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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穿鱼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但是在灯光大亮的瞬间,她忽然长出了一口气,这样可怕又漫长的夜晚,终于不是她一个人了,可是她不知道怎么才能留住他,除了这身体,她一无所有,所以她只能尽力了。
    双手扶在柳穿鱼的腰间,将她的身子微微提起,傅正荣便不再动作,只是任凭她的小舌头没有任何技巧的胡乱舔舐,看着她的手指与他的衬衫扣子纠缠不清。
    不能不说,柳穿鱼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好情人,傅正荣等了一会,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年,他好像始终也没教会她,要怎么争取主动。不过这样也好,这种事,他还是喜欢自己动手,才能吃得足够心满意足。
    第十二章 职场(五)
    身体腾空,然后整个人被丢在沙发上,柳穿鱼一时只觉得头顶的灯光太过雪亮,刺得人眼睛生疼,连眼泪都不受控制的要往外涌。可开关太遥远,她只想让这灯光马上消失,眼角余光瞥见电视的遥控器正搁在茶几上,立刻伸手去拿,结果总差那么一点点,心头的躁狂感越演越烈,她奋力侧身去够,只是这老式沙发与傅正荣客厅里的那个相比较竟窄了许多,她连状况都没有搞清楚,整个人已经跌落,头撞到茶几的一只脚上,磕得“嘣”的一声。
    这边傅正荣刚刚扯下腰带,距离虽近,但被长裤一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摔个结实。
    “磕哪儿了?”顺手把长裤和衬衫丢在一边,傅正荣挪开茶几附身来看她,一只手刚刚贴上她的额头,就被她握了个结实。这一下确实让人猝不及防,他还没来得及稳住,人已经被拖着摔了下去,“你疯了?”仓促间,他勉强用另一只手在她头边撑了一下,才没整个人都砸在她身上。
    疯了吗?柳穿鱼笑了起来,她想她确实是疯了,才会这么发狂的想从他的身上得到点慰藉,哪怕只有一点,一点点也好,可是她不能说出来,也不敢说出来,她能做的,就只是环住他的脖颈,用身体缠住他,让他无处可去。
    “你确定是这儿?”傅正荣微微侧头,避开柳穿鱼的唇,多少有些不确定,她从来都是别扭的,卧室之外的地方,她虽然也温顺,可是她的眼神骗不了人,偶尔视线的交汇,她的抗拒,他从来都懂。所以今天怎么看都觉得不寻常,只是温香软玉抱满怀,他等了又等,等到的只是她的手,蛇一般的沿着他的脊柱来回游移,他迟疑了一会,到底低下头,重重的吻住了她的唇。
    比冰箱外壳更冰凉的,大约就是贴着大块瓷砖的水泥地面了吧,柳穿鱼恍恍惚惚的,在极端的凉与极端的热之间挣扎,去痛片压下去的疼痛感又重新汹涌袭来,她难受的想大哭,声音却哽在喉头,只依着他的动作,被破碎的点点挤出。
    天亮之前,柳穿鱼发起高烧,整张脸烧得通红,手脚却反而冰凉,身体又疼又累,脑子却清醒过来。
    身旁,傅正荣睡得正沉,他真是有一副好相貌,睡着的时候少了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雅和不自觉流露出的冷漠,看着线条反而柔和了,倒像个大孩子。柳穿鱼在黑暗中长久的描摹着他的五官,直到眼前的视线一点点模糊不清。
    谁在年少的时候,不曾有过这样的梦想,可以遇到俊朗不凡的男子,他不嫌弃你的平凡,不挑剔你的出身,也不介意你的过往,只会在你最危险最无助的时候挡在你的身前,再然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虽然也会有争吵,但是再怎么恼怎么气,也不会丢下你转身走开,在他的面前,你可以永远像孩子一样,得到爱和庇护。只是梦想终归是梦想,她知道,永不会实现。
    傅正荣是被一曲《新贵妃醉酒》惊醒的,他愤愤的翻身坐起时,那曲子正唱到j□j部分,幽暗的房间里,一个女声缠绵的唱着“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
    他眯着眼,没好气的循着声音找过去,最后找到了罪魁祸首——柳穿鱼的手机,原来是短信提示音,柳穿鱼的手机有些旧了,他摆弄了半天,直到点开短信,声音才终于戛然而止。手机屏幕的光线有些刺眼,他懒得细看,随手扔在一边,仍旧回到床上,片刻之后低咒了一声,睡意全消。
    清晨的医院里,倒是非常热闹,急诊不分科室,都在一个大厅里,两个周岁左右的孩子正在比拼谁哭起来嗓门更大,值班的外科护士正拿着双氧水泡过的棉球给一个年轻男人清理脸上的伤口,男人丝丝哈哈的叫疼,护士没好气的呵斥他,“疼?疼也忍着!”
