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老婆子管得严,今天女婿来了,可要好好喝上几杯。
吕梁和张父张清平在客厅聊天,李云拉着女儿到厨房,看女儿面色红润,脸上一片天真,和她在家里时没有太大的区别,就知道她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摸摸她的手,“肚子里的孩子还乖吗?”
“乖,最近不难受了,妈你送的那个咸橄榄有用,还有没有?“
这就是和自己的妈妈的态度,想要什么就直接开口,一点都不迂回的。
“有,我之前本来就打算给你带过去,但想到你今天肯定会来,就先收着了。”李云一点都不介意女儿的态度,那是和自己亲妈才这样说话,月灵在外面还是很识大体的,在自己面前随意一些是没有关系的。
“妈,这是给你的。”张月灵在过年前就买好了一件外套给李云,“这是给爸爸。”给张父张清平的是一对护膝和一条围巾。
“我试试。”
女儿买的东西,咋样都好。
李云穿上衣服,“哎呀,这个颜色太嫩了,我都老太婆了。”
“好看!”张月灵的肤色是随她妈妈,所以李云虽然皮肤不像小姑娘那么紧实,皱纹不少,斑也不少,但还是很白的。这样亮色的衣服穿着能压得住。
“你有没有给你婆婆那边买点东西?”李云虽然对于吕梁的父母非常不满意,但自己的女儿,该提点的还是要提点。
对方毕竟是女儿丈夫的父母,生养孩子不容易,月灵嫁过去,虽然不能要求她对待他们像对待自己亲生父母一样好,但至少要把人家老人放在心上。
“买了,元宵节的时候拿过去。”
“怎么不年前拿过去?”李云一听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点什么事情。
第八章
月灵之前欲言又止,好几次要对自己讲,但都没有说。她做母亲的,不好直接掺和女儿的家里事,所以她当时也没有问。现在时候差不多了,她便提起这个话头。
“不就是我们搬出来住这个事情嘛,自己儿子肯定不会怪的,就只能怪我咯。”
月灵轻描淡写的,但是撅起的嘴巴透露出她还是挺把这个事情当回事的。
“那至少搬出来了。近的臭远的香,出来住一段时间,还有孝敬别少,关系慢慢也就缓过来了。”李云摸摸女儿柔软的头发。
“嗯。”张月灵点点头。“吕梁对我好,其他也无所谓。”
“他能想着带你搬出来住,就算有心了。”李云点点头。当初她对于吕梁这个女婿其实不太满意,这个年头的男老师其实并不是非常好的择偶对象,他们收入不高,前途未卜。而女教师不一样,能赚钱,有寒暑假可以陪伴孩子,还可以教孩子,是非常热门的结婚人选。
自从月灵开始出来工作,来家里做媒的都快踏破门槛了。当时,她和老张都以孩子年龄还小把人给拒绝了。
谁知道女儿会自己看上同事。
是,吕梁是高高帅帅的,看着挺有精神气的一个小伙子,但是这小伙子吧,家中老二,家里也不是很有钱,而且当时的吕梁还挺跳脱的。李云看不上也是正常。
女儿非要嫁,她心里说实话是不太高兴的。而且男方那边还搞一堆幺蛾子,看着就心烦。李云都打算当那个恶人棒打鸳鸯了,谁知道吕梁还挺有担当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家里人说的,反正女儿的婚礼还过去。她也就勉强接受这段亲事了。
结婚之后,特别是他们搬到小房子去之后,李云也去过几次,看女儿过得还挺好的。加上女儿又怀孕了,这才让李云真正接受了吕梁这个女婿。
他们这儿有泡功夫茶的习惯,和张父边聊天边喝茶,喝了两袋茶叶之后,快11点了,吕梁主动到厨房去做饭。
把常年没有不做饭,就等着吃饭的张清平着实惊讶了一下。他偷偷叫住女儿问,“吕梁在家里面也这样吗?”
张月灵嘴里啃着枣子,“哪样?”
