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有事儿爱憋心里,不到憋不住的时候绝不跟人说。在我心里她一直是精神上的党的好同志,她不愿意说,我根本多余去撬她,这事儿就这样算了。
不多久我发现何诵突然食欲不振,强行逼问他症状后觉得像是肠胃感冒,便拖着他去了医院检查。
“话说你这个……”我拎起他身上的大衣,“是不是有点过于有风度没温度了?”
何诵无辜道这已经是我最厚的冬装了?
“没有羽绒服?”
何诵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我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回家翻衣柜,发现他确实没有。
我回头一看,何诵一副你看我说吧的表情。
第二天上班,我在同事那强行接到个跑腿儿的工作——去宁安送文件。
我绕路去附近的一家三宅一生拎了件羽绒服——又在街边买了俩热水袋,大包小包地直接进了何诵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别的人。我进门的时候何诵抬头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将手边的一堆东西推到一边,冲我点点头:“今天怎么是你过来了?”
我把文件和几个袋子一起墩到了他办公桌上。
何诵看起来很好奇,但还保持着那副外人面前的矜持样子:“是什么?钟宣该不会让你送礼来了吧。”
“我私人送您的,”我冲他挤挤眼睛,“何总拆开看看。”
何诵笑了起来,伸手去拉那几个袋子,只看了一眼就推了回来:“这是什么?羽绒被?”
“羽绒服,”我收回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何总,你收不收啊?”
何诵撇了撇嘴。
“慌什么,还有别的呢,”我从袋子里把热水袋提出来,自顾自地跑去烧水,“你今天不收也得收。”
何诵表情有点崩溃:“虞方,这个……不合适……”
“咱悄悄的,”我说,“你就把它放肚子上,办公桌挡着,没人看你这骚包的。室内开着空调你可以只穿西装大衣,出门必须穿羽绒服——至少这最高温在五度以下的几天,必、须、穿。要是我发现你没照做,回去就删你指纹。”
何诵表情纠结起来。
“文件我也送到了,”我指了指他桌面,“先回去了。”
“等下,虞方!”何诵叫住我,“马上就下班了,我等会儿开车送你去风盛打卡,然后一起吃饭。”
我想了一下:“也行。”
何诵“嗯”了一声:“我出去交代点事情,你别乱跑……不可以在上班时间去秘书办聊天。”
我笑了起来,催他赶紧走。
99.
何诵不让我到处乱跑,我一个人坐他办公室里摆弄了一会儿手机,无聊得紧,又想起我方才进门时何诵手上的动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把什么东西藏在了文件夹后面,然后又在和我说话的时候悄悄地把那东西推到了桌下,不知道是顺手推进了抽屉,还是揣兜里带出去了。我琢磨一会儿,觉得他的反应也不对劲——看见我进来的时候明显惊大于喜。
不是我自恋,但平时何诵意外看见我的时候确实不是这个表情。
于是我坐到了他办公桌后,贼眉鼠眼地开始检视他的抽屉——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收获。
我看了那东西一会儿,把它塞进了包里。
在车上的时候我飞速地给一圈人发了消息。何诵看了我一眼,出声提醒:“在车上的时候别一直玩手机。”
我应了一声,把手机揣回包里,又问他周末晚上空不空。
“怎么了?”
“我爸妈过来蹭个饭。”
何诵点点头:“有个饭局,不过我本来就想推掉……就不去了。叔叔阿姨爱吃什么?”
“炸虾球、粉蒸肉、烤羊排、蒙布朗……”
我一样一样给他数,何诵听了一会儿,弹了我脑门一下:“这不都是你爱吃的?”
我捂着脑袋吃吃笑:“怎么着吧?”
何诵叹了口气:“别闹,这些改天再给你做……他们喜欢什么?”
我撇嘴:“我爸喜欢喝汤,我妈喜欢吃各种炸的硬的。别管他们了口味凑不到一块儿去的,何诵我想吃火腿。”
“明天好么?周六时间充足一点,今晚上要加班。”
我点头。过一会儿又说:“我那边太挤了,周末回家?”
何诵“嗯”了一声:“我待会儿叫阿姨来打扫一下。”又问我,“只有周末才过去吗?”
手机震了一下,我把它从包里摸出来回消息,头也不抬:“你想说什么,可以表达得更直白点。”
何诵噎了一下,顿住了,过会儿又趁等红绿灯的功夫偷偷来抓我的手:“跟我……回去吧。”
100.
晚上回家的何诵明显地焦躁起来。吃完饭后我正收拾碗筷,他犹犹豫豫地问我有没有看到……
“什么?”
何诵支支吾吾:“那个,戒指……”
“在手上啊。”我面色如常地伸手给他看,“怎么?”
何诵哽了一下:“哦,好,没什么。”
我心里偷笑,继续在心里盘算明天的流程。倒不是很紧张,该请的人都已经约好了,因为时间仓促,我并不打算安排得有多复杂多浪漫多有仪式感——何诵缺的又不是仪式。
周末何诵照样加班,下班后又按照我“多囤点食物”的指使,任劳任怨地去超市购物。等到他回来,天色都全黑了。
我骗他说不急,爸妈被堵在路上还没过来,我在家里已经准备好晚餐食材了……哎其实也不算骗。两口子的事怎么能叫骗呢对吧!
“喀”。
我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迅速戳了戳“灯光师”,然后转身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何诵开门进来,脚步声短暂地停了一下,大概是在疑惑为什么家里一片漆黑。
我又戳戳灯光师,“啪”的一声,玄关处的地板上亮起了一个小小的灯。
灯亮的那一瞬间何诵的身形很明显地往后晃了一下,随后地板上的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蜿蜒地指向楼梯,何诵顺着光点走到楼下,抬头看了一眼。我冲他招招手,但楼上也是一片漆黑,我猜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何诵的脚步声和次渐亮起的小灯一同向我靠近,我本来倚在廊道的护栏上,见他上来,控制不住自己,跟小孩儿似的抓着手里的红玫瑰原地蹦了两下。
看到我以后何诵步子明显快了许多,几步走到我面前:“小祖宗,这又是玩什么……”
“猜不到?”我笑他,“猜不到就不给了。”
何诵抢过我手里的花束,装作凶巴巴的样子,又捏捏我的脸:“不给我你还能给谁?交出来。”
“不,”我说,“说点好听的。”
何诵把额头抵住我的:“连这种事你都要抢,要强的小坏蛋。”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何诵在我嘴唇上贴了贴,“我爱你。”
我笑起来,把手里抓着的戒指套到他手上,又把另一枚放在他手里。
何诵抓着女式戒指,把男式那只松松地挂在无名指的第二个指节前,再不肯往下面了:“你呢?”
“虽然我还是不能向你保证以后,”我握着他的手把戒指往下卡,“但是我现在对你的情感,和你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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