    “这什么味?”傅正荣沉着脸进来,急诊室里扑面而来的酒精混杂血、汗甚至呕吐物的怪异味道扑面而来,熏得他只想立刻掉头走掉。
    “我自己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柳穿鱼也很想吐,从走进医院的一刻开始,她就止不住浑身哆嗦,这些年,她极少让自己生病,就是因为害怕这里,害怕急诊室,如果不是傅正荣拖着她的胳膊,她真是想马上掉头跑掉。
    “闭嘴!”傅正荣睨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将她拖到导诊台前。
    “怎么了?”护士看到傅正荣,眼神中有掩藏不住的惊艳,不过轮到柳穿鱼,就不那么客气了,问了病症,立刻让她去挂号。
    按照柳穿鱼的想法,着凉发烧而已,挂一瓶青霉素就好了,她小时候都是这样。结果内科医生却二话不说就打发她去抽血化验,她臂弯处的血管很细,护士拿一根胶皮管捆了右臂,又拍又打的端详了半天,又让她换左臂,来回折腾两回,总算抽了两小管红而浓稠的血出来。
    用拇指牢牢的按着棉签止血,柳穿鱼回转身才发现,傅正荣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好像心里却总有些失落是控制不住的,化验结果还要半小时才能出来,她四下看了看,最后慢慢的踱到急诊观察室的门前,找了椅子坐下。
    观察室里两个打吊针的孩子已经相继止了哭声,一个小女孩趴在妈妈的怀中打起盹来,另一个看样是个男孩子,打着头皮针却不肯安分,扶着妈妈的手蹒跚着在地上来回走动,而男孩的爸爸一直举着吊瓶跟在妻子身后。
    柳穿鱼看得有些痴了,直到小男孩踉踉跄跄的走到她的面前,忽然抬起头朝着她咧嘴笑起来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低头轻轻托起他胖乎乎的小手,柔声逗他,“宝宝多大了?”
    小男孩还不会回答,只是笑,还是男孩的妈妈替他说道,“宝宝告诉阿姨,我们十四个月了。”
    “长得真可爱。”柳穿鱼一贯不喜欢同陌生人搭茬,这时却忍不住开口。
    “你是没看见他淘气的时候,没看这发烧了还不消停吗?”年轻的妈妈笑笑,脸上有些疲惫,但神情温和而自豪。
    男孩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别处吸引了,一家三口慢慢的走开。柳穿鱼坐在原地,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看什么呢?”身边有风掠过,同时一只微凉的手掌按在她的额头上,她还发着热,那点凉意瞬间渗入,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傅正荣已经在她身边坐下,手里提着一只袋子,食物的香气一点点散开,他蹙着眉头问,“还没给你开药?这什么医院呀。”
    “看病总是要等的,医院也不是我家开的。”她的注意力放在了食物身上随口应了句。算算,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三顿饭没吃了,那粥的香气,让她忍不住吞口水。
    “走吧,去我家开的医院。”结果傅正荣想也不想,拉着她就要走。
    柳穿鱼这才想起来,富年集团旗下也开着一家大型医院,素来以高收费高服务著称。她并没有去过,不过听说那医院的产科特别有名,在别的医院三五千元的剖腹产手术,在这家医院,得差不多两三万块钱,但是床位还是很难预订。看场病,要花十倍的钱,她只觉得身上的痛都转移到心上了,连忙摇头,看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只得央求说,“怎么也得等验血结果出来,我可不想再挨一针了。”