“做饭。”
“最近都是他做的,放心吧,爸。他做饭挺好吃的。”
谁担心他做饭好不好吃,张父张清平撇撇嘴,他是想着女婿要是做饭,女儿会比较轻松这个事情好吗?
虽然他自己觉得下厨房是女人该做的事情,但是如果这个做饭的人是给自己的女儿做的,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张月灵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说说他,“爸,你平时也要帮帮我妈,就算不会做饭,洗洗碗也好。”
这个老古董,奉行君子不下庖厨那套。切,还不是大男子主义,还不是懒!
但是当女儿的,也只能是说两句,又不能按头让她爸爸去干活。
张月灵想,等她生完孩子,就让妈妈过去帮忙,留爸爸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面,他就算不干活,也只能干了。
父女两就在客厅,说着教改的事情,也说说国家政策,而李云和吕梁在厨房里面忙活。
吕梁也不喧宾夺主,他主要是打打下手,主厨还是李云。李云边做饭边和吕梁念叨张月灵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这些其实吕梁并不是特别清楚,因为上辈子他对于月灵的关心其实并不多,有机会得到来自岳母的指教,他非常用心地记着。
下次就按照丈母娘说的买!
两个人速度很快,一桌子菜马上就新鲜出炉了。桌子上菜色很多,估计是因为他们要来,两个老人有出去又采购了一番。
一开饭,张清平就要拉着吕梁喝酒,吕梁赶紧拒绝他,“爸,我开车过来的,待会还得载月灵回去呢。”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就算是摩托车也要时刻谨记。
“哎,喝一杯没有关系的。”
这个年头没有怎么抓酒驾,很多人喝的醉麻麻的还开车,不要命的多得很,当初撞死月灵的那个司机就是这样。
所以吕梁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喝酒的。他坚决地摇摇头,“爸,安全还是最重要的,我以茶代酒,敬你。”
“吕梁不喝酒是对的……”李云其实也不喜欢丈夫喝酒,忍不住开始念叨起丈夫来。
张清平觉得自己再劝下去估计连自己也没得喝,赶紧闭嘴。
抿了一口酒,忍不住发出赞叹,“好酒!”
“您喝,下次,我再给你您带。”吕梁正在给月灵剥虾,听到张清平说话迎合了他一句。
“可别,这酒多贵。”李云替女儿家心疼钱了。
“对呀,酒贵得很呢。爸爸你省点喝。”张月灵给父亲舀了一勺汤,“口渴喝汤,酒就那一杯酒好了。”
说完,张月灵就把酒收了。
情况变化太快,但收酒的是自己的女儿,还能怎么样?宠着呗。
“那我留着和老刘喝。”老刘是他们华庭中学的校长,就住在他们楼上。
“行。”李云点点头,这酒放着馋人,老张是肯定忍不住喝掉的,与其让他自己一个人喝,还不如两个人喝。
吃饭的气氛很好,李云在吃饭的时候会观察,她发现她刚刚在厨房里面说的话,吕梁都是有往心里面出去的。
给月灵夹的菜都是她说的月灵喜欢吃的,不禁对这个女婿又满意了几分。
月灵的外公已经去世了,外婆还活着,住在月灵的大舅家。她的外婆生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每年过年的时候大舅家都很热闹。今天下午李云和张清平要去大舅家看望老人。
张月灵和吕梁原本想着要跟着一起去的,但李云说,她大肚子就先回去休息,等下次再去。
所以他们两个就在娘家待了一个上午,就被赶回去了。
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一个箱子的礼物来拜年,回去的时候,李云给换了个大箱子,塞了更多的东西让他们带走。
