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带着小瑾同学,两个人以庆功为名,行其实只是想吃大餐之实,大嗑着义式料理,麵条和提拉米苏。
觥筹交错间(啊!两个都未成年,是以果汁代酒。),酒足饭饱之际,看着两个圆鼓鼓的肚子,昨天和今天都还没洗澡(咦?)的语声,看着眼前人。
「是说小瑾,你今天怎么会怯场呀?都参加过那么多比赛了。」
照理说,以热爱派学子们猜加各地国内外大小比赛的『皇国教室』正宗出品学生们,应该不会有恐惧表演舞台或是人多太紧张之类的情况发生,如果有,可真是丢了『皇国教室』的脸,毕竟都经验丰富了,这可是搧了叶董事长和各个大师们,大大的一巴掌呀。
「……前段时间我参加另一个自弹自唱的比赛,有人看不起我,趁我不注意时在我的枇杷膏加了泻药…。」薛承瑾有点靦腆的开口,毕竟…比赛时的小状况,他不太好意思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往事呀。
比赛的过程与成果都不是那么能见人,尤其他还因此而害怕在人前弹琴,一站在台上就有肚子痛的错觉。
「那次的比赛成果呢?」语声问。
「不太好,因为肚子实在太痛了…,我连优选都没拿到。」他苦涩的说,而且他弹的连业馀都比不上,非常可耻的战绩。
他在不少比赛都拿过很好的名次,加上外型出色、歌艺佳,也成了被不少人眼红的角色,小小年纪,被黑、被陷害的经验倒也不少,只是他聪明,一直会小心避开,这次也是意外,他也把助理辞退了。
「所以…你就一直这样,只要弹琴就会怯场吗?」见对面薛承瑾点点头,她再问「多久以前的比赛?」
「三个月前的。」
「这三个月你都在钢琴前发呆?」语声炸了,薛承瑾怯怯地同意。
语声只觉气急攻心。认真觉得若是再长个50岁,她中风的可能性很高。
「天哪,你就这样在外丢了三个月的脸,虽然是有原因的,可是你还继续参加…。」语声望天叹息。
「小瑾同学,你怎么还愿意一直参加比赛?你不会因为觉得很丢脸、很没面子,所以不想参加比赛吗?」薛承瑾脸红,却还是开口道。
「我还是愿意的,因为我想克服自己的恐惧。」
「虽然失败真的很丢脸,可是我更想超越我的恐惧,我对弹唱的热爱,让我不能放弃,更不能逃避面对这一切。」
他的眼神很坚定,目标与方向都清楚,那样的自信,语声有被一棒打醒的感觉。不过为什么和小傢伙谈话,会让她觉得被打…,苏同学不太开心。
会不会,一直以来的我,都是错的呢?
那个好面子而逃避着不想弹钢琴的自己,是错的…吗?
小小年纪的薛承瑾都知道不能逃避了,而我却还是畏缩着不愿意面对。
「你只是在逃避问题而已,你明明还是那个热爱梦想、重视朋友的苏语声,为什么不愿意去面对呢?。」方延深的话,在耳边浮现。
「你是真的放弃梦想了吗?,还是因为遭遇的挫折让你一蹶不振,而选择逃避呢?」
我是有骨气呢?还是我只是逃避着不愿意面对?
语声视线有点模糊,她的手颤抖着。隐约间,似乎有答案了。
16-2我在
「我去一下厕所。」语声说。
她觉得思绪混乱,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思索人生之类的,毕竟被小鬼头来个当头棒喝,自己还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滋味真不好受,原谅苏爸爸平时比较喜欢当教训别人的那个。
对着镜子洗把脸,对面桃花眼的人,眼神很迷茫略慌乱,肤况不错却惨白了些,语声叹息,摇摇头想把脑袋里的那团线甩出去,慢悠悠地晃到走廊上,推开窗户,倚着窗台看向灰濛濛的天,感受徐徐凉意,只道已近冬日。
我确实是在逃避对吧,她想着,对于钢琴我是消极的,即使我真的喜爱它,我还是在遇到挫折时,毫不犹豫的逃跑,我不愿意面对我的失败呀。
「小姑娘,在等人吗?」粗糙的手掌搭上她肩头,语声嗅到一身酒气,另一隻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请你放开。」语声道,她冷着脸瞪视着眼前的人,醉醺醺的红脸,五官尚俊却饱含猥琐,只能说生生糟蹋了自己尚能见人的脸。
语声只觉大中午,却有人大白日就醉生梦死,喝了酒还骚扰别人…。
「长这么漂亮,连生气都好好看,哈哈哈。」他捏住语声的脸颊,满口酒精味喷的语声直皱眉,语声是在餐厅僻静的三楼走廊,几乎没有来往的客人,尤其今天餐厅客人不多,大多集中在一楼用餐,她感到惊慌。
「你放开我。」她挣扎起来,想拍掉在她背后上下抚弄的脏手,感到噁心。
「装什么清纯,过来让老子亲一口。」男子不高兴她试图挣脱,直接环抱她,凑上前想吻她。
身高一米六的语声挣不过这个一米七多,身材壮实的人,她倔强的咬着唇,想挣脱他的拥抱,男子却感到身后一股力量,恶狠狠拉开他,往腹部猛力挥拳,让他倒地又因不胜酒力无法动弹。
