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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金钗嫁进门来也有一年有余,现下孩子也有了几个月,可以在怀里趴着吃奶了。此子名唤白环,是个虎头虎脑的可爱小子。金钗在府内地位一下就提升  了不少,老少仆人见了都点头哈腰的。又因谨记白怀友的叮咛,对那正妻林娘子也是不咸不淡的,以礼相待,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但胎儿只怀了七月便生了出来。林娘子是个吃醋成性的,自然不是十分相信这是白家的骨肉。却苦于金钗年轻爱娇,让白怀友丢了心窍,一年多来林红微连自家夫君的面儿都没有见着,更别提吹吹枕边风了,心里气愤,更是想捉住金钗的错处来。只是日夜观察,金钗似乎真像是转了性儿,一心在屋内刺绣、照顾孩子,甚至还要自己喂奶,真是叫人一点错处也挑不出来。
    这日,白怀友出外走镖。金钗一人无趣,就着午后暖阳歪歪地靠在廊上。瞧这美人儿虽怀中抱有一子,少妇成熟风韵婉转。腰肢比少女时候虽实,眉黛与新人竞曲。腮红不减桃花,肌莹如同玉润。最销魂者,双星不动而眼波自流,闪烁如同崖下电。寸步未移而身容忽转,轻飘酷似岭头云。孩子半朦着眼,趴在娘亲怀里,小嘴叼着乳头嘬奶。夏日将至,在屋内喂奶闷燥,故金钗喜欢趁着没人的时节到廊上喂奶透风。让一大丫鬟,名唤银蝶的,在一旁放哨。
    人说无巧不成书,正是这日,白家二公子白怀民白二爷在外面风流了一整年。日夜贪欢,玩得不知日月为何物,现如今钱银已尽,便想回来找自己大哥要些银子使。这白怀民是何人?看官,白怀友虽说房中之事本领不济,但武艺高强,人也机灵。故在这道儿上混得很有些名堂,再加上为人正直,十分得人心。反观白怀民,虽说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与白怀友却是两个极端。白怀民一生一好美色,二好赌钱,叁好吃酒,再加上他面皮比自己哥哥生得清俊,不知引了多少貌美妇人相思的病灶。可他自称是情海浪子,不到而立之年绝不娶妻安定,定要看遍世间美景、美人才能作罢。在外面混吃酒赌钱,没有父母约束,难免动了那男娼女盗的坏心思。不光流连青楼,更是做出勾引良家少女,偷人妻子的勾当。只因每年能从哥哥这儿抠出不少钱财来,若有那老实的,不闻不问,他便是拍拍屁股就走人。若是碰到个蛮横的,他一身拳脚功夫不输白怀友,自然无人能敌。若碰上个贪财的,便也有大把银钱去打点。故这么些年来并没有人找他的麻烦。
    今日白怀民回家,听说哥哥不在,又听自家小厮说哥哥娶了个小妾回家。听说是美色一绝,颇有当年赵飞燕之轻盈标志神态。不免又犯了那老毛病,故意借着拿钱使的幌子来到后院。没成想刚好远远看见一陌生佳丽依在廊上喂奶,一对儿圆白的乳儿娇嫩欲滴,肌肤白里透红。身上衣着朴素保守,却也有若有若无的媚态在。白怀民是个吃过见过的,心下大喜,原来这就是人们传说之中的扬州城名妓金钗姑娘,自己不得有缘见过,现在居然到了自己家中。可惜自己在外浪荡一年,否则还不知道这孩子会是谁的骨肉呢。
    想入非非之时,竟然忘了隐藏自己。金钗抬眼一看,便见一少年痴痴地望着自己。这少年约十七八岁年纪,细腰阔膀,头上裹了一顶彩冠,珠光宝气,却生得面如傅粉,眼睛亮得像一汪透明的春水。披一副如意纹盘领织金妆花缎长衣,拴一条金带板,肌键结实的双腿,穿着一双皮履。翩翩鸾凤,是个貌美少年。看惯了白怀友那副威武的模样,如今得见这雌雄难辨的清俊人物,金钗一时也看得失了态。故意将乳儿露出,一双细长的媚眼在少年身上上下打量着。二人眉目传情了好一会子,才勉强把眼睛分开。那少年一猫腰,便不见了。
    金钗意犹未尽,扭头对银蝶道:“银蝶,咱们府上可有一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啊?”银蝶道:“回姨娘话,应该是咱们二公子。”金钗暗道,二公子?莫不是那个白怀民?听说是个浪货,极难缠的。可看他生得那副模样,若说他是观音菩萨身边的金童也可信个六七分了。不觉骚容已露,怔怔地看着少年去的方向发呆。
    银蝶如今有了二十岁,之前和白怀友也睡过几次。知道自家大少爷是个没药性炮仗,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偏床上最爱女子呻吟娇呼以助君威,想来这新姨娘也受了不少苦。再看她桃腮泛红,便知道她心里的意思,故意凑上前道:“姨娘,二公子如今年方十八岁,还没有婚配。据说身子骨比咱们大老爷还更强壮呢。”金钗故意道:“说什么昏话!他们爷们儿家的身子,是我们妇道人家该说的么?”银蝶低头垂手立在一边,不再言语。
