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其他的身外之物,皆可以放下。”
“那若是我想要你呢,倾之给不给得起?”
及至最后,入了牢中,他说:“若是有一人进了心,入了髓,便会想死死抓住不愿再放开,即便遍体鳞伤!倾之,你可晓得,那一人便是你。”
沉稳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四周回响,伴随着琴音,面前,身着一身白衣的男子手持三尺青锋,刀光剑影之间,便是他的音容笑貌。
煦夜,你可愿相信,玉倾之,这一生,爱的,也不过是你。
抚琴的人直直地看着面前舞剑的白衣男子,十指被琴弦割破,妖红的血染红了那苍白的弦,滴落在琴身上。即便如此,抚琴的人也早已失去了痛觉,眼里只有面前舞剑的男子,十指即便血流不止也不愿停下,怕停下之后,他便会消失。
眼前,那一身白衣的男子提剑站定,眉眼处浅浅笑着,他看向玉倾之,像平常一样,用温暖如春风的语气,唤他,“倾之……”
“公子,求你,求你别再弹了!”
玉倾之回过神,眼前的那白衣男子再也寻不见半点踪影,只空留一座孤坟,坟前的香烛早已燃完,空留一地凄凉。夕阳西下,那竖在坟前的墓碑被染上一层淡黄的光晕,孤独而又寂寞。
纸鸢连忙拿出手帕包住玉倾之满是鲜血的手指,嘴里抽泣着,哭腔道:“公子,你怎么能这么伤害自己呢,若是被王爷知道了,一定又会心疼的。”
玉倾之的视线落在那一座被夕阳染上昏黄之色的坟墓,寒意入心,只是,那个会心疼他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今日的夕阳比平日都来得伤感,那西边的残阳沾着血色,明明光芒万丈,却让人心生寒意。南宫煦夜坟墓旁燃起了火,妖红的火焰一如天地尽头那轮残阳的颜色,火燃烧的声音格外响亮,夹杂着琴弦绷断的声音。
天越来越暗,西边那妖红如血的残阳也渐渐消失在尽头,白衣男子跪在坟前,用满是血污的手掘了一个小小的坑,而后,扯下腰间佩戴的玉玦,握在手心端详了半响,再将玉玦放入坑中。青色的玉静静躺在乌黑的泥土上,最后被一点一点埋没,及至最后完全被泥土覆盖。
一直沉默的玉倾之再次抚上那冰凉的墓碑,指尖的血微微沾上了墓碑,留下一点红梅,他缓缓开口,“日后,便让良缘伴着你。”
在身后的丫鬟正想提醒,玉倾之便起身,轻声道:“走罢。”
提步离开,白衣男子消失在黑夜的最深处。
去的是一间寺庙,建在半山腰上的寺庙掩映在繁花绿叶之中,除了白日里和尚念经敲钟的声音,便是这丛林之中的虫鸣鸟叫声。
玉倾之昨夜便是在此地落脚。此处,他以前来过小住,淡薄世间七情六欲的他与庙中每日念经诵佛的僧人相差无几,只是身上少了一件僧袍,多了那一头青丝罢了。
灯火迷离的庙宇之中,淡淡香火味弥漫在空中,身着僧袍的和尚在做晚课,木鱼咚咚的响声和念经的声音夹杂在一块,入耳,可令身处浊世之人静下凡心。
纸鸢随着玉倾之一起入了寺庙,纸鸢随着庙里的小和尚先去了厢房歇着。玉倾之则随着另外一位和尚去见庙内的方丈。
身着袈裟胡子花白的方丈亲自出来迎接。玉倾之单掌行了佛礼,微微鞠躬,道:“晚辈见过方丈。”
年迈的方丈竖起单掌,用看破红尘的语气道:“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多礼。”随后,方丈看着玉倾之抬起头,问道:“施主可想清楚了。”
“晚辈本心向佛,如今了却红尘再无牵挂。”玉倾之道。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O(n_n)O~
☆、63佛门清净之地
方丈语重心长道:“苦乐随缘,得失随缘,人生有所求,求而得之,我之所喜。求而不得,我亦无忧。施主既然放下了前缘,愿皈依佛门,老衲自当受理。”
玉倾之单掌行礼,“多谢方丈。”
胡子花白的方丈微微点头,随即道:“施主,请随老衲来。”
方丈转身提步向着禅房走去,而玉倾之则提步跟上。
夜渐深,在佛堂做晚课的和尚都已散去,建在半山腰上的寺庙清幽而寂静。藏书阁里头,还点着一盏灯,偷吃酒肉凡心未泯的小和尚被方丈罚抄经书。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和尚提着笔在宣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抄着经书,偶尔捂着嘴打一个呵欠,回想起今日上街化缘,一同和师兄在酒楼里吃了一顿饱的,心中便又觉得这是值得的。只是,为何罚抄经书的是他?师兄吃的肉喝的酒比他还多,怎的就没被罚?
想着想着,古灵精怪的小和尚才恍然大悟,必定是被出卖了。
这建在半山腰的寺庙名为清寒寺,地处偏僻,香火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四年前,玉倾之随百里奕祯一同来到京城,便常来此处小住几日,与方丈谈经论佛,
年逾古稀的老方丈心知自己不久便要圆寂,却一直未找到继承衣钵的人。庙里的和尚心里也清楚,这继承方丈衣钵的必定是能与老方丈一同谈经论佛的人。
清晨,早起的僧人便来到钟台,推着悬在梁上的钟捶,节奏规律地撞击着悬在空中的大钟。沉闷却响亮的钟声响起,寺庙中百年如一日的生活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