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了,这个给你爷爷奶奶。”吕梁买了点补品,是给陈留的爷爷奶奶的。陈留的母亲生下他之后,就再嫁人了。陈留跟着爷爷奶奶住,还挺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体校去练体育。人家体校对于他的测试结果并不满意,是陈留的爷爷给校长下跪,说家里养不起了,体校才勉强让他进去练的。
两个老人不容易,上辈子陈留因为盗窃伤人被捕入狱之后,吕梁虽然不同情他,但同情两个老人,通过给社区捐赠的方式,让他们多多照看二老。
“谢谢哥。”陈留这种从小在社会上混的孩子,嘴巴比谁都甜。
“我来是问你个事儿,哈省的那批货到了没?”
“没有呢,最近那边下暴雪,路都冻住了,过不来。不过哥你放心,那批货没的跑,保准能到手。”
“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再两周吧。”
“那货到了通知我,我那时候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面。”
“行,哥,咱们喝两杯去?我请客。”陈留攀着吕梁的肩膀。吕梁不动声色地甩开他。
“你嫂子还在家里面等着我带她去产检呢。你也别喝太多了。”
虽然对于陈留,吕梁有很多负面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交代他两句。
“好嘞,哥。”陈留看着吕梁开车摩托离开,心里面想着,自己一个喝酒怪没有意思的,还不如去赌两把。
于是也上了自己的摩托车,七拐八拐拐到一个小巷子的深处。
里面吵吵闹闹的,玩啥的都有。
他在那儿,一呆就是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口袋空了,眼圈黑了,才迷迷瞪瞪回家睡觉。
第十章
吕梁说完带张月灵去做产检并不是托词。他的确是要带张月灵去妇幼保健医院照照b超看看孩子的生长情况。
之前吕梁也陪张月灵去过一次,但因为等太久了,让他失去耐性,后面几次就没有再陪着张月灵一起去了。所以这一次他主动说要陪张月灵去医院,月灵还惊讶了一下。“你上次不是说浪费时间吗?”
吕梁为22岁的不懂事的自己忏悔1分钟,“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是现在,我要负起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
“当你良心发现好了。”嘴上不饶人,心里乐开花。张月灵知道吕梁要陪她去医院产检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就连看书的时候,嘴里都小声哼着歌呢。
妇幼保健医院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所以吕梁没有开摩托带张月灵去,而是一起散步过去。
因为到那儿估计要等上不短的时间,所以吕梁还贴心地准备了零嘴和开水,还有一本书。
到了医院,人果然很多,好在有椅子可以坐,两人坐在椅子上,张月灵看书,吕梁摸摸她的肚子,眼里满是温柔。
现在的医院是人工叫的号,他们是十六号,中午2点来的,到了4点才轮到他们。
月灵进去,在床上躺下,医生熟练地用听筒听听胎声,在肚子上抹上耦合剂,开始照。
等到结果出来的时候,医生对两位孕爸孕妈说,“孩子很健康,再过一个月再来照照看。”
并按时他们要不要知道孩子的性别,如果想知道的话,50块钱。
吕梁看向张月灵,张月灵摇摇头。和医生说了谢谢之后,两个人便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张月灵问吕梁,“刚刚,你是不是想知道宝宝的性别呀?”
嗯?吕梁心想:我知道那是个女宝宝,是个健康的宝宝,不用她来告诉我。
“不想,那你呢。”
“我也不想。”张月灵停下脚步,看着吕梁说,“它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宝宝,我对它的爱不会因为它的性别而改变。它只要是健康的,我就很高兴了。”
“我也一样呀。”在张月灵的注视下,吕梁坦坦荡荡的,“它会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二爱的人。”
“为什么不是第一?”
“因为第一是你呀。”
土味情话的冲击对于现代人来说那是洒洒水,对于97年的淳朴的张月灵来说,那简直是暴击。她的脸瞬间红了,连耳朵尖尖儿都是红的。
“你要最爱宝宝才对。”她支支吾吾地说了这句话。
吕梁紧紧拉住她的手,“好吧,排名不分先后,都是我爱的。”心里面想的确是,月灵第一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果然是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呀。
回到家,吕梁让张月灵赶紧去洗澡,毕竟从医院那种地方回来,病毒比较多,还是洗一洗比较让人放心。
熟练地在厨房和厕所之间忙出忙出,吕梁一方面感叹于这种小平房厕所的不方便,一方面又为自己能够替张月灵做点事情而高兴。
今天的张月灵打算洗头发。外面还有太阳,吕梁就让她先洗完澡再出来,他帮她洗。
为了方便,张月灵在过年前剪掉了她长长的马尾,留下了能扎起来小揪揪那种长度的头发。
她的头发很多,很细很黑,长发及腰有如上好的绸缎,剪到这种长度,也依旧细密柔软。
吕梁拿了凳子,让她坐在凳子上,一点一点地帮她洗,最后冲干净。
冲的时候需要张月灵弯下腰来,这样会压迫到肚子,月份再大一些可不能这样洗了。
吕梁想,到时候就去借洗发店的地方给她洗吧。
花点钱,她们母女两个舒坦就行。
