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不少。
第175章 真心话大冒险
“你出去。”
莲心吐了吐舌头, 关门出去了。
林秋曼把十七封家书扔到桌上,随便拆了一封来看。
只见纸上泼了水渍,皱巴巴的, 字迹潦草混乱, 她辨认得很吃力。
最终认真地研究了许久,才隐约看明白粮草被袭, 烧了大半。
再拆了另一封。
这封是正常信件,写着大周的风俗人情, 描写得很细致, 不过也有少部分将士水土不服, 肚子拉得很厉害。
林秋曼继续拆下一封, 纸上沾染了血迹,已经成了褐色。
那信纸上只有短短两句, 歪歪斜斜,是用鲜血写下的。
应城告急。
我要活着回来见你。
猝不及防看到那几个字,林秋曼的心绪难以平静, 她仿佛看到了战马嘶鸣,还有数不尽的尸横遍野。
而李珣, 在那些狼藉中挣扎求存。
视线有些模糊, 她拿着信纸, 愣怔了许久许久。
十七封家书, 林秋曼一封一封地拆。
每拆一封就看到一场狼烟烽火, 有带血的悲鸣呜咽, 也有胜利的喜悦激情, 还有对大陈未来的畅想。
那些复杂的思绪从信纸上传达而出,把林秋曼感染,仿佛跟着他走过了那十七个月的春夏秋冬与生死轮回。
整个下午她都沉浸在矛盾纠结中, 心绪难平。
晚上林秋曼彻夜未眠。
翌日她犹豫了许久才把自己存放的书信取出,只有十四封。
她将它们仔细装好,吩咐张氏道:“张妈妈,你把这个送过去,给朱大娘或陈管事都行。”
张氏笑道:“好,老奴这就去。”
傍晚李珣散值回来,刚到府门口,就见朱大娘捧着木盒迎了出来,高兴道:“郎君,这是林府送来的。”
李珣颇觉诧异,忙打开那木盒,看到信封上的李兰生亲启,他当机立断道:“备马车,去林府。”
朱大娘:“晚饭已经备好了,郎君用过再去也不迟。”
李珣摆手,“现在就去,马上。”
老陈忙备马车,李珣连章服都没换,就匆匆去了。
朱大娘知道他晚上肯定是回不来的,当即命家奴把常服等物送去。
路上李珣坐在马车里拆十四封书信,每一封都是生活琐碎的细腻情感,有讲官司内容的,有讲华阳馆事务的,还有告示墙上那些……
其中有一封上沾染了泪痕,上面只有三个字——李兰生。
日期是六月。
六月应城告急。
李兰生三个字被泪渍浸得模糊,他不知道她当时写下这三个字时的心情,但他知道一件事,她心里有他。
李珣把脸埋入掌中,满脑子都是她心里头有他。
捂不热的石头被他捂热了。
把那些信件一封封装好,李珣眼中难掩笑意,她心里头有他!
天色黑透,林秋曼在灯下坐了会儿,正准备去歇着时,忽然听到莲心急赶匆匆地跑来说晋王来了。
林秋曼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半信半疑问:“你说什么?”
莲心激动道:“晋王来了!主母让小娘子去前厅!”
林秋曼:“……”
见她发愣,莲心赶忙伺候她换衣裳,要替她梳妆打扮一番。
林秋曼不高兴道:“府里全是女眷,哪有大晚上来拜访的道理?”
她不耐烦地挽了个髻,穿上外袍出去探情形。
一到前厅,林秋曼不痛快地唤了声阿娘。
李珣坐在太师椅上,扭头看到她走来,不由得抿嘴笑了。
他的神态是疲倦的,眼神却极尽温柔。
林秋曼愣了愣。
李珣缓缓站起身,章服是威仪肃穆的,但他的笑却是温煦的,甚至带着某种奇怪的忐忑腼腆。
林秋曼被那抹笑蛊惑得失神儿。
周氏道:“殿下还没用晚饭,我这就去备。”
一干人很有默契地退下了。
李珣上下打量她,两人就杵着看对方,气氛很奇怪,有些尴尬陌生,还有些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思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秋曼才不痛快道:“殿下笑什么?”
李珣:“高兴。”
林秋曼皱眉,“高兴什么?”
李珣的目光变得灼热,“你心里头有我。”
林秋曼皱眉道:“那是以前。”
李珣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她笑。
稍后备好的晚饭送到厢房,老陈按规矩试食。
李珣坐到桌前,看向林秋曼道:“过来陪我。”
林秋曼:“奴不饿。”
李珣:“陪我说说话。”
林秋曼走到桌前规矩坐下。
老陈布菜,李珣道:“陈叔自个儿去用,不用管我。”
老陈退下了。
李珣动筷,说道:“二娘清减了不少,该好好补补。”
林秋曼:“殿下老了不少,也该好好养养。”
李珣被气笑了,“嘴还是这么讨嫌。”
林秋曼没有吭声。
李珣的饮食习惯跟以前一样,偏爱素食,喜欢汤水,口味偏清淡。
周氏备的食物似乎不太合他的胃口,没吃多少就撤下了。
张氏送来温水供他漱口。
饭后老陈服侍他去换章服,穿了一身轻松的便服,整个人都松快不少。
这里毕竟是林府,又只有女眷,当时李珣没多想,现在才意识到大晚上的一个大男人来访确实不合礼仪。
既然把礼仪坏了,那索性坏到底。
趁林秋曼回海棠院了,李珣跟周氏说了阵儿话,态度是真诚的,他想三媒六聘来求娶。
惊喜来得太突然,周氏一时反应不过来,旁边的劳妈妈连忙蹭了蹭她。
周氏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再问了一句,“殿下想求娶二娘?”
李珣:“主母可应允?”
周氏忍了阵儿才说道:“可是我家二娘……”
李珣:“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晋王府正妻之位,不纳妾,从一而终。”停顿片刻,“林二娘的所有要求我皆能做到。”
周氏差点高兴得晕过去。
她现在对这个女婿是十分满意的,不过林家的现实条件很快就令她冷静下来,一本正经道:“能得殿下厚爱,是我家二娘的福分,只是林府势微,又是罪臣,与晋王府终归是不匹配的。”
李珣真诚道:“晋王府不需要与之匹配的门第,需要的是一个知冷热的女郎。二娘是我钟意的,我愿娶她,是娶的这个人,欣赏的是她的坚韧,尊重的是她的骨气。我敬她,爱她,想与她缔结姻缘,长相厮守,还望主母准允。”
这番话把周氏哄得心花怒放。
一旁的劳妈妈道:“殿下是个有心人,小娘子也是老奴自小看着长大的,只是她的脾性倔强,时长日久,不知殿下可容得下?”
李珣抿嘴笑,“我喜爱她,自然包括了她的所有,好的坏的,正如她心中有我,自然也包括了我的好坏。”
劳妈妈笑盈盈道:“看来殿下是吃透了的。”
周氏道:“我倒没什么意见,就是不知二娘是怎么想的。”
李珣:“只要主母应允便行,我会与她好好说清楚。”
周氏点头,“这孩子吃过不少苦头,性子有点犟,还望殿下多多包容一些。”
李珣:“主母放心,我是把她放到心上的。”
客房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同周氏说清楚后,李珣回房坐了会儿,心里头始终藏着心事,索性去海棠院。
张氏见他过来,朝他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