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名单要是一洩露了,只怕世界要颠倒。
且目前单靠白纸与黑字,可信度还太低。
「范良,你打算怎么办?杨志良是你们最高长官不是吗?他有可能抓巩云吗?」萧兰茝问道。
「……」范良没答话,也不晓得盘算什么。
那日他们谁也没心思聚餐聊天,事情谈完以后便都匆匆回家了。
贺勤拿着那张名单,就这么重要的东西,萧兰茝印了一大叠给他们带回家研究。
偶尔真的搞不懂萧兰茝的心思,到底是胆大还是鲁莽?不过想想,萧兰茝那个人大概不太可能莽撞。
「老公,你说这些人为什么要赞助巩云?人终归一死。尘归尘。」
「提取记忆吗?」姜賾悟问道。
「对啊,换脑治病也罢,但他是要『提取』记忆,拿也不拿全部,人脑又不是usb,而且这样对那个人也不公平。不管是脑袋被强行放入别人记忆的人,还是被拿走记忆的人。我失去过,所以我这么说。」贺勤叹了口气,「缺失的活着也只是活着,不完整。」
「他们不需要完整。」九爷道,「那些人要的只是『好的记忆』,巩云的目的是得到你,但他却不能拥有你,因为你有思想。他不要你有思想。但又要你活着。其实我也搞不懂他究竟想要干嘛,我们也只是猜。但我想华草的功用应该不只是破坏人脑,他让底下的人长期使用,又带着面具什么的,先催眠他们相信自己就是你。也不明白华草到底在实验里扮演什么如此重要的角色。竟然能为了那些华草把名单交给萧兰茝。」
「……这下只能等他去开会了。你说范良怎么办啊?他那边那条线算是断了吧?」贺勤道。
「嗯。我们必须儘早布局了。我想范良会被当作饵、不……是当作祭品交给巩云。」姜賾悟叹道,「他肯定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会被警界背叛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有保护他。」
「要是真的出了事,」贺勤异常严肃,「我是不可能听你的话的,你知道吗?该干嘛我就会干嘛。」
姜賾悟愣了愣,「你怕范良……」
「我怕他死。他……他太要强。我们要保护他。不然他要是死了,你也亏本。」
「我?」
贺勤点点头,「当时我收留他,供他上学给他钱什么的,那些恩德都是用你的钱做的。范良四捨五入等于你栽培的,你捨得他死?」
姜賾悟无语。他的钱都被贺勤拿着干嘛了?竟养了个妖孽。
「你不能死,他也不能。要是你能做到这一点我自然不会管你。你能吗?」
谁能保证呢?贺勤叹了口气,「强人所难。要不然你去加盟巩云算了,我们一起加入研究,这样就能一直换身体,永远活着。」
姜賾悟闻言一笑,往他头上拍了一掌,轻轻的,带着点宠溺,「胡说八道。」
贺勤也笑了。
星期二转眼便至,贺勤起了大早,去了萧兰茝家报到。
萧兰茝一见他两道剑眉轻蹙,「你来干嘛?」他手上拿着件外套,领口圈了一圈毛,贺勤才刚想萧兰茝穿这也太娘了,就只见方寧走了过来,萧兰茝连忙把外套披到了他肩上。
「我跟你们一起去。探探路什么的。」贺勤道。
萧兰茝用全身表达拒绝,「不需要,亲亲方寧可以执行这件事。你跟去太麻烦了,我心里压力会很大。」
「九爷知道我要去,我报备过了。而且,我当然相信方寧的能力,只是我还是需要过去。我保证不惹麻烦。」贺勤朝天发誓。
「……」萧兰茝打开了后车厢,「进去。」那语调像在叫狗。
贺勤看了眼那后头,又指了指自己,「我?」
「不然谁?去到那里肯定会检查身份,检查车辆,后面有个夹层,哪怕红外线也搜查不到,你跟方寧应该躲得下,只是比较挤,委屈方寧了。」
「……你先请。」贺勤朝方寧道。
「里面难进去。你先进去。」萧兰茝又插话,拉开了里头的夹板,「快点。」
贺勤觉得自己就像碰上恶毒后母一样,家族旅游只能躲后车厢。
他鑽了进去,里头空间不大,躺下却很充裕,旁边还能躺一个。
萧兰茝轻轻抱起方寧,将他放在贺勤身边,「方寧,你那件外套太香了,不方便做任务,我先替你保管。」他道,随后闔上了夹层。
贺勤跟方寧并肩躺着,很快车子就动了起来。
「好在现在是冬天,要不然得热出一身汗。」贺勤道。
「那倒不会,这个层板里面有装空调。都是萧兰茝为了今天我要躲在这里准备的,倒是便宜了你。」方寧得意洋洋的说着。
「……别的不说,光讨人厌这一点我觉得你们可真是绝配。」
很快车子就到了会议地点。
萧兰茝停了下来。那地方外观看上去普通至极,就是寻常的联合大楼。
前面走来两个人,一高一矮,都穿着西装。
萧兰茝放下了车窗。巩云给他的信封里除去名单以外,还有一枚徽章,萧兰茝也戴上了。
那日试戴时也不忘嫌弃一番巩云的品味。
「不过巩云品味都是抄你的。」当时他看着九爷道,「你看这个徽章喜欢吗?」
