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着我吗?」
下了战场休憩的时候,一护将男人带入了营帐,他并没有十分顾虑,白哉即便姿容过盛,却也气质高贵气势逼人,衣装虽然不是流行款式,但材质一看就很贵,他人自然会把他当成有身份的人,而不敢胡乱臆测。
「嗯。」
「我……哎,我没有及时回去是我不对,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作为领地的骑士,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
一护为难地叹了口气,「你不是不能离开海洋三天以上嘛?要怎么跟着我?对了,你出来多久了?身体可有不适?需要想办法给你弄个缸海水泡一泡吗?」
「你担心我?」
白哉看着少年担忧得就想起跳起来马上去找浴缸之类的表情,心下掠过酥麻的痒意,他……也是担心我,顾念着我的……
「不用。我服用了药剂,可以长时间留在陆地上。」
「还有这种?」
一护很是惊讶,「那海族不是能……」
「药剂珍贵。」
「噢。」
「好吧,你留下来也行,」一护不自觉露出一点笑容,「你还是就在营帐中待着呢,还是跟我上战场?」随即他醒悟到或许有要求人家帮忙的意味,赶紧加了一句,「不上也没关係,我就是问一下,好安排对外的说辞。」
「我跟你上战场。」白哉非常乾脆地道,「你受伤的话我会很麻烦。」
「啊……」
是影响生孩子吧……一护脸上发烫地想道。
不过……白哉魔法那么厉害,被他打跑的法师其实也挺厉害的了,但是白哉轻易就破了对方的法术,这需要的元素控制力实在是可怕,白哉……不会是传奇等级的吧?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传奇级别的存在呢!
「那……那我就对外说你是来帮忙的法师朋友吧,主君和骑士长都会很欢迎的,而且法师嘛,一般都很孤僻,不喜欢应酬,你不想见其他人也很可以理解。」
「我只跟着你。」
「嗯。」
明明不是什么很特别的话,不过是申明自己不想跟其他人打交道的意思而已,但是配合着男人凝视自己的,深邃如夜的眼神,那其中蕴含的专注和微微跃动的星光,让一护不由得就会解读出不一样的意味,仿佛……自己对他而言非常重要,非常特别,非常的……喜欢……于是热度就从脚底直衝而上,让他的心脏都仿佛浸泡在微酸温热的液体内一样,波盪着,要被那液体冲刷着,融化。
一护报备之后,他身边就多了一个白衣黑发的法师。
说起来,之前都没见过白哉穿着衣服的样子。
很好看。
野性的原始的美被文明拘束在内,反而焕发出一种格外诱惑的魅力。却又被那份高傲漠然强调,而天然凌驾眾人之上。
一护也觉得白哉极其适合白色。
哪怕是在尘烟风沙遍地的战场上,他始终能保持一尘不染,傲然佇立。
有他在背后,一护就能更加安心无畏地衝上去。
因为这个人,实在很强。
跟他一起作战的时光,一次次被刷新认知,让他认识到男人的强。
骑士长都来找一护说话,说这么个强大的法师,就当你的护卫,也太过浪费了。
一护明白骑士长的意思,不过白哉做出孤僻的姿态,油盐不进,骑士长那边大概不好入手。
「战争早点结束的话,我就能跟你去海边了。」
他这么对白哉说道,「骑士长希望明天由我带领主力。」
「你?」
白哉看了他一眼,「六级骑士并不能主导战场。」
「快七级了。」
一护看着男人岿然不动的姿态,有点踌躇,也是,这样,会让白哉不舒服的吧,他已经帮我很多了。
「好吧,那我就推辞了。」
白哉挑眉。
他不是不知道一护那边受到的压力。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白哉也了解了一些事情,比如一护自小被接到城堡培养,比如一护的妹妹们也被教养得优雅聪慧,无论身份以及气度,都足够匹配一个骑士夫人的位置,比如……一护带回的龙骨草,救了主君的双腿甚至性命。
这是一护的世界,一护的立身之处,他很难拒绝为之效忠的主君和教导他武艺的骑士长,但这世间,不可夺他人之家臣,却也是所有贵族需要遵循的规则。
「你不会为难?」
「他们是这样期待的,但你来帮我是你的选择和意愿,我很感激,所以不能强求你做更多的事情。」
「你终究还得自己强大。」
白哉撩起了少年额前的发丝,那未经风霜般光洁的额头还闪烁着天真,但少年的眼底已经只有坚毅和纯粹,「我可以帮你这一次。」
「真的?」
少年眼底绽放的惊喜,宛若绚丽的花朵一般,漫天洒落。