他在给张月灵擦头发的时候说了自己的想法。张月灵说,“也太浪费钱了吧。”
张月灵骨子里还是觉得要省一点花钱才好。
“不会,我做的那个生意打算不做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拿回几万块钱来。咱们不怕没有钱花。”
“那么多吗?”张月灵睁大了眼睛,看上去无辜又可爱。
“对呀,但是风险也大,现在国家加大打击力度了,还是及时收手比较好。”
“对呀,就当有一万好了,放到银行里面,一年的利息也不少呢。”这个时候银行的定期利息还是很高的,夸张的时候甚至能够到达百分之八到百分之十1年。所以很多人一有钱就去银行存着。
但是银行的利息再高,也跑不过通货膨胀呀。
“是的。”
家里是有电风吹的,这算是张月灵的嫁妆,吕梁插上电,开始帮张月灵吹头发。“那钱拿回来,一万给你,剩下我有其他用处。”
“不管拿回来多少都给我一万吗?”张月灵问。
“对呀,拿回来九千的话,我出去借也得把一万给你。”
“那倒是没有必要。”张月灵笑着说。
“一万,要不拿去还给爸妈吧,咱们这个房子……”
“你别纠结这个房子的事情了。”吕梁拿起梳子帮张月灵梳起了头发,“我直接要这个房子都还算是我吃亏,更何况我们已经给了五千块钱了,我工资条还压在我妈那儿呢。”
“你可以想一想,买冰箱,买洗衣机,买空调,买消毒柜的事情。”
“啊!别诱惑我,听着怪心动的,但是又想把钱存下来赚利息。”
“好啦,好啦,别纠结了,钱拿到手自然就知道怎么花了。你看书去,我去做饭。”
吕梁帮张月灵吹干头发后又顺手帮她编了两小辫儿,让张月灵看上去更灵动可爱了。
张月灵拿镜子照了照,揪揪两小辫儿,摊开书本继续认真研读起来。吕梁端来了一水壶的热牛奶,还有一个杯子,让她自己倒着喝。
这牛奶是学校里面统一给学生定的,原本放假就不送了,是吕梁专门骑车到养殖户那儿买回来的,所以虽然张月灵对于牛奶并不感冒,但他对于吕梁的行为非常感动,牛奶也变得好喝起来。
特别是,吕梁往里面加了点糖。
微微烫的甜牛奶,能够甜到人的心里去。
第十一章
正月十五闹元宵。外面过年的灯笼没有撤下,街道又派人来多挂了一些庆祝元宵节的灯笼,大街小巷里节日氛围重新火热起来了。
昨天晚上盛市地方台一套就播放了今天会在正义广场上进行烟火表演的通知。大家闻风而动,纷纷表示要去看个热闹。
张月灵也不例外,这个时候娱乐活动还不是很多,有啥活动呢,大家都还是比较积极主动的。但她肚子越来越大了,去那种人多的地方容易被冲撞到,她很自觉地和吕梁说她不去。
妻子明确表示不去,但眼睛里面的渴望让吕梁有些不忍,去看不了大的烟花,就在院子里面自己放吧。
明天是下半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学生明天才会来到学校,但老师们要提早一天去。所以正月十五的早上,吕梁不到6点半就把睡得正香的张月灵叫了起来,帮着迷迷糊糊的她穿衣,洗漱,喝了牛奶,再吃个鸡蛋和油条。
然后稍微收拾一下,就带着她去上班了。
学校虽然不远,但因为昨天下了雨,路上比较滑,他们走的慢一些。
到了学校里面,看门大爷正在扫地。他们学校有一棵枝荣叶茂的大榕树,挺老人说,有个几百年的历史了。
放在那儿能乘凉,能让小孩做游戏。
缺点也有,一年四季的叶子就不在少数,到了秋季榕树果儿掉下来,更加难收拾。
好在看门的孙大爷是个勤快人,他时不时会拿上大扫帚扫一扫。等到开学之后,各个班级也会安排卫生小组来扫地。
来到一楼的办公室,夫妻俩和其他已经到了的老师热情地打招呼,问的是年过的怎么样,吃的好不好,是不是胖了这样的问题。
和张月灵配班的数学老师于敏老师特地关心了一下张月灵肚子里的宝宝怎么样了。
“初七的时候去照b超了,医生说宝宝很好。”说起孩子,张月灵满脸写着幸福。
于敏今年35岁了,也生养过孩子,和张月灵交代了不少怀孕期间应该注意的事情,张月灵听了连连点头。
“预产期什么时候?”于敏问。
“大概七月中旬吧。”张月灵说。
“那打算什么时候休产假?”于敏摸摸她的肚子,偷偷和她讲,“其实可以去和校长那边说说看,前面的时间请病假,后面再请产假。按道理咱们只能休半年,其实我自己当时是休了快一年的。已经调走的张友曼更夸张,她来工作了一年就开始休产假,休了快两年还没有恢复工作就调走了。”
“啊?”华容小学的老师们年纪集中在35岁及以上这个阶段,张月灵是为数不多的新人老师。所以在她进来学校的时候,就没有人怀孕,她也就不知道还能这么操作。
“不过我怀相挺好的,宝宝不闹腾,人也没有特别不舒服,所以坚持来上班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张月灵是热爱老师这份工作的,虽然于敏给她指了一条可以早点休息的康庄大道,心意她领了,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那你就和校长商量商量,专职教技能课,我看你书法也会,国画也会,唱歌也好听,校长正愁没有这方面的老师呢。”
现在已经开始慢慢地说什么学生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了。他们这些老师在读书的时候其实也学过一些书法、音乐相关的知识,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就算会也忘得差不多了。
而张月灵,从小家里面就重视她和她哥哥的教育。张月灵的外婆,其实是世纪初盛市一个富裕家庭的大家闺秀,盛市这种开放的城市,在当时就有不少洋人来,风气也比较开放。
所以张月灵的外婆郑温美,会钢琴,会西洋画。在特殊时期被迫害,去扫厕所,去挑粪。但那个时期一过,政府归还了她的东西,她一看到钢琴,变得粗糙的手一碰上钢琴,她又变回了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