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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锁桥下,叶少漓夺过郎郁尘与落尘对峙着,金色笼罩中的二人被黑气裹挟。
    “叶少漓,放手吧,即便你毅力惊人,也是阻止不了我的。”
    落尘语气森然,冷戾,带着几分怨毒,仿佛要把底下二人拆吃入腹。
    他的恨,他的怒,他的不甘,谁人能懂!
    囊中之物岂能错过!
    叶少漓抬眼望着那张早已不再熟悉的脸,七千年的缱绻情深,三千多年的刻骨难忘,霎那间悉数爆发,巨大的灵压将落尘威逼到崖边。
    叶少漓好似疯了一般,双目赤红,青筋暴起,周身金芒万道,似有滔天怒火,亟待爆发。
    “你疯了吗?你竟然自毁灵元?”骤然爆发的能量迫的落尘不得不收手,毕竟他再恨,也不想玉石俱焚。
    “但求拼死一战!”叶少漓哑声道:“我……”
    下一句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心中的苦与痛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他,这漫长的折磨永无止境。
    “别再强装伟大了,你我应该都清楚,你不让我夺了他的魂真的是爱他?他是谁?你不会不知道!”落尘坦然自若,任金芒将自己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吞噬。
    “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你明知道你不会成功!”叶少漓垂下眼帘,双唇俱颤。
    “如果没有你,我就能与他合二为一,你的落尘将重生,你为何不同意?你为何阻挠?”落尘慢慢走向叶少漓,金芒已将他染的透明,却并没有阻隔他的脚步。
    叶少漓压抑的周身痉挛,最终还是缓缓收了法阵,金芒骤然消失。
    “你终是不忍伤我不是?我猜猜看原因,你是想让你怀里的人慢慢强大,强到能压制住我之后,你再让他吞噬我这一缕恶魂,你的落尘就回来了,就能与你再续前缘。”
    落尘冷哼一声,嘲道:“你终究是放不下天下苍生,情爱与大道你都想要,你是不是太贪心了,叶少漓?”
    “是……”叶少漓喉间一片酸涩,再也无力辩驳。
    “你也太高估你怀中之人了,哈哈……”落尘惨淡大笑,幻作几缕黑雾倏然不见。
    一万多年了,我在你心里终究不过如此……
    “叶少漓,你诓我……你个混蛋!”郎郁尘如坠地狱,眼前一片漆黑,无论他如何挣扎,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落尘……落尘……”
    黑暗中不断有个清冷幽森的声音在呼唤着,像一道道咒语,震的人头昏目眩。
    “别再叫了,我不是落尘!滚滚滚!!”郎郁尘表情狰狞扭曲,极其痛苦。
    “不,你就是落尘,你就是落尘……”
    但闻其声,不见其人。
    “有本事现身,装神弄鬼你有毛病啊。”郎郁尘几乎在咆哮,这声音实在是嗜人心魂,难受至极。
    一道幽蓝色光芒闪耀,有个人影逐渐清晰。
    此人面容惨白,五官精致,一身衣袍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这不是那日花了一百金豆买的那套衣服么?
    “你是人是鬼?干嘛吓老子?”郎郁尘擦了擦脸,妈的,竟然吓出一身冷汗。
    “我乃前朝太子,姓甚名谁不重要,我当然是鬼……确切来说,我连鬼都算不得。”
    那太子朝郎郁尘逼近,幽幽道:“你若不信,你可瞧清楚。”
    近在咫尺的太子带着一身恶寒,将郎郁尘从头皮凉到脚底。
    青稚秀气的一张脸,郎郁尘分明看到了他面上细细的透明绒毛,至多不过十四五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罢?
    “你缠着我所为何事?”郎郁尘不露声色地小退一步,那张脸过于清寒,沉沉的目光更是令人不敢直视。
    “并非我缠着你,而是你身上穿的是我的衣袍。”太子脸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还你。”言罢,郎郁尘垂眸动手解下衣袍。
    “我来不是讨要这衣袍,而是要告诉你一件大事。”太子冷声道。
    郎郁尘心里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默了默,将衣袍塞到那太子手中,道:“我不管你想说什么,但请你说完就走罢,这个我也还给你了,我们并无交集。”
    那小太子接过衣袍,眼神里透着浓郁的煞气,道:“你不如将它烧与我。五百年前暮漓君屠了我们叶氏皇族,只为给他补上那份缺失的龙魂,你说我们没有交集,简直就是笑话,你的魂识里有一部分是暮漓君的,不然你以为你还能转生?”
    郎郁尘蓦地打了个寒噤,双足仿佛陷入了泥淖,心中掀起一阵疾风骤雨,声线跟着不稳起来:“怎么……怎么可能?”
    “你不信?如若不然,五百年来我为何没能入轮回?我本应该随我的族人一起灰飞烟灭,这还得感谢你……”
    太子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郎郁尘面色灰败,眸色一点一点黯淡,最终跌倒在地,只见那太子残破的笑容正在扭曲变形,最后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你与他不会有结果的!!我诅咒你们!”
    “滚!滚……”郎郁尘陡然睁开双眼,阳光正好,还有些刺目。
    郎郁尘意识恍惚,竟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妄,所以,刚刚那两幕画面是梦魇?