一瞬间,白哉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忍耐着不适来到陆地,跟随他参与人类之间的杀戮,征战,将不认识的智慧生命置于死地,海妖兇残,并不以人类的性命为意,但白哉厌恶权力的纷争和掠夺。
但如果能早点结束战争,让面前的少年露出这样的笑容,那么,参与就参与吧。
他勾住少年的下頜,将那朵还未消散的笑容,纳入了唇间。
「唔……明天还要……」
「那我少做几次,让你有时间休息。」
白哉将少年并不激烈的挣扎轻易压制住,「嘘……别乱动。」
「啊……」
衣襟散开,胸口的乳蕾被擒住,少年浅蜜色的胸膛泛上了娇艷的轻粉,而紧绷着挺起,想要更多地将那枚尖挺起来的嫣红送入白哉唇间。
从最初的生涩和无助,到现在的沉醉动情,懂得快乐地迎合的身体——徐徐的,在自己的身下,如花朵般盛放了。
他舔舐着那小小的乳蕾,将之含吮着揪起拉扯又压入胸肉,轻咬一下就能让少年在身下翻腾起伏,呻吟低喘。
战场的夜是萧索的,冬季的烈风呼啸而过,撕扯开空气,但这小小的营帐内,却是暖香升腾,春色盎然。
交缠的年轻肉体渲染上彼此的温度,洁白的背上发丝如纹理般缠绕,橘色,黑色,是艷阳和长夜的交匯一般,截然不同却丝丝入扣。
「啊……白哉……」
被进入的时候一护弓起了腰,他紧蹙的眉心随即落下男人微凉的亲吻——很温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白哉抱自己的方式就变了,不再冷漠无视自己的痛苦,即便猛烈依然,却总会在不经意的细节中,让人窥见他的一丝温柔,仿佛自己是被他怜惜着的,关切着的,疼爱着的……
一护觉得眼眶有点热,还有点酸,但快感涌现,将他席捲,让他再无法去体验这般细腻的感受,而被那感官的狂潮挟裹着,在洪流中载沉载浮,不能自己。
夕阳漫天。
明明是灿烂的色彩,却流溢出无可奈何般的颓然。
战争,结束了。
有了白哉加入的主力,在进攻敌人固守的城堡的时候,几乎是毫无悬念。
白哉,太强了。
被他牵制住的法师,可是由十一级大法师带领的法师团啊!
一护已经不想回忆那充斥眼耳内的惨叫,鲜血,残肢,轰鸣……
这一切的纷乱在印象中是晦暗的,只有那个男人清冽如雪的侧脸,格格不入却仿佛拯救了什么一般,停留在视野中央。
「没受伤?」
「嗯。」
一护勉强笑了笑,「有你在,我怎么会受伤?」
「不想看就别看了。」
男人抬手掩住了他的眼睛。
是的,不想看,可以捂住眼睛,那些士兵抬着哀嚎的战友的画面就可以消失,但是声音呢?记忆呢?
战争是如此的残酷。
但是作为骑士,他无法逃避战场。
「你需要变得更强。」
男人清冽的声音在耳边,于是那些躁乱不安的东西,冉冉远引,徐徐消散,「变强了,才能主宰命运。」
「我知道。」
战争后的封赏来得很快。
一护得到了一个爵士的爵位,一个在战争中夺取来的,不大但位置很好的,拥有城堡的开发领以及四个出產不错的小庄园,这一步非常重要,他将跨越骑士的阶级,而正式成为贵族的一员,可以将妹妹们接到自己的领地上自己照顾,拥有了为妹妹们寻找好姻缘的身份,以及准备嫁妆的实力。
主君则爵位上升了一阶,加上他恢復了健康,他和伯爵家小姐的婚事,终于列上了议程。
听到这个消息时,为了领地的各种安排忙碌的一护才发现,自己对那个年轻主君的情感,或许,一开始就并不是爱情。
崇敬,憧憬,远远的看着就可以满足的情感,曾经也那么充满着他的胸膛,带着热度,充斥着黯然,青春年少的喜乐哀愁与之牵系起伏,但是现在,在知晓他即将迎娶佳人的时候,却发现,不再在胸口掀起少波澜。
只是他一瞬间的异样还是被白哉察觉了。
「你……爱慕他?」
男人是极其敏锐的,「所以,你为了救他,不惜……跟我交易?」
「就算不是爱慕,他是我的主君,为了他的安危,我也愿意的。」
一护纠正他,「而且,我现在已经放下了。」
他态度平和地说道,「他能幸福,我很高兴。」
但是白哉还是为他的发现而嫉妒起来。
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的。
骑士为了主君可以奉上生命,但是让他能忍耐自己对他做的事情的,一定是比这更为深刻的情感。
后知后觉到此刻才明白,是因为跟少年初遇时的白哉不懂爱情,还因为预言的关係排斥着爱情,那时他完全不在乎一护是怎么想的,一心只要完成生下继承人的愿望从此两不相干。
而现在,他懂了。
但是他寧愿自己依然不懂。
因为还未感受到爱人的幸福,他就被所爱之人的心不是自己的,能为另一个男人的安危而委身自己的酸楚嫉妒充满了。
「你真的……放下了?」
「当然!」