    金钗本以为那少年就这么走了。不成想居然绕了一圈,从侧面廊上迎了上来。远看这少年是俊俏不假,近看便多了几分天神下凡的雍容气质,金钗红了脸,也顾不得衣裳没有拉好,孩子还在手中,只顾着盯着他的脸看。白怀民也借机细细观察起眼前美人儿来,此妇幽情勃动,逸兴湍飞,似欲事书疏而情甚炽者。更可爱者,赠人以心,而不赠人以物,将看并无杂佩以赠。示我以意,而不示我以形,临去少秋波之转,殆女中之隐士而阃内之幽人也。金钗刚想旋身进屋,白怀民忙道:“嫂嫂且慢。”金钗半侧着身子,衣物更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做什么?你又是谁?”白怀民笑道:“俺乃是白怀民,白二少。想来是俺不成器,俺那哥哥都羞于对嫂子提起在下。不过,今日得见嫂子,倒是也不愧是哥哥整日挂在嘴上的人。”金钗抿嘴一笑,对银蝶丢了个眼色:“去,给小叔叔拿杯茶水来。”银蝶应声说是,便接过百环,进屋去了。
    金钗稍整衣裳,靠在廊上道:“小叔叔,刚刚是奴家失礼了。望叔叔多多担待。”白怀民看着她,心已经酥麻了一半,故意去捉她的小手。金钗把手一缩,娇嗔道:“叔叔干什么呀。”白怀民道:“我看看嫂嫂戴的什么戒指?”金钗咯咯一笑:“不过是个翠玉扳指罢了。”说着,从手上取下,递给白怀民一观。白怀民捧在手里,那扳指上还带着女子的余温,若不是有失体面,他恨不得舔上几口才好。
    金钗看他眼馋的模样,心下得意。自己虽然已经脱离怡红楼许久,也生了这么大个孩子,魅力却不减当年,叫这碧玉一般的  人物也为了自己着迷。金钗道:“小叔叔来,有什么事儿么?”白怀民一下子便忘了要来拿钱的事儿,眼珠一转,想来这妇人骚性未改,只是如今嫁了人,不好再发骚性。只消慢慢儿磨她,管叫她奔了自己而来。
    白怀民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便故作神秘地问道:“小嫂子,你可去过苏州城?可去过广东?可去过南京城?”金钗摇头道:“不曾。”白怀民笑道:“巧了。在下别的本事没有,不过,嫂嫂别看我年轻,也是走南闯北过许多地方的人。嫂嫂可想听听这些地方的奇闻异事?”金钗一下就来了兴致,忙道:“好啊,小叔叔请讲。”白怀民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嫂嫂,你说,妇人是喜干的多,是不喜干的多?”金钗知道他心里有意思,只不知他会说得如此露骨,脸上羞红道:“小叔叔问人这个作甚!”说着,便要扭身就走。青楼头牌,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听见这些,便如小童在背叁字经一般熟稔。只是她娇羞欲嗔的模样,却着实撩拨得白怀民心里痒痒的。白怀民道:“小嫂子,你得先告诉我,我才好给您说故事呀。”金钗眼波流转,故作思考的表情道:“自然是喜干的多。”白怀民拍掌笑道:“正解。大约一百个妇人只有一两个不喜干,其余都是喜干的。只是这喜干的里面有两种。有心上喜干,口里就说要干的。有心上喜干,故意装作不要干,待丈夫强他上场,然后露出本相来。这两种妇人倒是前面的一种好打发。”金钗骚容已露,怀孕几月不得行事,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骨,白怀友那话儿又差强人意。金钗已经是旷事已久,哪里经得起这番撩拨,只觉得两股间湿哒哒,黏腻腻的,想是淫液已经泛滥成灾。
    金钗道:“小叔叔这话是为何?”白怀民道:“说出来不怕嫂子臊我。在下最好看夫妻干事,云游各地,除了一观各地美女神采,也会偷看夫妻做那事儿。某次,我到一户人家房梁上。起先躲在暗处见那家妇人催丈夫干事,我想是个极淫之妇,通宵不倦的了。谁想抽不下几下就丢,一丢之后精神倦怠只想睡觉,随丈夫干也罢不干也罢。惟有心上要干假说不干的妇人,极难相处。”金钗捂嘴笑道:“哼,我当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是个梁上君子呀。”白怀民忙笑道:“在下虽好偷看,却不曾偷取钱财。”金钗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又问:“那为何说第二种妇人,起先不要,实则心里想要的是最难对付?”