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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初柠本来也没行李,从门口拿了自己的大衣,有一种勇气从胸口往上涌着,“舅舅,我走了。”
    “注意安全。”
    “知道啦!”
    这个点飞机已经不太合适了,温初柠买了高铁的一等座,还多买了几站,她一路回去,路上看着高铁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只觉得那颗想要见他的心,好像愈加强烈。
    温初柠回燕京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今天原本运营到十二点的地铁十一点半就结束,温初柠正好在等最后一趟地铁。
    陈一澜几人还在食堂。
    今天队里只有一个厨师,其他的食堂员工早早放假回家了,几个神经粗线条的运动员在厨房里面忙活的一团乱。
    技术指导竟然是耿爱国和姜平,还有队里的体能教练。
    一群纯爷们,没几个会正儿八经做饭的,姜平干脆充当了厨师。
    说是放假,这群孩子也没落下训练,都各个自觉去练了一会,这吃饭就拖到了不早。
    反正是放假,姜平就也没多说什么,让他们难得熬个夜快乐一下。
    唯一的那个厨师和面,调好了饺子馅,耿爱国觉得也挺好,让队员们自己包饺子,也算是体验一下,结果几个大男生包的乱七八糟。
    转眼今年,陈一澜和安东已经算是队里年龄大的了,张文博比他俩小两岁,这会跟一群小孩打成一团,现在国家队里又多了些十五六七的队员,这个年纪的孩子,教练很怕他们乱吃零食,一会不见一个,耿爱国拿着擀面杖出来找人,“陈一澜,你去找找陈浔,那小子怎么又不见人了。”
    “行。”陈一澜和安东在食堂坐着看春晚,陈一澜站起来,这边是他们食堂区,出去走不远就是游泳馆。
    陈浔今年才十七,正是陈一澜以前的年纪,那会他累了,就天天泡在泳池里。
    陈一澜进来的时候果然,游泳馆里有一道身影,在一圈圈游着。
    “走了,吃饭了。”陈一澜站在泳池边,对着那道身影叫了一声。
    陈浔慢吞吞游过来,十七岁的少年也已经窜到了一米九,脸颊还稍稍有些少年的稚嫩,陈一澜没来由想到以前的自己。
    “一澜哥,”陈浔弯腰拿起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低声说,“我就是有点想家了……”
    “正常。”陈一澜看他情绪不高的样子,就坐在了起跳台上,打算和他说会话。
    陈浔披着大浴巾,“我就是觉得好累。”
    “训练太紧了?”
    “比赛也太紧了……”陈浔慢慢说。
    确实,每一次他们比赛,因为合理的兼项对提高成绩也有帮助,所以每一次比赛教练都不止给他们报一个主项目,还会兼一些兼项,而且游泳也不只是下水游泳,陆上的体能训练也占了很大一截。
    “教练以前说你特别喜欢游泳。”
    陈浔点点头。
    “很正常的,做任何事情,都需要那么一点热爱才能熬的过去这一段日子,有句话不是说,唯有热爱抵万难,”陈一澜说,“水里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安静的地方,再坚持坚持吧。”
    陈浔又点点头。
    “走了,回去吃饭了,耿教以为你去偷吃零食了。”
    “谢谢你,一澜哥,”陈浔披着毛巾,顿了顿,认认真真地说,“你一定能参加奥运拿金牌的。”
    陈一澜笑笑,“我先走了,等你。”
    “好。”
    十七岁的少年,心思也简单,他看着陈一澜出去的身影,也没来由的有些崇拜陈一澜——他没什么架子,一起在一个池里训练的时候,偶尔还会指点一下他的动作,后来听到别的队友说,这是陈一澜,职业生涯里基本都是金牌,但是奥运之路走的却很不顺畅,十七岁的时候还在国家队代训,十八岁刚转正也没来得及参加奥运预选,下一年奥运又被禁赛,这一回的奥运会,大概是他职业生涯里最后一次机会了。
    耿教就常常说,陈一澜是他们一群人里,心态最稳实的那个。
    等陈一澜和陈浔回来的时候,耿爱国已经煮好了饺子,这也不是他们队里在一起第一次过年了。
    姜平在饭前发表了一会“演讲”,“希望大家都能在新年取得更好的成绩!”
