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机,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两人平稳的呼吸似乎是达到了同一的频率,在安静的车里显得异常和谐。
她收回视线,瞥了一眼时间:00:15。
缓慢地将车开出去,还是没有说话。
说什么呢?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只是看不惯别人对她的肆意嘲笑和欺侮,一时上头,被厉宁策骂过之后,才逐渐冷静下来。
她有一万种为裴鹰出头、让那群人长记性的方法,可她偏偏选了最不符合她平时作风的一种。
但却是最符合少年人虚荣心的做法。
这简直矛盾极了。
可要说后悔,却也一点都不后悔。
她微微降下车窗,夜晚的风从缝隙里吹进来,发丝胡乱飞舞。
半晌,她才问:“喝酒了?”
裴鹰愣了愣,点头,声音低哑:“喝了点。”
心里莫名有些心虚。
“喝了点?”厉宁筝挑眉,“少骗我,这味道说你刚从酒缸里爬出来都不过分。酒量挺好啊。”
“……是挺好的。”
在今晚看到她之前,他一丝醉意都没有。
“虽然零点已经过了,但还是生日快乐。”
裴鹰嗯了一声,又说:“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哦。”厉宁筝瞥了他一眼,轻哼,“我送完你礼物就被我哥骂了一顿,你不收礼物的话,我是不是白被骂了一顿?”
裴鹰语塞,竟从她有些撩人的尾音里听出几许胡搅蛮缠的意味。
“不收也行,稍微补偿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吧。”
心脏咚咚跳了两下。
他鬼使神差地望向她,姣好的侧颜在路旁灯光的照射下格外晃眼。
*
裴鹰一路上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无论等下厉宁筝让他换多少套衣服,量多少次尺寸,他都能接受。
他甚至做好了万一她要睡了自己的心理建设。
车开进小区前,甚至还用手机搜了搜。
初次的注意事项。
可他万万没想到,厉宁筝要的补偿是重新过一遍生日。
蛋糕放在餐桌上,裱花精致细腻,写着“生日快乐”的巧克力片立在中央,旁边紧挨着一个做成鹰的形状的糖塑。
他怔怔地坐在桌前看厉宁筝认真地点蜡烛。
餐厅的灯熄灭,只有烛光摇曳。
她就在烛光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唱歌。”她托腮说道。
“……”
合着自己的生日还得自己唱歌。
裴鹰怀疑了一下厉宁筝是不是五音不全才让自己来唱,没做挣扎,闭上眼低声唱着。
顺便许了个愿。
他的低吟浅唱仿佛呢喃耳语。
厉宁筝眉毛动了动,心尖颤了两下。
还挺好听。
好听到……想听他多唱两遍。
“许愿。”
裴鹰睁眼,径直跌入厉宁筝柔和的目光。她双手在身前交扣,直直看着烛光里的他。
“许过了。”
“那,吹蜡烛?”
他点头,刚准备吹灭蜡烛,就听见“呼——”的一声,蜡烛熄灭了。
“……”
裴鹰一口气吸进肺里,不知道要不要吐出来。
倒也不用这么急吧。
厉宁筝拍拍手,餐厅的灯依次亮起。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往楼上走:“生日快乐呀!我满足了,你自己吃吧,吃不完明天早晨吃。”
裴鹰看着她疲惫的身影,应了下来。
心里却嘀咕,这就能补偿她被骂到受伤的心灵了?
手机在桌上震了两下。
他回神,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贺盏的消息。
贺盏:卧槽槽槽槽槽!
贺盏:你回家了吗?宁筝睡了吗?
裴鹰:没有,有事?
他下意识觉得是今天银果的高调惹了麻烦,打开社交平台一看,果不其然。
贺盏:裴鹰,哥对你还不错吧。
裴鹰:?
贺盏:帮哥在宁筝面前说两句好话,成吗?
裴鹰:你做什么了?
贺盏发来了语音,用极其快速的语速讲述了他让厉宁筝去银果帮自家妹妹解围的来龙去脉,以及看到热搜的发酵,猛地意识到这位大小姐似乎做了件了不起的事之后,自己复杂的心路历程。
尽管是她自己违背了一贯低调的原则。
但是他撺掇她去银果的啊!!!他才是万恶之源罪魁祸首啊!!!
厉宁筝如果不去,什么事都没有好吗?
贺盏:我怀疑我会被他们兄妹追杀。
贺盏:我看到热搜的时候还转发给她,问她有没有看到是哪个憨憨一掷千金……仔细看了一遍视频我才发现车前那个人好像是你。
贺盏:而且我还忘了给她送礼物了!
贺盏:我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裴鹰愣了愣:什么礼物?
贺盏:她今天的生日,和你是同一天的。
贺盏:我没说过吗?
贺盏:嗐,也不是什么大事。她都很久没过过生日了,或者说她其实很排斥这一天,你就当做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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