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轻叹,她可真是个善良的人,连花花草草都不忍伤害。
如烟回来时拿了蜜枣还带回来了早膳。那膳盒是实木做的,看样子极重,如烟的手上都被勒出了红痕,满头大汗。
门外还有个穿着深色袍子,带着帽子的人影一闪而过。
魏紫稍微思索了一下便明白了门外的人是听雨轩当值的小太监庆安,原主不适应太监伺候,是以庆安并不怎么进房屋里。
想着自己的宅斗大计,魏紫拿起一颗枣子,对着正在收拾药碗的如烟道:“日后让庆安在堂屋伺候吧,分例里的冰也放在堂屋里。”
如烟一顿,看着神色柔和,一脸认真的魏紫心绪有些复杂。
魏格格太过心善了......
“是,格格。”
......
......
四福晋向来是端庄周到的,她不似别的皇子福晋要后院的女人们每日来请安,只五日一次。
此时四贝勒府的后院人比起他的兄弟们并不算多,福晋乌拉那拉氏、侧福晋李氏、格格耿氏、格格宋氏、格格武氏,格格钮祜禄氏,格格魏氏共七人,一个屋子就能坐下。
每每请安,宋格格总是来得最早的,默不作声地坐在座位上。她颜色一般,性情也是一般,自从大格格殇了之后,她便愈发沉寂了。
旁的五日来一次正院,她是日日都来,雷打不动。
福晋似乎也是满意她本分,平日也多照拂。是以宋格格即便是不得宠,府里下人也不敢怠慢。
本以为在她之后来的会是钮钴禄格格或耿格格,没成想来的竟是个面生的。
可不面生,是入府快一年竟没几个人见过的魏格格。
那魏格格穿着淡紫色纱绣海棠纹单氅衣,走动间氅衣开裾处可见雪白衬衣的裙摆。头上梳着小两把头,发髻左右各别
了飞蝶点翠。
四贝勒府人人都知当日皇上赐给胤禛的两个格格中魏格格姿容无双,钮钴禄格格性情恭顺,却没想到颜色好能好成这个样子。
宋格格去年是见过她的,那时许是还有些没长开,今日再见已然是有桃羞杏让之姿了。
正院里的丫鬟引着魏紫落座。四贝勒府里除了福晋和李侧福晋都是格格,因此座位都是按照资历排的,钮祜禄氏和她资历最浅,可钮祜禄氏已承了宠,便她在左,魏紫在右了。
宋格格不知福晋如何态度便不敢轻易搭话,只冲她略微笑了笑权当打了招呼了。
见宋格格对她微笑,魏格格也莞尔一笑,泛着璀璨星光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儿,半是腼腆半是新奇的望着她。
宋格格只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目光,沉默的像是一道剪影。
两人枯坐了一会儿,谁也没跟谁说话。
期间魏紫还端起了奉上的茶,学着记忆里的姿态啄了一口便忙不迭地放下了,只觉得不怎么好喝。
又过了一会儿便陆陆续续地来人了。
任谁进了门都要多看魏紫两眼才肯坐下,心中念叨的左右不过是原来魏格格病好了是真的,亦或是她的病竟然好了。
等到李侧福晋也到了,人也就到齐了,不过请安的时辰还没到,福晋也还没过来。
李侧福晋是个娇艳的美人,说起来年纪是后院所有女人中最长的,可恰恰正是女子容貌最盛的时候,气质也好,往日在颜色中可拔个头筹,如今见了新面孔却也得退一射之地了。
言笑晏晏间,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李侧福晋给个下马威,杀杀这魏格格的威风。
可实际上,李侧福晋并不怎么介怀,她身为侧福晋还有两个儿子,哪还用得着以容色固宠。
再说那日她派人给魏紫送东西,本是想积福,今日看来倒是结了个善缘。
“魏妹妹,身体可是大好了?”李侧福晋摘下头上的珠钗,递给碧柳,让她送过去,“去岁未能见着你,今日可算补上见面礼了,之前未听说你要来,可别嫌这个寒酸。”
魏紫拿起珠钗,怯怯笑道:“多谢姐姐,这珠钗可真美。”
她样貌明丽,却有弱柳扶风之态,半低着头笑起来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李侧福晋当即便是眉心一跳,只觉这魏格格实在太过抢眼,但她端得住,笑容甚至更灿了些:“美物自然赠美人。”
玉似的指尖轻抚着珠钗,魏紫羞赧道:“姐姐过誉了。”
说罢,她便让身旁的如烟将珠钗插进了浓密的发间。
见她这般,李侧福晋笑意才真切了些。
“可见还是李姐姐疼人,不过像魏妹妹这样的完人,换了我,我也是喜欢的。”耿格格爽朗一笑,还冲着魏紫眨了眨眼。
魏紫眼尾带着红,看了一眼耿格格,正欲开口,却听得福晋来了。众人顾不得说话打趣,皆起身行礼。
“都起吧。”
福晋端庄大方,容长脸,柳叶眉,只是穿着重色的衣裳,再配上沉稳做派,看上去比李侧福晋还要大上几岁。
她淡淡的扫了一圈,见到魏紫时顿了一下:“可是魏格格来了,走上前来我瞧瞧。”
魏紫站起身,走上前福身道:“妾身见过福晋,福晋万福金安。”
离得近了看的也就更清了,福晋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笑意盈盈的李侧福晋,道:“起吧。病好了以后便好好伺候爷,王嬷嬷,把那副白玉头面送到听雨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