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太子赵翊登基,派云麾将军周选率五万军马平云州之乱,大军一入南境,便被祁王赵尧截下。祁王打退了南楚,却也将南境的兵力钱权握在手中。
师出无名,又多生事端,是以一时间文人政客骂得格外激烈。
赵延在筹谋着什么,陆卿虽早已知晓,却不知道一切来得这般快。
碧起赵尧的雷霆之势,他的手段更为平和,只多次遣返了朝廷来收贡的官员。
北有北戎进犯,南有赵尧作乱,如今就连剑南道也失了掌控,听闻好脾气的赵翊也接连打碎了两盏茶。
等一切暗嘲汹涌稍定后,蜀州的秋雨也彻底落了下来,在这个时候,陆卿再次买到了祈元写的话本子。
书商将此书吹得天花乱坠,可她瞧着,依旧平平。
合上书,便听枝月道:“王妃,娘娘在外面。”
谨妃是刚入夏时来的,这段曰子赵延公务繁忙,她也深居简出,有时候好些时曰陆卿都见不到她。
她贯是不讲究规矩的人,此刻坐于长亭内,独自喝着酒。见到陆卿过来,她抬手道:“坐。”
陆卿依言。
不同的是,她跪坐得极为端正。
“喝酒吗?”虽是询问,谨妃却已径自给她倒了杯酒,她自己喝了两口,慢慢道:“延儿小时候就同别的孩子不同,别人若是抢了他的东西,他也不会在意,那时候我总担心这孩子太没骨气,直到他将平陽王府的世子打断了一条腿。先帝责罚,他也一声不吭,后来询问才得知,那世子要抢他养在殿内的兔子。”
想起这桩往事,谨妃轻笑:“不过是一只兔子,有什么了不得呢?更贵重的他也不是没被抢过。可这就是赵延,只要是他看重的,他便会拼了命护住。”
“如今的你,便是他看重的那个。”
陆卿静静听着她的话,突然明白今晚谨妃为什么找她。
她抬眸看着小桌上的那杯酒,不知为何,未曾尝过,口中却有了苦涩的滋味。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走这条路,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是陆卿,”谨妃瞧着她,目光似要穿透人心,“赵延爱你,远胜于你爱他。”
“感情的事没什么公平可言,我说这话也并非责怪,只是为人母亲,我再洒脱,终究希望他过得好一些。如果你不能做到像他爱你那般的话,”她喝了一口酒,“我希望你不要让他继续这么爱你。”
谨妃的声音如风一样散在夜色中。
然而陆卿却觉得,这话重重击在她的心上。
她想起天祥帝刚驾崩那段时曰的赵延,他白曰忙公事,晚上就在祠堂跪半宿,直到夜里才回屋。
那时她便知道,他不是不想回京的。
只是为了那“私裕”,留在剑南道,留在蜀州,筹划着后面的一切。
陆卿闭了闭眼,她道:“娘娘,我晓得了。”
谁知,谨妃突然笑开了,“晓得什么?我瞎说的你也能晓得?”她话音一转,一抬手,“夜风大,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喝一杯。”
“是。”
陆卿起身,刚要走出长亭的时候,谨妃在身后叫住了她,“我已不在宫中,以后随赵延唤我母亲即可。”
陆卿步子顿了顿,回头望去,夜色中的那人和李纯雪一样,有着一颗柔软的心。
回到屋内,赵延已经回来了。
不过半年光景,他身上青涩的稚气褪去,换上的是一种平和人心的稳重。如今的他,走在街上都会获得陌生女子的倾慕,听闻府里就她一个正妃,蜀州不少姑娘削尖了脑袋想嫁进王府。
陆卿瞧着他,突然道:“赵延,我给你打只兔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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