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为难刘大人,只是我这损失不小,刘大人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该怎么判?”宁月缓步朝损坏的木桌那边走,指尖摸着木桌的表面,语气不紧不慢的,却像在凌迟京兆府尹的心脏。
这小女子周身的气势,有那么一瞬间,京兆府尹甚至以为看到了燕王。
“损坏的桌椅板凳,均为紫檀木和花梨木制成,按照木材的价格以及加工费用、运输费用,一共是……”宁月拨了拨算盘,笑了起来,“嗯,一共是五万三千六百两,再加上我这店里的客源损失,就算六千四百两。”
宁月转头看向一旁仍旧目瞪口呆看着桌子的陈娅琪:“陈小姐,一共是六万两。”
言罢,宁月又戏谑的勾了勾唇角,“我一定会记得陈小姐赠送我这么多银子的大恩大德。陈小姐心地善良,让赔一万两不肯,非要赔我六万两,现在已经遇不到这么大方的人了,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应和,陈娅琪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京兆府尹如今也没了办法,他身在这个位置,本就应该铁面无私,刚刚偏向陈娅琪已然是被宁月警告了一番,如今再想帮她已经是不可能了。
闹大了,这宁月再让燕王去皇上面前参他一本,他这乌纱帽也别想戴了。
是以,他也只能秉公办理。
“陈小姐,王妃损失的物品确实值这个价,还请陈小姐尽快将银子赔偿给王妃。”
“刘伯伯,你也不帮我了吗?”陈娅琪红了眼眶,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宁月笑着走到两人面前,她比陈娅琪高了一些,便微微倾身,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陈娅琪,他帮不了你,除非他不想再做京兆府尹,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区区正三品的尚书去得罪一个正一品的王爷吗?”
宁月直起腰板,冷淡的甩了甩袖子,冷声:“限你明日将银子送过来,否则别怪我没给你面子。”
“你!”陈娅琪怒极,还想开口骂她,尚书府的侍卫见状连忙拦住她。
“小姐,您刚刚都吃了那么大的亏,若是再逞口舌之快,到时候惹怒了燕王殿下,是会连累尚书大人的。”
这些侍卫本身也是有怨气的,他们是尚书大人派过来保护小姐的,可是这位嚣张跋扈,整天肆意妄为,得罪了不少人,连带着他们跟出去都没有面子。
如今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一下子送出去六万两白银,这六万两几乎是府上一年多的开销。
今日回去,她是小姐自然不会出什么事,可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侍卫。
心里这样想着,那侍卫说话的语气都不怎么好了。
“宁月,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陈娅琪愤怒的跺了跺脚,转身怒道:“走!”
月姑娘好像觉得陈娅琪小姐还不够生气,于是在后面笑着招了招手:“慢走啊陈小姐,欢迎下次再来。”
等陈娅琪离开后,宁月目光沉了下去,一边的京兆府尹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突然变了脸色的宁月。
“刘大人和尚书大人看起来关系很好。”宁月找了个位置坐下,不咸不淡的开口。
“是,是家中姑娘与陈小姐是闺中密友,小姑娘嘛,总是想交些朋友。”京兆府尹尴尬的说,经此一事,他也算明白这个所谓的孤女,根本不是个省油的灯。
“是吗?”月姑娘笑了笑,“刘大人偏向陈娅琪,我也能明白。不过日后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妙,这今日遇到我这样脾气好的倒没什么事。若是遇到脾气不好的,想必参刘大人的奏折如今已经递了上去,刘大人觉得呢?”
“王妃教训的是。”
京兆府尹点头哈腰的开口,心里却十分苦闷,他也是受了自家闺女的请求,才会做出这样偏帮的事。
从他接任京兆府尹这个职位以来,就只做过这一次,却又刚好宁月也不是好糊弄的主,京兆府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宁月在帝京三年,多少对帝京的这些大人物有些了解,也知道这个京兆府尹办事可靠,为人刚正,只是这回是因为爱女心切,略有偏帮,所以她并没有找京兆府尹的麻烦,只是简单的警告了一番。
等人全都散了之后,宁月看着这满屋子的狼藉,有些无奈,这店被砸了还得自己收拾。
之前出声的那个伙计见人全部走光了,一边收拾残局一边笑道:“掌柜,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
语气里,颇有些得意。
宁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蠢到家了。”
“把这些都收拾完,柜台里的那些账册,随便找个地方塞进去。我去休息会。”
说完,宁月便打了个哈欠,慵慵懒懒的朝里面走。
隐藏在暗处的暗卫见闹剧过去,又亲眼见到宁月的处事方式,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佩服,他们家王妃,果然很厉害。
以王爷的处事方式来看,一定会打到人家服气为止,而王妃却不费一兵一卒,就靠嘴皮子就把人忽悠走了。
这事过去后,暗卫将此事禀告给了燕王殿下。
燕王殿下闻言,丹凤眸里含着笑意,语气里都是对月姑娘的赞赏,“做的真不错。”
“她现在在做什么?”某殿下突然想去雁归来喝酒了。
“回王爷,王妃在休息。”暗卫如实回答。
“知道了。”
宁月坐在凉亭里,托着腮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一壶酒,半晌低低地叹了口气。
一个小小的雁归来,用的木桌木椅木凳都是高官贵族都买不起的紫檀木,花梨木,紫檀木更是西宁那边才有的东西。尤其是紫檀木,在这帝京,怕也只有皇室才会有那么一点。
宁月本想着让陈娅琪赔个一万两就算了,没想到家里的伙计会将木材的事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