白怀民道:“另外一次,我曾去偷看一家。见丈夫扯妻子干事,妻子不肯。丈夫爬上身去,反推下来。丈夫只说是不要干,竟真的呼呼的睡了。那个妇人故意把身子翻来复去,要弄他醒来。丈夫却睡得比猪还沉,妻子见弄不醒,又把手去摇他。谁想丈夫睡到好处,再不得醒。妻子就高声喊起来道:走水啦!我知道他不是喊我,是要惊醒丈夫,好起来干事。果然不出所料,只见丈夫吓醒之后,她又把巧话支吾道:方才想来是邻居家烧饭锅子糊了,味道太大。其实不相干。就把丈夫紧紧搂住,将蚌户在阳物边挨挨擦擦。丈夫才动起兴,上身去干。初时抽送还免强熬住,不露骚声。抽到数百上,渐渐哼哈起来,下面淫水流不住。干到半夜丈夫丢了,她的骚兴正发,又不好叫丈夫再干,只得装声叹气却像有病的光景。揉胸摸肚,不容丈夫睡去。丈夫睡不着,只得又爬上身从头干起,直到鸡鸣方才歇息。累我守了一夜,正要收拾东西天又明了,只得潜身而出。所以晓得这种妇人极难相处。”
    金钗道:“小叔叔问了奴家问题,那奴家也要问你一个。”白怀民道:“小嫂嫂请问。”金钗道:“听小叔叔说的,叔叔也是个风月场里的老手了。那奴家想问,那妇人干事的时节,还是会浪的多不会浪的多?”白怀民道:“自然是会浪的多。大约十个妇人只有一两个不会浪,其余都是会浪的。只是妇人口中有叁种浪法,惟有外人听得清楚,那干事的男子反不知道。”金钗问:“哪叁种?”白怀民道:“初干的时节,不曾快活,心上不要浪外面假浪起来,好等丈夫动兴。这种声气原听得出大约,口里叫出来的字字清楚。此是一种浪法。干到快活的时节,心上也浪,口里也浪,连五官四肢都浪起来。这种声气也听得出,叫出来字字模糊,上气不接下气。又是一种浪法。干到快活尽头处,精神倦了,手脚软了,要浪浪不出。这种声气在喉咙里面,就有些听不出了。我曾偷看一家夫妻。干事时候,起先乱颠乱耸,响声如雷。干到后面,那妇人不响不动,宛如被男子肏死了一般。我走到近处去听,只见喉咙里面咿咿呀呀似说话非说话,似叹气非叹气。我听了这光景知道他快活极了,不觉淫兴大动,浑身酸麻,又不曾打手铳,自己的精竟流出来。所以晓得妇人又再有这一种浪法。”
    金钗听到此处,也就浑身酸痒,不觉的阴精竟流了一裙。还要问他别的,不想远处跑来一个小丫鬟。不是别个,正是林娘子的贴身婢女清荷,吓得金钗忙理了仪容,与白怀民拉开距离。清荷上前毕恭毕敬行过礼,对金钗道:“姨娘,大太太让我来说下月让您跟着也到庙里参拜参拜。”林娘子嫁进门来快有十年,试了不知道多少偏方,吃了不知多少名医的药,全不管用。故每年都去参拜送子观音,只求能生下个一男半女。金钗点头应承,清荷便也告辞回去了。
    回到屋上,只见一二十来岁的女子正在佛像前念经。此女不过二十二叁岁,身体顽长俊美,体面得像一株小银杏树,头上戴着满头银福字纹簪钗。手腕上戴着玳瑁镶银百寿镯,身上穿着中机布盘领茶色翟衣,底下着茶色中机布膝裤,一双小巧玲珑的脚,穿着两只荷花鞋,这便是林娘子了。
    听见背后有脚步声,林娘子回身一看,见是贴身丫鬟清荷,便问道:“可把话儿带到?”清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大太太,不好了!您说的,怕都是真的呀!”林娘子一怔,心下明白了七八分,连忙命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带了门,屋内只留下二人。林娘子上前一步道:“你可看见什么?”清荷道:“正是哩!二少爷不是回来了么,奴婢今日去带话儿,老远就看着那姨娘和二少爷在那窃窃私语着什么,似乎很投入的样子。奴婢上前,二人就立马分开了。姨娘衣着凌乱,都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奴婢也不敢妄自猜测。故而回来告诉大太太。”林娘子冷着脸把茶盏往旁边的  桌子上一拍,闷声道:“好大的胆子。这二爷素来就是个好玩乐的。姨太太之前又是在窑子里的女人,想来也不太干净。谁知道他们之前认不认识彼此?这么说来,那孩子怕真不是白郎的。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思忖片刻,林娘子俯身在清荷耳边低语几句,便退了出去。不再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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