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北漠的将领都知道,这场战并非有多凶险,不过是新上任的匈奴王要证实自己的实力罢了,但宋辰衍这般事无巨细地画了图给他,定然是有什么原因。
至于什么原因,萧景睿笑了笑,无非是想快些结束这场战争,快些回去,娶他未过门的娘子吧!
营帐里萧景睿嫌弃着宋辰衍这等即将有家室的人,却又开始认认真真研究起他画的那副图。
前方萧景文与呼延乔打了个照面,差点惊讶而死,这人,明明就是之前见过的啊!
十多年前,他明明是个在京都远隐寺里的小乞丐啊,在他七八岁的时候,隐隐开始懂人情冷暖,他想不通为什么他没有娘亲,为什么他的娘亲生了他就离开了这人间。
父皇见他终日闷闷不乐,又恰逢元景方丈来宫中,便将他带去远隐寺小住了一段时间。
就是那个时候,他见着了呼延乔,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是呼延乔,还以为他是个小乞丐,那个时候,呼延乔看他终日闷闷不乐,总喜欢来逗他玩。
没过多少天,他就很喜欢呼延乔来找他玩,日日与他厮混在一起,但他真正将呼延乔当做最好的朋友,是呼延乔告诉他,他没了娘亲不是最惨的,呼延乔说他自己不仅出生后就没见过娘亲,他父亲更是心狠,看他年纪差不多有八九岁,便将他随意丢在京都,自己扬长而去,不管他了,好在元景方丈将他带进远隐寺。
萧景文那时还奇怪,怎么寺庙里头的呼延乔不是小和尚,而是小乞丐,他也这么问了呼延乔,当时呼延乔是这么回答的,“若是当了和尚,以后就不能娶亲啦!没有娘子,多无趣啊!”
当时这个思想深得萧景文的心,他以为呼延乔说的话十分在理,然而寺庙里头全是一溜的光头和尚,便是有女人,也是已经嫁了人的女香客。
当时萧景文与呼延乔两个也都是傻的,他俩当时还说,寺庙里头没有小姑娘,那不如呼延乔去了萧景文好了。
当时他们都以为这是个好事,萧景文也盼着哪天可以和呼延乔成亲,然后便可以天天一起玩了。
后来皇上见萧景文渐渐变得开怀,也就将他带回了宫中,那日他父皇接他回宫的场面大的很。
他记得当时呼延乔问他去哪,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人拉走了,但他记得当时元景方丈告诉呼延乔说:“那是锡朝未来的太子爷,现在接回宫中了。”
他与呼延乔就这么分开了,后来,他是派人去远隐寺找过呼延乔的,那人回来后说寺里没有呼延乔,方丈也说他突然就不见了,他不信,还亲自去寻了呼延乔一回,果真是不见了。
然而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在战场相见,萧景文看着呼延乔脸上挂着的笑容,与小时候一般无二,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呼延乔好端端的不过是继个位,偏偏要在北海镇驻扎军队,挑衅锡朝,逼得皇上不得不派皇子出战以示重视。
萧景文叹了口气,说不出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从前一直想着能再见到他,今日见着了,却是站在敌对的阵营。
呼延乔没他这么些想法,他脸上挂着萧景文熟悉的笑,问道:“我这次来,可不是出战的,是想要邀请锡朝太子爷赏个脸,来我这里吃一顿酒。”
萧景文身后的将领与士兵皆是惊愕,呼延乔带着这么一大支军队前来,就是找太子爷吃一顿酒的?开什么玩笑?
有将领直接拔刀:“太子,不必与他废话,他这显然是挑衅!”
呼延乔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萧景文无奈挥手,致意将领收刀,他问道:“什么时辰?”
呼延乔笑道:“今晚。”
说完便扭头就走,带着一支队伍就这么走了,除了萧景文外,具是目瞪口呆的一片。
呼延乔来得快走得也快,萧景睿与宋辰衍在营帐没待多久,便看到了一脸阴沉的萧景文走了进来。
萧景文犹豫了许久,才对萧景睿与宋辰衍说了他少时与呼延乔的事,当然跳过了那时不懂事说要与呼延乔成亲的那段。
萧景睿皱了眉,照他皇兄这么说,呼延乔这番来挑事,还是为了萧景文?
萧景文也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呼延乔看他的眼神,总叫他觉得他就是冲着他来的。
宋辰衍思索片刻,说道:“晚上我随太子去,三皇子你留下,若是有什么端倪,你先莫要管,到时真要两军对阵,你便是领军。”
萧景文幽幽叹了口气道:“总之不管呼延乔要出什么幺蛾子,我诈死的事可不能拖。”
到了晚间,萧景文与宋辰衍一道出了营帐,点了一支小队伍,这时宋辰衍看到了陈远,他叫来陈远,说道:“今晚我与太子去赴呼延乔设的宴,你也一道去,装作守门的士兵万一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就赶紧回来告诉三皇子。”
陈远点头,头一次觉得自己接了特别重要且光荣的任务,他郑重点头,说道:“宋大人放心,我会注意动静的。”
宋辰衍点头,骑上马,说道:“那就走吧。”
到了呼延乔的营帐里,便看见他坐在首位,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芒,嘴角还挂着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