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专家实在是挂不住笑脸了,只好忍住不去听乔老在说什么,专心打着电话。
响了几声以后,那边接起了电话,涂专家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想也知道,应该是解决问题了。
乔老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高声骂道:“他来怎么了,他来我还是不会喝!他自己怎么不喝?我喝了身体更加难受!”
涂专家自然知道,颅脑就是厌恶治疗,想着洪老马上就要过来了,就耐心地拖着时间。“良药苦口,但是能治好我们的病呀。”
“老说病啊病的!老头子我生什么病了吗?就是一个感冒!
我等会儿,吃的饱饱的,喝得足足的,然后拿两床棉被捂着睡他一大觉,啥事没有!
就你们一天天活得金贵,吃这种药那种药,抵抗力都吃没了!
我老婆子就是被你们忽悠的,躺床上去了!”
涂专家依旧是陪着笑,“就是病情发展了,没有被忽悠,待会洪老来了,会跟您解释。”
人越来越多了,乔老的脸也越拉越长。
“爱走不走!到时候,我就报警了,我要告你们擅闯民宅!全部给你们抓起来!”乔老恨恨的说。
“哈!”苏尘轻笑了一声,又赶紧收起来。
这老头真不是一般的固执,简直就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还想报警把他们给抓起来!
但细想想,似乎也占几分道理。
那缺医少药的年代,谁家会得个小感冒就去找医生,都是自行处理的。
有去后山抓草药的,也有喝开水捂被子的,这些方法看似陈旧,倒也有一定的效果。
苏尘刚刚就思考了,如果是他遇到这么奇葩的病人,肯定不会再与他讲道理,浪费时间,而是要另辟蹊径了。
药食同源,完全可以从饮食方面入手。
那些发寒气的食物,还是很多的。
比如院子里种的朝天椒,比如厨房间里最常见的生姜。
伤寒、伤寒,说白了就是寒气入侵。
只要通过一些方法将寒气给发散出去就可以了。
中医里大家惯用桂枝汤来发表,祛寒效果很好,因此只要是伤寒类的,大家都会开桂枝汤。
但,仔细想想也不难发现,其中最主要的一味药桂枝,不正是辛辣的口感吗?
人吃了辛辣的东西,自然会毛孔微张,将体内的寒气散发出来。
这样一看,吃辣椒不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就是辣椒吃多了肠胃会难受,胃肠道不好的人士用不了这种土办法的。
但也不是不能解。
只要在辣之中放一些醋中和一下,就会既开胃,又柔和散寒了,简直两全其美。
因此,要是乔老在他这边看病不肯吃药,那就给他煮一碗酸辣汤。
想让他更加能接受的话,还可以再往里面加点别的食材。
这就是为什么,粤东人偏爱吃药膳,是真的有讲究,对人体好的。
苏尘现在不动声色,想要看看待会儿来的医生,有没有办法轻松的解开这难题。
如若没有,便再说吧。
正好他也可以看看,让涂专家豁然开朗的洪老,到底有几斤几两。
“咣!”
一个锄头扔了出来,砸在水泥地面上。
应该是乔老在猫眼后面,一直盯着众人,看他们歇脚,没有要走的迹象,打算特意扔个东西出来,震慑一下他们。
大家看到锄头,稍微离远了一些。
可老头这样的举动,真是令人发笑,偏偏是司令的老爸,大家也没有敢笑的。
要知道,他们的顶头上司看到乔老,都要毕恭毕敬。
他们即便是装,也得把这会儿装过去。
“苍啷啷!”
又一个农具扔了出来,这次是铁锨!
然后门又被重重的带上了。
“扔那么重,别扔坏了才好。”有一个医生轻声嘟囔了一下。
大家都是想憋憋不住,可是憋不住也不敢笑,实在忍得难受。
跟个老小孩斗智斗勇,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所有人都只好通过聊天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有一句没一句的夸着,院子打理的真好。
金老板听着翻译说的话,也陪着点头称是。
大家觉得反正也没什么自己的事情了,互相说着对方可以先走。
说是这么说,谁又敢走呢?
这一走,留下来的人不就落单了?
