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封家军开始有条不紊地分兵,除一队百人轻骑跟着封剑平继续向广宁城进发外,其余部众则在城外扎营。
封剑平行到南城门,李伯允领着官将们上前迎接,直至李伯允都走到马前了,封剑平才迤迤然下马,众将也跟着下马,与辽东官员们相互拜谒。
他们听不清大人们在说什么,但也猜到应是些寒暄酬酢,元思空的目光钉在了封家军的马上。
广宁卫的马倌徐虎,曾经与他说过,这世上最好的马,当属西北马,可惜自从五十年前晟宁宗丢了河套地区,西北马在中原一度绝迹,后来靠通商,花大价钱购回,但数量常年不敷作战。马喜高寒,健马非地盘广袤、水草丰美的高原不能孕育,中原地区缺少这样的天然环境,在战马上吃尽了游牧民族的苦头,他们的辽东马,已经是中原少有的良马,但依然供给不足。
目前中原地区最好的马,就是重金买回的西北马和秦马jiāo配、在淮西地区牧养的改良过的秦马,绝大多数供给封家军,所以现在站在元思空眼前的,就是他能看到的最好的一群马了。
那些马儿明显比辽东马要壮硕一些,肌肉虬结,毛色炳耀,尤其是封剑平的坐骑,皮毛黝黑发亮,身姿矫健修长,一看就是万里挑一的上上之驹。
元思空都要看醉了,以至于元南聿叫了他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啊?”
“你发什么愣呢,快看啊,那怎么有个小孩儿啊,睡得直淌口水。”元南聿哈哈笑了起来。
循着元南聿的指向看去,果见一个年不过七八岁的男童。所有将士均已下马,唯独他撅着小屁股,趴在马背上呼呼大睡,脸上的肉挤成一团,马鞍上还闪烁着一些可疑的涎渍。
这个距离虽然看不清那孩童的样貌,但他着量身定制的软甲,一身行头价值不菲,必定身份尊贵。追敌数百里,竟然带着一个稚子,这会不会也太儿戏了?敢如此做的,除了靖远王本人也不会有其他了,孩童的身份不言自喻。
“二哥,他会不会是靖远王的儿子?”
“多半是。”
“竟带着个小孩儿来打仗,靖远王定是没把鞑子放在眼里。”
“如靖远王这般身经百战的名将,是断不会轻敌的,不过带着个小孩儿……确实有失严肃。”
几百年来,瓦剌从一个向中原称臣朝贡的关外蛮夷,膨胀到了严重威胁大晟国祚的程度,瓦剌骑兵之彪悍勇猛,令人闻风丧胆,是毫无疑问的大晟第一敌患,靖远王与其jiāo兵二十余载,若有丝毫轻敌,都可能酿成大祸。正因为如此,俩人对靖远王带着自己的幼子深入重地这一举动就更为不解了。
大人们许是寒暄完了,转身往城内走,元卯一回头,习惯xing地往城墙上一看,正见两个少年在上面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可不就是自己的儿子。
元卯双目一瞪,元南聿吓得腿软:“完了,爹看到我们了,二哥快跑啊!”说完矮身就跑。
元思空也吓了一跳,心虚地追向元南聿。
元南聿跑到楼梯处,许是吓得,脚下虚滑,抓地不稳,整个人一头栽了下去。
元思空惊叫:“聿儿——”
——
“城墙乃防御重地,岂是玩乐之所,靖远王驾临,总督大人躬亲相迎,如此重要的场合,你们竟敢如此放肆,成何体统!”元卯怒而拍案,他音量并不大,而威吓更甚,元思空跪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岳轻霜在一旁小声道:“老爷,算了吧,你看聿儿都摔成这样了……”她心疼地抚摸着元南聿青肿的脸,简直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摔成这样也是他活该!”元卯狠狠瞪着元南聿。
元南聿缩了缩肩膀,委屈地说:“爹,孩儿错了。”
“还有你。”元卯看向元思空,厉声道,“你xing子一向稳重,聿儿顽皮,你竟不劝阻,还跟着胡闹。”
元思空垂着脑袋:“孩儿知错。”他实在想看封家军,一时侥幸……
元少胥也跟着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