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桃子在家时,女儿就是她的天然闹钟,每天早晨准时响起。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瞥见旁边安睡的任柏寒还是不习惯地抖了一下。
到这里为止,神智并未完全清醒,出于本能地按住他的肩膀:“接着睡,我送小柚去上学之前,不准出这个屋!”
任柏寒同样出于本能,长臂一展把她搂下来,按着后脑勺亲亲亲,然后放开,翻身盖上被子。
“我今天下午才去公司。”
陈桃子心想什么意思,让她带早餐?半眯着眼睛回头一看,人又闭着眼睛睡了,只好先出去,把门小心掩上。
送走了陈小柚,站在幼儿园门口,陈桃子琢磨着任柏寒那句话。
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到城东去买煎饼果子。
任柏寒对食物要求不多,但有一定挑剔。这家是她极力推荐的,也是他吃过后难得评价为“好吃”的一家。
排队的人多得令人发指。虽然是流动摊位,但也算这一带的老字号。
陈桃子站在长长的队伍里,给骆驰打电话。电话接通,两边都一阵尴尬的沉默。
最后陈桃子咳嗽一声,骆驰先开了口:“昨晚什么情况?”语气显然还在风中凌乱。
太阳有些晃眼,陈桃子捂住了额头,“他……”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手拿下来,“骆驰,我觉得他有些变了,我应付不了他了!”
骆驰发出了然于胸的冷笑:“陈桃子,我早说他不会放过你!”
他句句带着刺。“我告诉你,他一直没变,以前只是在你面前装得很正常,他本来就是个心理有问题的控制狂!”
“别瞎说,我知道你对他有偏见,”陈桃子烦躁地撇着眉,“不能因为他长得比你帅,能力比你强,就从精神方面诋毁吧。”
骆驰气结,告诉自己算了,说了也是白说。
陈桃子这个人看着机巧伶俐,其实挺天真的。老想着往事如烟,六年过去了,大家都move on,在各自不相交的轨道上有了新生活。
哪怕任柏寒心里有点怨气,示个弱服个软让他发泄一下,也能理解万岁,相安无事。
因为在她心里,任柏寒一直是一个性格温和好说话的人,甚至有跟冷厉外表不符的,软糯好欺负的一面。
然而骆驰却隐隐觉得,他从来不是那么好打发,只是一贯在陈桃子面前伪装得太无害,让她有了错觉。
事到如今,陈桃子总算有些醒悟。骆驰首先声明,“我并不觉得他长得比我帅,”然后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陈桃子咬着嘴唇,浑身泄了气:“我要不还是带着小柚去南市吧。”
骆驰一顿,语气有些踟蹰:“可你才回来不到半年……”
“那能怎么办啊!”陈桃子爆发地吼,吸引来周围目光。
她现在回想半年前做出回北市的决定,就悔不当初,一口气上不来,堵着嗓子。
“我就不该听你的鬼话,说什么北市这么大,猴年马月碰得上啊!结果怎么样,回来才几个月就碰上了!”
骆驰给气笑了:“那还不是你哭哇哇地说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带孩子太辛苦,我能怎么说,只好劝你回来啊!”
陈桃子持续无理取闹:“辛苦也是可以克服的,你怎么不劝我克服一下呢!”
这时队伍正好排到她,她一扭头带着情绪冲人家老板点单:“一个鸡蛋一根肠,不加生菜!”
“你在外面?”骆驰冷静了点,“别吵了,丢不起那人。”
“嗯,不吵。”陈桃子硬邦邦地说,“反正你尽快安排我跟小柚离开就行。”
骆驰默了会儿,嘀咕道:“真决定了?”
陈桃子闭了闭眼:“要不然呢?在他身边就始终要提着心——要是被他姑姑任左之发现了,得把当初从她那儿拿的两千多万翻倍还给她!你出钱啊!”
任柏寒逼得这么紧,事态眼看着一点点闹大,除了离开别无他法。没得商量。
“要走,至少等小柚幼儿园的期末汇演结束之后,”骆驰缓和语气,“她为了那个节目准备了一个多月。”
“唔。”陈桃子半响没有说话,接过老板递来的袋子,刚走到街拐角就蹲下来哭了。
“小柚喜欢这个幼儿园,她才刚交到朋友。”她崩溃地抹着眼泪,“我不是个好妈妈,我当不了一个好妈妈。”
“桃子!桃子!”骆驰一声声焦急地叫着她,“别哭,你做得很好了,你真的已经很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