九爷轻笑,「很喜欢。以后要是用不上了可以给我吗?」
想到这萧兰茝笑了出来。
外头那二人正好来到窗边,「是萧总啊……您好。」高的那个道。
「嗯。能进去了吗?」
「抱歉,可能还要麻烦萧总让我们检查一下车辆。您今天自己驾车……」
「当然。先生不是说不能带同伴吗?我连司机都没带。」他回答着,跟高的那个说话的同时,矮的那个便鑽进了车里东敲西打。
萧兰茝透过后照镜睨了他一眼,「小心一点,弄坏了……赔不起的。」尾音轻轻的。
那傢伙从后座一抬眼,只能看见萧兰茝后视镜里那双眼,当即吓得脸色「刷」地惨白,「抱歉,抱歉……那个,麻烦萧总开一下后车厢。」
萧兰茝配合的打开了。
此时高的那个便拿着不知什么仪器在车边走来走去。
萧兰茝叹了一口气,「真费劲。」
那二人同时身体一僵,「对不起对不起,很快、很快……」
后车厢检查得很快,往里面敲敲打打没几下,就「碰」地又盖上了。
「可以进去了吗?」萧兰茝问道。
「可以了!」
停车场里也是戒备森严,萧兰茝叹了口气,「嘖」了声。
在暗处,停车场里的人员甚至背着步枪。
看来方寧跟贺勤这战可不好打。
萧兰茝下了车。几个人员跑了过来,凝神一看竟是军人。
「萧总,抱歉请让我们进行搜身。」
萧兰茝没答话,就看着他们。神情冰冷。
「抱……抱歉,只是这个程序……必、必要的。」
他微微抬起手,一群人连忙围了上来。
连襠部也伸手摸了,摸了一下,又摸了一次。萧兰茝瞪了过去,随后微微一笑,「我没带枪,不过裤子里面的的确是真傢伙。」
那人脸上一红,嘴里不停唸着对不起。
车里方寧急了,「他们摸哪里呢?」
贺勤没答话,还盘算着怎么出去。
外头又有人道,「萧总,现在要进行检查,看您是否佩戴不当的电子设备……」
「就是看我有没有窃听还是录音对吧?」萧兰茝问道,「儘管搜吧。」
又折腾了半天,萧兰茝才重获自由。他重新扣上了西装釦子,又理了理领带。
随后大步流星走进了电梯里。
他担心方寧他们,不过也只能这样了。最坏的打算就是白来一趟,让他们躲一天。
车外头都还是脚步声。
很快又一台车过来,「喂,是杨总。」
「杨志良?」贺勤问道。
方寧听了听外头的声音,「应该?」
「名单上只有他姓杨。」贺勤回想一下,又道。
「你把名单背起来了!?」
几阵脚步声过去,「杨总好,请过来搜身。」
「唉,不管几次我最讨厌这步骤。」
「为了令媛要忍耐啊。」
军警一家,那几个人似乎跟杨志良已经比较熟识,搜身过程还能间聊几句。
「对,为了我的宝贝女儿我得忍耐才行。先生是个天才,我相信计画一定会成功,我的宝贝也就能醒来了。」
「一定可以的。要相信先生,我的母亲也是一样,虽然我没有钱能加入计画,但先生也愿意为我提供机会,这么善良的人,老天一定会庇佑的。」
善良?贺勤冷笑。那人肯定没见过巩云把人踩在地上时是什么模样。
此时萧兰茝正好进了会议室。
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
「欲盖弥彰。选在这么普通的地方却来了这么多人力。不是告诉大家这里有异状吗?平民百姓可是很无聊的,好奇心能让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萧兰茝朝巩云道。
巩云笑了笑,「没办法,头一次搜身总是比较严谨,他们没为难你吧?」
「……」萧兰茝坐了下来,「简直是性骚扰。」
一桌人哈哈大笑。
「看来萧总深藏不露。那话儿大到都被当成武器了。」其中一人道,萧兰茝看了过去,只见是f新闻老闆罗素华。那人跟巩云是铁哥们,出现在此的确不奇怪。
萧兰茝微微一笑,「罗老闆也不遑多让啊,不也顶着那里睡了不少小明星?」
罗素华笑的有些下流,「没有没有。」
多看了会议桌一圈,边上还有个曾啟德。那傢伙也是巩云的乌合之眾,跟军人那边有所掛勾。
这可真是军警跟媒体都掌握了。
医院那边也来了一个脑科权威,法律上不允许的实验巩云开恩了。
「杨总是最后一个了。」巩云起身迎接,关上了门。
「搞什么我今天又垫底?」杨志良哈哈大笑,在萧兰茝边上坐下。
他身宽体胖,身上有个刮鬍泡的味道,手腕上戴着一支手錶,錶面是四方形的,绿底,錶带绿色金色相交,狠狠勒住他的手腕,挤出来一圈肉。
萧兰茝往旁边挪了挪。另一侧是墙面,凉凉的。往上一看,有个通风口。
特务电影里都喜欢爬通风口,可其实那里头脏得要命,根本就是老鼠的乱葬岗。希望方寧不要爬进去。
他对面坐了个女的,是某百货集团的千金,她翻弄着包包,单看她的背包就能推断她家多么脏乱噁心。
她抬眼看见萧兰茝,朝他拋了个媚眼。萧兰茝想她嘴里肯定有早上喝的咖啡发酵的味道。真噁心。
他报以微笑,很快会议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