落单的人,肯定会怨恨那些遇事就跑的人。
所以大家舍命陪君子,今天怎么也得等到洪老过来。
以洪老的医术,等来了也可以观摩一番,然后皆大欢喜,待会还会有人请客吃饭,吹吹牛皮增进一下同事感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苏尘也是这样想的,也许在饭局上面,更好跟金老板谈购买药材的事情。
真不怪苏尘崇洋媚外,金老板的药材比国内的不知道好多少。
不是国内生产不出好的药材来,而是在那样的监管制度之下层层剥削下来,药农确实没有多少利润可言。
这就导致药农也只能去生产那些相对来说不怎么样的药。
在一锅清澈的白粥之内,只要有一两颗老鼠屎,就能毁了整锅粥。
“滴滴!”
清脆的鸣笛声,夹杂着巨大的轰鸣声,一辆红旗车往这开来。
这样低调的车,却挂着并不低调的牌照,想也知道,这车上坐着的,绝对是个大人物。
涂专家只是瞄了一眼车牌,就赶紧飞奔过来迎接了。
“洪老这么快就到了!辛苦辛苦!辛苦辛苦!”
涂专家也许不能把所有的药材利弊熟记于心,但是领导的车牌号,他可以。
有了他这个专家打头,其他人也都跟迎接高官似的,一拥而上,渴望着这位神医,能够给他们一线希望。
涂专家一套熟练的程序,将一位老人从车上迎了下来。
老人有个七八十岁,穿着白色的衬衫,却带着玳瑁的眼镜,看着朴素,实则气派不凡。
下了车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笑笑就算是打了招呼。
“洪老,您可真是我的大救星。”涂专家一副见到了亲父母的样子。
“什么大救星,他不肯吃药就要想想办法,”洪老严肃道,“哪里能任由他胡来!”
“是,洪老你教训的是。”涂专家立刻点头哈腰地,虚心接受。
走了十几步,苏尘才看到了他们口中的洪老。
这个老人跟乔老相比,多了一份书生气,那气质确实是多年的老学究,让人看着有信任感。
而乔老呢,则是让人觉得很亲切,没有距离感。
两个老头都各有千秋吧。
洪老目视前方,无视旁边那些点头哈腰的,打招呼的医生。
只是那些医生眼睛里只有洪老,脚下也没个准头了,有人脚步往菜田子里退去。
幸亏旁边有人看着,“菜!辣椒别踩了!”
“谁敢动我辣椒!”
一直在门后注意着动向的乔老立刻开了门,怒声道。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那人吓得脸都白了。
“乔老哥,不至于,别动气!”洪老走过去,笑着说。
本以为就可以这样,轻轻松松进入别墅里面,然后开始敞开心扉交流。
谁想到乔老白了他一眼,“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了。
“唉?怎么把门给关了呀?”洪老刚刚还笑盈盈,现在笑不出来了。
“你休想进我的门!”乔老在门背后怒道。
“有事儿咱们说事,有什么困难你跟我说!”洪老笑着劝。
“我最大的困难就是吃你的药,苦的要命!”乔老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良药苦口啊!”
“少给我扯那些没有用的!我不要什么良药,你去给别人吃。”乔老倔强无比。
“乔老,洪老特意来给你瞧病,你要是不吃药,可不就耽误他瞧其他病人了吗?”田专家也过来劝。
“我不耽误,让他赶紧走!瞧别人去!”乔老骂着。
洪老本身就是一介文人,老了老了,跟别人在这里扯嗓子可不是他的风格,于是他转念一想,对着门喊道:
“看来是没办法了,给乔司令打电话吧,先把那几垄朝天椒给铲平,种点花草养养性!”
“谁敢动老子朝天椒!老子就敢动他的脑袋!”乔老在门背后,实在听不下去了,敞开了门,拿出最后一根扁担。
那样子,仿佛就是要跟恶势力斗争到底。
“你看,这不就开门了吗?谁也不敢动你的朝天椒,只要你乖乖的喝要就行了!”洪老多鸡贼,趁着他开门跟他说这话就进去了。
“你的药没法喝,说破天了也没有用!
我的菜原则谁要敢动一下,我也不是吃素的,瞧见没有,我会用这根扁担打的,你们屁滚尿流,哎呀!”
说到激动之处,乔老感觉气力有些不足。
“乔大哥!”洪老惊觉不妙,赶紧回身前来查看,“乔大哥你没事吧?快坐下来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