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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棠有时候真的有点要不得的侥幸主义,她坐着没动。同桌催她赶紧去选轻松点的项目,她眨了眨眼:“这不还有高三吗?我明年再参加。”
    同桌:“还能等到明年?”
    昭棠理直气壮地点了下头:“那我难得在运动场上发光发热一次,肯定要留在压轴的一年啊。”
    才怪。
    她早就知道,高三就没有运动会了。
    因为路景越就不用参加运动会,这让她十分羡慕,羡慕到恨不得跳级去和他同班。
    晚上放学,路景越在校门口等她,听说她这点小九九,笑了一声,忍不住提醒她:“你还是赶紧去报名吧,就你这点心性儿,还能算得过你们班主任?别到时候不仅逃不掉运动会,还得去最苦最累的项目。”
    昭棠闻言睁大眼睛,不开心地瞪着他:“路景越你盼我点儿好啊!”
    “行,我盼你好。”
    少年将嗓音拖得老长,求饶里带着点儿好笑。
    十八岁的少年,身高已经冲到了一米八,修长挺拔,逆光站着,阳光自他身后打来,将她完全笼在清凉的阴影里。
    他垂眼看着她,又不怎么正经地加了一句:“你是我未来老婆,我还能不盼你好吗?”
    虽然知道他这人就这样,不苟言笑的时候冷得不行,没正经起来又十分没下限。可到底还是高中生,学校明令禁止早恋,昭棠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红了脸,跺了下脚,闷闷地转身走开:“你别胡说啊!”
    少年跟上她,他步子大,看起来慢悠悠的,却紧紧跟在她身边,任她走多快都甩不掉。他在她耳边吊儿郎当地提醒她:“你可别想始乱终弃,你认出了我这张脸,你就得对我负责。”
    昭棠:“……”
    够了!
    自从她认出他以后,这个人就一口咬定他的脸开过光,所有人都认不出来,只有他老婆能认出来。赖上她了,要她对他负责。
    太不要脸了!
    怎么有人可以这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她怎么会暗恋上这种人!
    结果还真的被路景越这乌鸦嘴说中了,报名结束以后,班主任看了眼报名表,说了句:“女生八百米还少了一人,谁还没报名?……昭棠吗?那行,昭棠,你来跑八百米。”
    昭棠:“………………”
    她可太讨厌路景越了!
    回家的路上,路景越笑得双肩轻颤,昭棠真再不想看到他了!背着书包一个劲儿走在前面,脖子挺得直直的,不管他在旁边怎么逗她,她都不为所动。
    路景越无奈,只好说:“你要实在不想跑,那就别跑了。”
    昭棠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他:“你有办法?”
    少年眼里笑意夺目:“我帮你想办法。”
    昭棠听他这么说,迟疑了片刻,反而摇了下头:“算了,我还是跑吧。”
    “怎么又想跑了?”
    昭棠噘了噘嘴:“不跑还得找理由,费力。”
    路景越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用你找理由,我很会找理由。”
    昭棠的心突突跳起来,脸也渐渐热了。
    他总是这样说,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就仿佛成了他们之间的特有句式——
    不用你,我会。
    最开始的时候,是他耍无赖,说他的脸开过光,一般人记不住,只有她老婆能记住。
    她不甘示弱地说:“那我下次说不定就认不出你了啊,你老婆是一会儿能认出你一会儿认不出你的吗?”
    他笑着说:“不用你认出我,我会认出你。”
    昭棠抬杠:“那万一你也认不出我呢?”
