面前,没想到竟被成颂一把推开。
然后他看着我,在我面前特大声地说,“我说你呢,不是处女给我装什么纯!”
那个时候,旁边唱歌的女生正好点的是一首特安静特低调的《单人房双人床》,淡淡的伴奏在包厢里回荡着,没有歌声。成颂那张扬的声音,话语里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落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每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等我反应过来时,只是无措地看着学长,他的表情有些惊讶,似乎对状况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可是他站得离我远远的,似乎并不打算过来说些什么。
我当即觉得脸一热,酸楚从鼻尖泛滥到眼睛里。我吸了吸鼻子,拿起我的手提包,说,“学长我先走了啊。”
刚迈开步子,成颂便过来拉我,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把甩开他的手,匆匆逃离。
直到我离开的时候,身后依旧一片安静。
我一个人走在路上,耳畔回响着成颂刚才的话,不知道怎么的,滚烫的眼泪就这么冒了出来。我很少哭,一哭就变得难以控制,只好不停地用衣袖抹着眼泪,直到擦得脸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