    “随你吧。”傅正荣的眼神对上她的,不知道是发烧的缘故,还是一夜没怎么睡,她的眼里红丝密布,这时带着几分祈求看着他,倒好像小兔子一样乖顺可怜,他的心再次软了,把手里提的东西一股脑塞给她,独自出去抽烟透气。
    第十三章 急诊
    粳米和南瓜一起慢火熬成的粥,一揭开盖子就闻得到一股子清甜的味道,虽然吃饭的环境实在有点不对味,但火烧火燎的胃和被高烧折腾得直打颤的身体都叫嚣着需要这份食物,柳穿鱼吞了吞口水,找到勺子,埋头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
    这期间,急诊大厅仍旧不停的有人出出入入,柳穿鱼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粥碗上,直到一口气吃完,才发现身边的空位上不知何时坐下了两个人。男的应该就是她刚来时,擦双氧水大声叫疼的年轻人,她的眼角余光扫到他的脸上细碎伤口不少,额头还被纱布和一只塑料网兜状的东西一起缠得厚厚的,整个造型非常滑稽,偏偏这时,年轻男人还用有些撒娇的语气说,“当时我心里就一个念头,这回要交代了怎么办?我还要养爸妈、养我老姐呢……”
    “闭嘴吧!你超速还有理了?这是撞上大树,要是撞了人,就不是把你包成猪头这么简单了,我也不用来这看你,直接准备去看守所就行了。”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坐着的女人的声音飞快打断,“还养爸妈、养我?谢谢了,我们都不需要!你要能少闯一点祸,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我都这样了,满脸伤,搞不好就得破相,你也不说安慰我一下,你有没有姐弟爱——”年轻男人被呛了一句,小声嘀咕,傲娇而不满。
    “我没有姐弟爱?没有姐弟爱大清早我不睡觉跑来管你死活?”旁边的女人怒了,努力压低些声音说,“要不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爸妈,让他们来好好爱爱他们的宝贝儿子?”
    “别呀!别!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你最有姐弟爱了,你对我最好了,嘶——”不知道为什么,年轻男人居然立刻告饶,还孩子似的拉着姐姐的手来回摇晃以至于牵动了伤口,不知道是真疼还是装可怜,叫疼的嗓门大得惊人。
    粥在胃里带来绵绵的暖意和力量,柳穿鱼觉得自己精神了好多,因为听得有趣,几乎想转头好好看看说话的这姐弟俩了,却被化验室里走出的护士打断了好奇。
    “柳穿鱼!柳穿鱼在吗?”护士翻看化验单,大喊了一声。
    “这里!”被叫到名字,她下意识的举了举右手,应了一声。
    “拿着单子去找医生开药吧!”护士把单子一递,转而又叫下一份化验报告上的患者名字。
    那是一张打印着两排数据的薄纸片,柳穿鱼大概看了看,化验的就是些白血球、血小板等等的数值,她也懒得仔细看,想着傅正荣不耐烦的神情,连忙加快脚步去找医生。
    结果也就是普通的伤风感冒,要想快速退烧,医生的通常建议就是打个吊瓶,所以看了单子后,他迅速的在电脑里输入一串字符,就嘱咐她拿着就诊卡去交钱取药。
    两小只针剂,小小一瓶250毫升装的生理盐水,就刷掉了一百多块钱,收起银行卡的时候,柳穿鱼一阵心痛,傅正荣带她出来得太急,都没容她找出医保卡,偏偏这会他又不知去处,让她很是郁闷了一会。
    “这药不能滴得太快,会刺激血管,一会还可能会有胃部的不良反应,自己有个心理准备。”值班护士兑好药水,熟练的扎进柳穿鱼手背的血管上,再把吊瓶往她完好的另一只手上一塞,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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