    少年嗤笑了一声:“不用你操心,我不脸盲,我很会认人。”
    他着重加强了那个“很”字。
    从那以后,他好像就常常说这种句子,像是为了不让她反驳,每次还都会加一个表示程度的副词——
    不用你想办法,我很会想办法。
    不用你帮,我力气很大。
    不用你记,我记性很好。
    ……
    他仿佛说过好多这样的话,而且每一次都真的不只是说说。
    昭棠低下头往前走,他走在她的身后。
    初夏的热风迎面吹来,滚烫的热意拂在她的脸上。身后的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昭棠盯着地上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唇角悄悄地翘起。
    运动会那天,昭棠穿着贴了号码牌的运动服,和同组的队员一走到起跑线后。她下意识看了眼看台,没看到路景越,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对跑八百米这件事上她没什么胜负欲,但让路景越看到她最后一名就是不行。
    还好他高三,要上课。
    昭棠开心起来,陡然的枪响声吓了她一跳,回过神来,已经比别人慢了一拍。
    虽然她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跑完就行,但真的到了跑道上,听着周遭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她心里还是多多少少被激起了胜负欲。
    最后也没有慢腾腾落在最后了,她控制着呼吸,尽力往前跑。
    到终点以前,竟还让她超过了一名女生,不是最后一名。
    她也万万没想到,这场运动会不是神仙打架,而是菜鸟互啄。这惊喜来得突然,让她又累又开心,猛地发了下力,冲过终点。
    结果大概透支过度,她腿一软,当场跪倒在粗粝的跑道上。
    双膝传来火辣辣的刺疼,手心也疼,她怀疑皮磕破了,重重吸了口气。
    不远处,有同学跑过来。
    一道身影却比他们更快,快步赶到昭棠身边,一手揽过她的肩,一手托起她的双膝,就将她抱了起来。
    昭棠抬眼,正对上路景越微微拧起的眉峰。
    昭棠震惊了:“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刚刚明明还确认过一遍啊!
    少年抱着她大步往前走,手上却很稳,他微微低了低头,在她耳边说:“我送你去校医院。”
    热意拂过耳根,昭棠的心飞快地跳起来,脸颊渐渐滚烫。
    余光瞥见满操场的人,她又立刻不安起来,轻轻挣扎:“你别抱我啊,你让同学来扶我。”
    “别动。”他在她耳边低斥。
    他走得极快,很快就将所有人甩在了身后,耳边渐渐安静,嘈杂声仿佛从身后遥远的地方传来。
    昭棠没动了,垂着眼,平复自己的心跳。
    “疼吗?”他在她耳边问。
    昭棠摇头:“不疼。”
    “那怎么这么安静?”
    昭棠:“……”
    不然呢?
    昭棠抬眸,看着他微微紧绷的下巴,默了两秒:“我在想一会儿怎么解释。”
    他眉眼低垂,看了她一眼:“解释什么?”
    “解释为什么是你来抱我啊……”
    她飞快地眨了眨眼,像是想用睫毛的扇动来降低脸上的温度似的。
    她停顿下来,过了片刻,想到什么,故意咬着字说:“我在想一会儿怎么说谎。”
    路景越果然想都不想,立刻就说了一句:“不用你说谎,我很会说谎。”
    昭棠“噗嗤”一声笑了。
    路景越低头看向她。
    昭棠扬着唇冲他笑,笑得不怀好意,拖着尾音,反问:“路景越,你很会说谎啊?”
    路景越:“……”
    第10章
    这一觉醒来似乎更累了,昭棠躺在床上,睁眼看天花板上繁复精致的纹路,觉得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闭上眼,又过了几分钟,才起床开始洗漱。
    上班时间,主任赵希声说起上次她将美国记者怼回去的事,建议她写篇论文:“你见解独到,理论精准,可以考虑以意识形态作为切入点论述中西方不同的历史观,发表在咱们馆的核心期刊上,对你评职称也有帮助。”
    昭棠点点头:“其实我也有这个打算,只是最近太奔波了,一直没找到时间。”
    赵希声问:“房子还没找到吗?”
    昭棠摇头:“中介给我发了几套,我打算周末去看,不过看图片也不是很合适的样子。”
    孙珞宁忍不住插话:“这附近的房子是真的难租,要么就是豪宅,要么就是老破小一进去仿佛穿越回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老破小就算了,还贼贵,一居室一个月都五千了。”
    赵希声:“这没办法,这附近的老破小都是学区房,又紧邻岁宜大学,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孙珞宁问昭棠:“那要不住远一点呢?”
    昭棠抬了抬眼,心累地说:“我现在这套房就离得远,也不便宜,一个月三千七百五,而且还没有地铁,打车一小时,一天光花在路上就两小时。”
    孙珞宁听得直戳心窝:“可不是,咱们这代人可太不容易了!买房买不起就算了,连租房都租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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