    是真是幻?我为什么忽地睡着了?结界呢?法阵呢?
    郎郁尘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虽说阳光普照,却依旧寒凉透骨。
    重要的是,自己只着单衣薄裤,难道这并非只是梦?
    郎郁尘锤了锤额头,试图唤醒自己沉睡的记忆,可事实证明,那不仅仅只是一场梦。
    郎郁尘颓然拾起地上那件灿金色披风,掸去上边的碎屑,将其裹在身上,好歹还有件御寒之物。
    猛然想起乾坤带里还有套红色袍子,郎郁尘也顾不上那么多,翻出来便换上。
    这件袍子又勾起了郎郁尘心中的不快,这应该是落尘之物罢?
    落尘,叶少漓,暮漓君……
    叶氏皇族……
    郎郁尘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到底是什么鬼?
    我不过是一个穿越过来的人,我为什么要替所谓的前世去背负那么多破事?郎郁尘愤懑不已。
    既然结界与阵法均被毁去,郎郁尘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叶少漓好好质问一番!
    郎郁尘掏出追踪符与凤竹扇,念了道咒语,一缕淡淡的黑线悠悠向山的另一头飘去。
    原本以为不过区区一座山而已,待郎郁尘爬到半山腰之时,天空竟下起了鹅毛大雪,不多一会,漫山遍野纯白一片。
    朔风猛烈地刮过来,郎郁尘滑倒一次又一次,山石割开他的皮肤,红色衣袍洇出星星点点暗色,疼痛与寒冷钻心刻骨。
    这是什么鬼天气?
    叶少漓你这条龙渣,你最好死在山那边!郎郁尘淬了一口雪水,恼的直磨牙。
    雪越下越大,这座山似乎没有尽头,郎郁尘浑身已冻僵,精疲力尽跌倒在山颠,绝不能冻死在这鬼地方,郎郁尘引出漓火,决定好好暖和一阵再出发。
    下山之路似乎比较平坦,本是阳光明媚,忽地暴风雪,郎郁尘觉得今天出门也没看黄历。
    正彷徨失措间,头顶上空响起了龙啸,声音凄厉无比,郎郁尘心脏倏地骤缩。
    难道是叶少漓?!
    追踪符所化的那缕黑线逐渐消失在空中。
    卧槽,超时了,追踪符散去了,再用已是不可能了,一日只能使用一次。
    郎郁尘挣扎着起身,掏出一只纸鹤,赋予它灵气,祭向空中。
    叶少漓盘桓在空中失魂落魄地找寻了无数遍,终是无果,心脏揪成一团,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绝望,孤寂,悲恸,愧疚纠缠不休。
    “叶少漓!你若没死就随我来!”纸鹤飘到叶少漓耳畔,将郎郁尘的心声传达。
    明明是一句冷漠无情的话,此时此刻的叶少漓却没有多想,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着了地。
    “阿郎!你为何不听话到处乱跑,害我好找!”叶少漓飞身而来,一把将人狠狠地搂在怀里,一边又忍不住斥责道。
    郎郁尘心头一滞,满肚子的委屈与愤恨霎那间哽在喉咙里,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你……没事罢……”郎郁尘恨自己如此没出息,竟心头一软,将所有的不忿统统抛诸脑后,鼻头酸涩不已。
    “没事,你看。”叶少漓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的金白相间的狐狸。
    这小狐狸郎郁尘还是头一回见,他好奇地摸摸它的头,又捏了捏它的小耳朵,那小狐狸胆子倒也大,不仅没躲,还朝郎郁尘使劲地甩了甩尾巴,这家伙毛色柔软顺滑,一双眸子澄澈透亮。
    真好看!
    “你给它起个名。”叶少漓笑着将小狐狸塞到郎郁尘怀里。
    郎郁尘歪了歪脑袋,又盯着小狐狸的一双眸子看了好一会,心情大好,毅然决然道:“小漓!”
    叶少漓忙摇头,道:“换一个。”
    “叶小渣!”郎郁尘抱着小狐狸,赌气道。
    “还是叫小漓罢……”叶少漓无奈道。
    郎郁尘眼角余光瞥见叶少漓的脸既苍白又憔悴不堪,双唇也是青紫色,这分明就是受了很重的伤。
    “你受伤了?那残害生灵的到底是何物?”郎郁尘将小狐狸小心放进乾坤袋,心中的痛楚酸涩更加鲜明刻骨。
    “你为何忽然身着落尘的衣袍?”叶少漓并没有回答郎郁尘的问题,而是紧紧攥着郎郁尘的袍袖,整个人不知何故颤动的厉害。
    郎郁尘想说那还不是因为你?
    可是话到嘴边又狠狠地咽了下去,最终化为一丝苦笑,无力道:“我这辈子大概所有的伤痛都耗在你身上了。”
    叶少漓再一次被这话伤着了,他执起郎郁尘的手放在心口上,那里传来沉闷地心跳声。
    叶少漓喉间攒动,所有的负面情绪狂卷而来:“你扎我一刀罢……”
    郎郁尘甩开叶少漓的手,轻叹一口气,道:“天色已晚,该去无殇派了。”
    暴风雪愈发猛烈,郎郁尘的话显得更加脆弱苍白,那道身影虚弱地令人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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