怪不好意思的。
第九章
回到家之后,两个人就睡午觉去了,睡醒就看书。晚上吃完晚饭就出去散散步。
日子平稳缓慢地过着,每天都充实有意义。
初七的时候,吕梁出去了一趟。找了和他一起做香烟生意的陈留。
这个陈留,是吕梁上体校时候的队友。他的这个名字是有缘故的,他是遗腹子,所以取了个“留”做他的名字。
他和吕梁练的不是一个项目,陈留他练的是跨栏,但是他成绩并不是那么好,所以在初中之后就离开体校了。
而吕梁在体校练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是教练眼里面的好苗子,腿长手长灵活度也不错。吕梁的确争气,省赛的冠军拿了不少,在全国性的比赛也能拿奖,如果不是因为跟腱腱围炎,他可能就能进国家队了。
跟腱是人体最大的肌腱,近端是腓肠肌、比目鱼肌的肌腱,远端止于跟骨后下方。乒乓球运动因为需要不停的移动步伐,扣杀等动作时还需以足踏地发力,所以若运动量较大时,可能会造成跟腱局部损伤,出现跟腱腱围炎甚至跟腱断裂。(摘自百度)
当时出现这个情况是在世界巡回赛的选拔赛,为了完成比赛,吕梁打了封闭,坚持打完比赛。结果一下比赛就疼得受不了,送到医院一检查,腱断裂。这一下犹如晴天霹雳,把吕梁霹了个措手不及。
保守治疗要一年,运动员的黄金竞技年龄就那么几年。吕两本身已经在黄金期靠后的那个阶段了,治疗结束之后,他已经无法回到巅峰状态,这是不可抗力。所以无奈之下,吕梁选择了退役,单位问他想去哪里,他当时挑来挑去,觉得那些工作都不够自由,还是体育老师好,就来到了华容小学。
到了华容小学之后,他又觉得工资低,钱不够花,这个时候陈留来找他喝酒,漏出他的大金链子。吕梁和陈留喝酒喝多了,陈留就把自己赚钱的路子一股脑地说出来了。
还打包票要是吕梁加入他,绝对能赚钱。当时吕梁手头上正好有一笔退役补贴,就同意了。五千块钱的本钱下去,开始做这个风险和收益同样大的生意。
做这个生意,接触的人都是三教九流的,陈留个子小小的,人有些畏缩,原本出去和人家谈的时候会被压价甚至是吓唬勒索。
吕梁一加入,事情就不一样了。吕梁人高马大的,又能喝酒,谈不拢了,就露出他腿上的大疤,能唬住不少人。
其实那疤不是和人械斗留下的,是做手术的见证。
他们合作其实挺好的。
但就是后面陈留飘了,迷上了赌博,欠了一些钱,为了快点赚到钱还赌债,最重要的是还能有钱继续赌,他得到消息说有一批call机便宜卖,就和苍蝇碰上臭鸡蛋一样的黏上去。
没有论证,也没有考虑这一批货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的怪异性,就打算拿下这批货。
当时的吕梁辞职了,所有人都骂他砸了自己的铁饭碗。张月灵嘴上不说,但也不是那么支持他的决定。24岁的吕梁正是年少轻狂好面子的时候,别人越是质疑他,他越想做出成绩来给大家看。
和陈留喝了酒,抱怨自己的苦恼,陈留这个时候神神秘秘地说了这一批货的事情,他脑子一热,就应下了。说什么都要大干一场。
可是这一批货的量实在是太大了,他们的本钱不够。但是两个人又贪心,想自己吃下这批货。当时想着是货拿到手,很快就能出出去,资金能够马上回笼。就去借了高利贷。
谁知道这一批一到手,一半是坏的。而且市场上大量地涌入相同的机器,他们的货只能一再降价给二道贩子,人家还不一定要。
这么一来,钱是没有赚到,高利贷利滚利滚出了个大窟窿。
还不起钱,对方就每天派人来家里面骚扰,有一次还泼粪了。
张月灵到处去帮他借钱,甚至去卖血,但都只是杯水车薪。
若不是那一张彩票,那么吕梁的生活应该会陷入一片泥潭中,未来只有无边的黑暗吧。
他或许会跑路,甚至可以拿刀杀了放高利贷的那些人,又或许呢?
他也不知道。
他现在只知道,陈留这种人,不能当朋友,也不能当生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