「声声,你没事吧。」方延深扶住眼前的女孩,只觉心疼。
语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见方延深似是从天而降的出现在眼前,而那个骚扰她的人倒在地上,被赶来的餐厅保全人员制伏,只觉恍若梦境一般,那样的不真实,她被眼前人拥入怀,似是拥着玻璃一样小心翼翼,怕会碰伤她。
「没事了,我在。」方延深温柔的在她耳边低语,安抚她。
语声从惊惧里回过神,一听他的柔声安慰,只觉眼前一热,她抱紧方延深嚎啕大哭起来,泪如泉涌直渗入方延深黑外套下的白衬衣里,温热的液体让方延深心里更疼,只想把眼前的人狠狠的揉进胸口,让她不再孤单,却只是一遍遍的安抚她,低喃着「我在。」别怕,还有我在。
不知多少年以后,方延深忆起这段往事,津津乐道的对着孙辈说起,直道他们爷爷可是年少英勇、英俊睿智,能追到他们的大美人奶奶,可是费了一番功夫,自己是方家好儿郎云云,一旁在摇椅上打毛衣的语声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家老伴就爱向几个儿孙炫耀着当年勇,不提mr.shen、不讲公司营运扩张、不说摄影过往,更不像常人提什么当兵往事,他就是个炫妻魔人。
曾经的曾经,方延深对方老爷子爱朝子孙们卖弄自己追老婆的往事嗤之以鼻,哪知有一日,方延深也如方老爷子那般,只能说那份基因真的改变不了,方家男孩们,只能继续传承着他们的『妻奴』属性给后代了。
16-3当时不懂珍惜
语声哭的梨花带雨的,惹人爱怜,她自己倒觉得这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方延深的黑外套连同里面的衬衫湿了一大片,她很不好意思,尤其…他把她这个没有洗澡的人抱那么紧,让她脸颊和耳根都红通通的。
感受到她的僵硬,方延深很捨不得的松开怀里停止哭泣的小人儿,只觉她肿胀的桃花眼和泛红的鼻头可爱的很,让他忍不住很想亲上几口,只依依不捨的让语声回女厕打理自己,他不想被当成变态怪叔叔。
「好点了吗?」方延深问着身旁的人。
她眼角微红,披着黑外套,手里捧着方延深买的热牛奶,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切安好。
「坏人已经被员警杯杯们抓去关起来了,声声姊姊不要怕。」薛承瑾认真道。
「我会保护你的。」他拍拍胸脯保证,语声只是对他笑笑,方延深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
说的可好听了,刚刚怎么没见你出来英雄救美呢,方延深在心里碎念,但语声在侧,他面上不显,只沉稳的要薛同学系上安全带,两相对比下,语声肯定会觉得他不但有肩膀,格外成熟稳重的,比起这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嘖嘖,我还是更能给人安全感的,这就是年龄上的差距呀。
方延深开车送薛承瑾回皇国教室上课,载着语声回她家,请原谅某人对于要知道她家在哪里感到期待,大心脏正放着烟火大会。
薛承瑾终于下车了,方大少爷开心比v。
这小子他看不顺眼很久了,合唱就算了,语声开心比较重要,可是妙语如珠、幽默风趣可不可以不要?小小年纪就知道掌握女人心,逗得语声破涕为笑,他看的牙痒痒的,他才应该是那个让语声微笑的人呀。
方延深在那段灰暗的岁月里,和一个看不见的人相谈交心,不知不觉,她就像是一道暖阳,照进他封闭而灰败的岁月中,留下一道深刻而温柔的回忆,让他总在忆起过往时,不自觉的心头一暖,不自知的温柔一笑。
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你的生命,用他对世界的温柔以待,让你收起尖牙、磨掉稜角,你开始尝试着摆脱阴暗,尝试着成为更好的自己,学习缝补自己的伤口,癒合过往留下的疤,某一天又或者是每一天…你想起他,只有满怀温柔在胸臆。
只是当时的我不懂,无论是感情还是人生,都是处在迷茫时看不见的,你闭上了眼,也只能看见黑暗,而那个促使你睁开眼睛的人,在后来的日子里,总让你想起她便不自觉的微笑,只怪当时不懂珍惜她。
「那是爱情对吗?」小孙女拉着语声的衣袖问着,语声微笑的摇摇头。
「那是依赖,不是爱情。」他说,握住她的手。
爱情,不是因为你在我最消沉时伸出手,让我有所依;而是我圆满,却因为有你而更加完整。
「爱情从来不是雪中送炭,而是如虎添翼,彼此成为更完整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