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身体恢复了一些,悄悄地从村上老板娘那里溜走后,她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竹马曾告诉过她的自家地址。
但那个缺失了大门的破旧木屋,除了几个面色发黄衣着破旧的流浪儿,没有旁人。
虽然早在三年前的生日没有等来白发少年时她就有所觉悟,真的发现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消失不见时,她还是着实伤心了好一会。
这种底层穷苦人民住的地方人流量大,不死川实弥一家又好像是刚刚搬来的,她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听到他们当年事件的原貌。
得知自己的竹马没死,但杀了母亲后提着流血的菜刀不知去向后,她反而松了口气。
那个温柔又固执的白发少年多么看重自己的母亲弟妹,她是再清楚不过了,那种越传越离谱的传言她半个字也不会相信,因为不死川实弥,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
虽然不清楚其中的误会曲折,但只要他还活着,就够了。
她的人生已经没救了,但至少,她希望自己过去唯一的朋友能够好好活着。
后来加入了鬼杀队,从热爱八卦的隐以及队士口中套出了些想要的情报,她过滤出有用的信息后左拼右凑,大概还原出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然后一个人爬上屋顶,盯着夜空发了好一会的呆。
那是个在谈到未来的时候,永远会带上母亲弟妹,双眼发亮地说要让他们住上干净的大房子,送弟弟妹妹去上学,给他们买漂亮的和服,让他们在夏日祭的时候能吃着苹果糖看烟火的少年。
千晴没有兄妹亲人,但稍一想象这些事情会发生在实弥身上,她都会有种不管不顾跳起请神舞的冲动。
但也就是因为如此,她才确信实弥不会阻拦她。
她的命对他来说很重要,但是,主公大人,他唯一还活着的弟弟玄弥,鬼杀队的每一个人,对这些黑暗生物一无所知的无辜人们,还有那些已经先他而去人们的在天之灵,对他来说同样重要。
哪怕是无一郎,有一郎这样的小孩子,加入鬼杀队的时候都做好了死的觉悟,他们在战斗中也看过不知多少同伴的死亡,如果她一个人的灵魂能换来鬼的灭绝,那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所以,哪怕实弥从她的话语中猜到了她接下来舞蹈的代价,他也不会阻拦她,而是会拼命克制住自己不去阻拦她。
当着实弥的面这么做好像有些残忍……不过她已经找到了玄弥的下落,那孩子好像没有学习呼吸法的天赋被好几个培育师拒收了,但是这样依旧不放弃,在一个人苦练。
她已经以晴柱的名义给他写了信,说看中了他的毅力想收他为继子,让他先去蝶屋做身体检查,然后在那里等她回去。
本来她这么做是想逗一逗实弥,虽然继子只是个名义上的称呼,但一想到自己成为实弥弟弟的‘母亲’,四舍五入也就是实弥的‘母亲’,那家伙的表情一定会特别有趣!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她好像看不到了。
现在就希望实弥回去后在蝶屋看到玄弥能稍微开心点,然后兄弟俩能好好谈谈消除误会,一起快乐地活下去。
‘断开与俗世的联系后,就要摒弃你自身。’
荒野的土地满是大小不一的坚硬石块,枯黄杂乱的野草,与舞殿光可鉴人的地板完全是两个极端,但是穿梭于其中的少女完全不受影响,以右脚为轴心慢慢地转了一圈后,左脚木屐的顶端擦着石块边缘落下,右脚随之跟上,神乐铃红色流苏末尾随风呼啦舒展了尾巴,白衣少女以这红色的末点为圆心,浅笑着移步,在平握着的右手转到头顶左上方时,恰好转完了一圈。
震耳的雷鸣声淡去,荒野杂乱浓郁的夜色也渐渐褪去,恍惚间,千晴觉得自己又站在了那个古老静谧的神庙,站在充斥着说不清香味的舞殿正中,在悦耳的铃铛声中起舞。
‘你是为了侍奉天气之神而出生的天气巫女,没有姓,千晴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世代天气巫女的沿袭下来的代称名而已。’
‘舍弃掉你在人间本就无意义的身份,彻彻底底将自己献给天气之神。’
‘跳完这支特殊的神乐舞,你就是天气巫女了。’
现在想来,巫女大人在她生日前夜交给她的‘神乐舞’本就前后言语不搭,都把自己完全献给天气之神了,怎么还能作为天气巫女活下去呢?
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绕完这一圈后彻底放弃了自我,已经什么都不是的她,就能全身心投入到这次祭祀之舞当中。
打探完消息后从实弥家离开,漫游日本的时候,她见过了数不清的鬼带来的灾祸,再加上不能在同一地方停留一个月的诅咒,她不停地辗转换地方,见识了更多的悲剧,晚上时常做梦,梦到那一晚事情的时候,甚至会在醒来时暗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继续跳下去。
虽然,当时还不了解真相的自己以不果决的半吊子心情跳的请神舞,不一定能请来天气之神,而就算是请来了,当时无惨是不是处在能被阳光照射到的室外也是个未知数……但总归是个希望!如果她那时候能够成功,就有无数人能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