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前挂着一串象牙和珊瑚做成的佛珠,上面有繁复的花纹。她摘掉头纱,黑色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整个后背都铺满了发丝。他第一次看到她这般妩媚,犹如真正的女神。她赤足走下蒲团,在地面行走。木头地面发出响声。她脚上戴着脚环,发出碰撞声。她微闭上双眼,继续诵念,并来到无海的蒲团边。
蓝波和父亲
蓝波和父亲一直在生命中对视,他们似乎成了彼此的耻辱mdash;mdash;一个生命的到来要另一个生命的死去作为代价,这似乎也太残酷了。父亲习惯说她是他从纳木错湖边捡来的婴儿,但是她还是深信他是她唯一的父亲,因为她能感觉自己跟他之间的连接,那是直觉,不容分说,似乎自己本来就是从他的精血中诞生,她只是,在宿命的某处,漂泊浪荡。
她是他的女儿,就想要分担父亲的忧伤mdash;mdash;没有妻子的父亲,没有打算再娶,他曾经一度把精力全部花在事业上。他建立起自己的香水制造王国,而他的成名之作,就是那名为女味rdquo;的香水。那是他花了三年的时间躲在西藏某个寺院里面研制出来的,据说他因为要研制这瓶香水,曾经用了埋在地下的女性法师尸体的异香作为原料。
谁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木真的尸体mdash;mdash;总之,那次父亲还带去了99种最美丽花朵的精油。父亲对于香水的调制能力似乎是天赋,但蓝波相信,这是父亲被某种味道迷惑之后,想象出的一种创意mdash;mdash;他的痴迷和敬业令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父亲,并且把他作为自己心目中男人的代表。
当他三年后回到蓝波身边,带来他的研制成果的时候,首先,就在十岁的蓝波身上做了实验。他故意放了几滴在她的枕头上。那个晚上,蓝波开始做一些奇异而瑰丽的梦,她梦到一个仙子般的妇人来敲她的房门。那妇人身穿银白色的纱衣,抚摸她的头颅,领她去看深山雪莲mdash;mdash;当她就快看到那花朵时,她醒了,但是仍然觉得周身奇热,似乎来到了另一个更加圆满而无争的世界。
从此每晚,都有这种香水与她为伴mdash;mdash;她喜欢深深地躺在那香味里,似乎躺在了她未谋面母亲的怀抱里。
父亲的作品一举成名,全世界的人们慕名来使用这瓶女味rdquo;香水,它的瓶身恍若一朵洁白的雪莲,静静开放,而顶端则停留着一个天使女体。这个瓶身也是父亲经过了半年的精心琢磨设计的,他想要体现圣洁、纯美而超凡脱俗的整体感觉mdash;mdash;许多香水制造商认为这款香水工艺精湛,尤其运用到了一种不知名的原料,让里面有了沉沉的、恍若隔世的味道mdash;mdash;这种异香令所有的人兴奋,人们竞相购买,因为这是他们在别处领略不到的一种美感。
父亲把这种异香解释为某种奇妙的机遇,一个短暂的瞬间mdash;mdash;当你的心全然地沉静,当你允许自己和周围的万事万物产生关联,当你允许自己内在的纯白和愉悦一起涌现,那么,在这个不受污染的瞬间,你会产生这种香感mdash;mdash;没有凡尘的污染,完全发自身体内部的显灵,那是身体自身的歌唱,不是任何一种财富或者名利可以取代的。
短暂瞬间,缥缈万世。父亲的公司越开越大,并且因此而制造了一系列的奇异香水。
然后,父亲又发展出了一种爱好,就是收纳各地的情人。这些情人很多都是因为女味rdquo;慕名而来的女子。或者,本身,这款香水就有着神奇的号召力、魅惑力,父亲孤独的生活因为这香水的诞生,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mdash;mdash;他开始尝试亲近一些来拜访他,并仰慕他的女子,并接受他们情欲的邀请,他结束了十年的苦行生活,感觉自己也应该走进万丈俗事,随遇而安。
他们很快地搬到了目前住的私人豪华别墅,家里很多时候都是歌舞升平。为香水开的发布会,无数记者名流的拜访和商务酒会,如此种种,给少女蓝波的生活增添了浪漫的色彩。家里进进出出的人,始终是在变化,但她总能分辨出父亲身边,或者父亲今晚的陪伴是谁。
父亲并不选择与某位女子发展长期关系,最多也只是同时和几个情人保持关系,对每一个给的爱都一样多,不会偏心于任何一个。父亲本身就有着非常英俊而些许颓靡的外表,他以香水为生活方式,招引各方蝴蝶驻足停留。他有钱为她们挥霍,给她们华丽的宴会,美丽的服饰,渐渐地成了一个风流而并不长情的男人,但却可以让每个情人都爱他,记住他。
朴华茜当然是父亲情人中的一个,却也是颇为特别的一个,至少,父亲曾经跟她破天荒地保持了好几年的情人关系,他为了她甚至制造了另一款香水。
情是一杯陈年的酒
朴华茜进入蓝波十八岁的视线时,她感到似曾相识。那是一个春天的傍晚。
他常常清晨来到佛堂,而此时,蓝波也会准时守在这里。她的任务是念诵佛经,并且换佛堂前的花朵。她开始栽培莲花,并且出落成一个早熟的姑娘mdash;mdash;她发觉自己身上确实有一种早熟的血缘,她长个儿很早,十二岁已经一米六八。她皮肤日渐黝黑,颧骨提高,但是面容皎洁,嘴唇越来越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性感。她发觉自己跟周围的女子有一点不同,并不像一个汉族的女子,至少她内心的某些狂野,让她离那些所谓诗书礼义rdquo;非常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