    ……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耿爱国和姜平赶着他们回去休息,几个教练在厨房收拾。
    陈一澜和安东合住的,张文博也搬到了他们隔壁公寓。
    三个人并肩在回公寓的路上。
    “哇靠!居然下雪了!”张文博欢呼,是个典型的南方孩子,看到雪就激动得不行。
    陈一澜也抬头看了一眼,燕京是在北方,雪下的也比临江淮川大,雪花片片飘下来,地上覆着一层白色。
    张文博拿着手机,在等红灯的时候装模做样地采访。
    “来,一澜哥,说几句。”
    “说什么。”陈一澜的手抄在口袋里,看着空荡荡的马路。
    今夜月色皎洁,越发想念一个人。
    “新年快乐。”安东凑过去说了一句。
    “对,新年快乐。”陈一澜也笑说。
    “是的,我们三个,未来的400米混合泳之王,1500米自由泳之王,200米蛙泳之王,新年快乐!”
    “行了,绿灯了,青蛙王子,回去睡觉了。”
    陈一澜拍拍他的肩膀。
    只是走到公寓那儿的时候,陈一澜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四十了。
    想跟她说一句新年快乐。
    “你们先上去吧,我等会上去。”
    “行,早点回来。”
    “嗯。”
    陈一澜应了一声,站在公寓楼下,下了雪的时候天气冷,他的外套敞开着怀,有些薄薄的雪花落在脖颈处,融化掉,潮湿的凉意。
    陈一澜打开她的聊天框,却不料一通电话进来。
    是温初柠的电话。
    陈一澜站在雪地里接通,那边的人好像在跑,声音还喘着,“陈一澜……你在哪呀。”
    “我在公寓楼下了。”陈一澜听到电话那段的风声,还有小跑的声音,问,“你干嘛去了。”
    “陈一澜——”
    声音好像在不远处传来,陈一澜拿着手机回头,看到一道身影站在不远处。
    她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奶咖色的毛呢大衣,里面软软的毛衣和短裙,穿了一双筒靴,系了一条方格的围巾。
    看到他的时候,她举着手机对他晃了晃,然后朝他跑过来。
    陈一澜愣住了,好像没有想到温初柠下午才走,晚上又回来了。
    她奔跑过来,结结实实地扑进他怀里,“陈一澜,我来跟你说新年快乐了!”
    那年十七岁,是陈一澜从燕京买了最后一张票赶过来见她,只想亲口对她说一句新年快乐。
    这年换她来找他。
    从临江到燕京,她也买了一张车票,不远几百公里,只想对他说一句新年快乐。
    陈一澜抱着她,忽然就想到了那年的心情,那种仅凭直觉冒出来的、坚定又热烈地情绪,是死心塌地。
    低下头,温初柠一路跑过来,脸颊被风出的有些泛红,雪下的大,白色的薄薄的雪花落在她的刘海上,落在她的鼻尖上,迅速的消融成成了一点点水痕。
    陈一澜刚一弯腰,温初柠就莽莽撞撞亲上来,鼻尖磕到他,还带着融化的雪意。
    温初柠搂着他的腰,总觉得这是她最喜欢抱的地方,手感好,结实,线条劲瘦。
    总觉得,这好像能给她很多很多的勇气,去面对下一年的分别。
    凌晨十二点到了,远处有人在放烟花,声音此起彼伏。
    温初柠仰起头看,烟花绽开,点亮夜空。
    明明灭灭的光,映着他的轮廓深刻,可他没有在看烟花,是在看她。
    那天,温初柠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在楼下吹了那半小时的风,她打了几个喷嚏。
    陈一澜这儿没有感冒药,因为感冒药会检出激素阳性,所以即便是平时生病了吃的药物也是经过队医检查的。
    温初柠摆摆手,喝了几杯热水,说明天就好了。
    大年三十,队里今天也不需要训练,两人去了一次雍和宫,今天是初一,上香的人格外多,温初柠也就是拉着他来凑个热闹,顺道儿,宁可信其有一回。
    依然是红砖墙,松柏木苍劲萧瑟,温初柠拉着陈一澜进去,奉了一炷香。
    但这回,不求金牌不求怎样,只要他平平安安回到她身边就好。
    晚上回去,温初柠窝在床上,几个月都没发微博了。
    她翻到七年前那张照片,和今天拍的拼成了一张图。
    七年前他们站在一起,七年后他们能牵着手。
    温初柠慢慢敲字:不管你在哪,不管你在做什么,我会一直一直,诚实的,真诚的,完全的爱你。
    七年了,陈一澜,爱从没学过地理,爱是坚定地选择,我们都在努力地奔赴,不远几百公里,不顾那些见不到的日日夜夜。
    只因为是你。
    cyl。
    第64章 匿名情书【晋江独发】   正文完(下)……
    陈一澜去集训的那天就在年后, 因为这一年几乎没办法回家,队里额外给了一天,允许家属来队里看他们。
    张文博和安东的父母都来了。
    陈一澜坐在桌前, 手机突然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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