白哉衝动地握住了他的手,「那你,爱我吗?」
「啊?」
「我……」
白哉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那充斥了他的心的,痛楚又激越,快要将心脏挣破的情感,「你可以爱我吗?」
「我……我不明白。」
少年在他执拗的视线里感到惶然,「为什么?你我之间的交易……」
「交易?到现在,黑崎一护,我来到你的身边的现在,你还觉得,我们之间是交易吗?」
口吻因为激动已经近于指责,少年更惶恐了,「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
白哉深吸一口气,「是我衝动了。」
「白哉……?」
「我爱你。」
从失态中恢復过来的男人静静地说道,他深邃的眼凝视着一护,那里面滚动着热烫如岩浆般的情感。
一护呆住了。
「我爱上了你。」
「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你很难放下这里的一切也没关係,我可以上来陪你……」
「等等等等!」
一护猛地打断了他。
「你说,你爱我?」
「是。」
「为什么?」
「爱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
「总有理由吧?我记得,一开始你对我……不是这样的……」
「你很好,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坚强的性格,害羞的样子,开始不自觉地依赖着我,却从来都谨守底线的你……我都非常,非常喜欢。一开始那么冷漠和傲慢,是因为我不了解你,如果我的态度伤害了你,你能忘记吗?我……我会改变,好好待你……」
一护在男人近乎求恳的视线中感到一阵眩晕。
不知不觉,竟然被这样的喜欢着。
他想起了初见时男人冷漠的,毫无耐心地态度,曾几何时,他恨着这样的冰冷和淡漠,甚至觉得对方是个可怕的怪物,但那些,早已经改变,白哉对自己,会询问感受,会在意他的心情,会提前给他龙骨草,会来到身边保护,会帮他赢得胜利,而沾染了不该沾染的鲜血。
白哉喜欢自己。
胸口被无法形容的感情衝击着,一护眩晕中又泛起一阵难以压制的喜悦。
那我呢?我爱白哉吗?愿意回应这份感情吗?
一护的胸口却在这几声自问中骤然冷了下来。
接纳这份爱意,是需要代价的,他不可能拋弃妹妹们,拋弃主君,去到海里,他不可能拋弃人类的身份,成为海妖,进入到海里去面对完全陌生的世界,他不可能……为了爱情,变成一个自己都陌生的人。
而白哉,如果自己不愿进入海里,又会怎样呢?
定期来陆地上跟自己相会吗?
服用药剂抵抗陆上的乾燥吗?
海妖的身份泄露了怎么办?
他身上的责任,就此不顾了吗?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不是说有了感情就能越过的。
一护摇了摇头。
「对不起。」
「什么?」
「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心意,对我来说,这始终是一个交易,你完成了你需要做的,还给予了我额外的东西,我很感激,但我对你,只是感激。」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他迎上男人的视线,狠心说道,「我会儘快帮你生一个孩子的。」
白哉那一刻,被汹涌的痛楚淹没了。
他想说,你真狠心。
但是,他说不出口。
一护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他对自己,从一开始的排斥和戒备,到现在的软化和亲近,是感激自己为他做的一切。
但是爱,不能靠感激维持。
白哉甚至应该感谢他的清醒,没有用感激来羞辱他的爱意。
他浑身冰冷。
真是奇怪啊……明明他从来都是冷的,但是,不知道何时开始,居然也会贪求人类一般恆久的温度了呢?
于是这份冷,如此的尖锐,疼痛,切割着他胸口那个为面前的少年变得柔软的器官。
不甘心啊,该怎么让你爱我呢?
魔法做不到,斗气也做不到,权力不可以,温柔也不可以。
爱,大概是一种极其难得的奢侈品,在心脏上盛开的花,一种幸运的奇蹟。
一护对自己,没有就是没有,强求也没有用。
但他依然感到愤怒而痛苦。
「那你,现在开始,要好好努力了。」
他将人拥入怀中,用力按在了胸口,在少年本能的战慄中放轻了声音,「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