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有点可笑,倘若真的防备他,就该在没进城之前想个办法脱身,而不是让他到了她家里,才想起来防备。
吃完饭之后,他问有没有酒。其实吃饭也好,喝酒也好,都不过是他拖延时间的借口。
这是他从天阙城出来之后,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兴趣,要是走了,就太浪费这兴趣了。
她替他包扎伤口时,来来回回的,几乎是在抱着他,呼吸洒在他脸颊上,她会时不时的跟他对视一眼,目光的短兵相接,他们都在探究彼此,看看对方是否是合心意的对手。
后来将她扽在怀里,她没有半点慌张,去吻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半点慌张,只是迫不及待,他也挺迫不及待的。他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容钰之前问他,有必要么,有必要这样自苦么,其实不是刻意自苦,只是没有兴趣。这不碰上有兴趣的,就直接上了。
看着纤细的一个人,脱了外面的衣裳,里边却是丰臀肥乳,倘若不是身上有几道颜色极浅的细疤和掌心的薄茧,他会以为这是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
不过世家小姐自持身份,大多矜持,不会像她这样。
他进入她身体时,她咬紧了嘴唇,他们相互看着彼此,他是征服的姿态,她眼里带了一点倔强,那倔强是,虽然我让你进了身,但你别以为能征服我。
他的胜负心被她眼里的倔强点燃,他狠狠的吻了下去。
那天晚上,他的剑第一次离开了他,他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而他在这个陌生女子身边睡着了。
他醒来时,天还没亮,发现身边有个人,还有些不习惯,等逐渐缓过来之后,也没有忙着起来,外面似乎下了雨,稀稀拉拉的,她呼吸均匀,睡得很安稳,身上依然有植物的香气,他凑过去闻了闻,好像是来自她的头发。
他低眼瞧着她,这个女人,没有丝毫防备的躺在自己身边,他闻着她的馨香,突然很想再来一次,可看天色,快要亮了,他终究是稳住了自己。
他穿好衣服,拿了自己的剑,打开门,外面果然下了雨,春雨细如丝,他站在廊下,久久不愿挪动步子,他发现,他其实很想留下来,不过终究觉得荒唐可笑,还是走了。
之后他离开太平城去临安帮沛梁谈一笔生意,在临安待了挺长一段时间,白天还不特别明显,一到了晚上,夜就显得特别漫长,他总是想到她,想那晚,想她看他的眼神,想她细细的喘息,想她咬紧嘴唇的模样,想她的身体,想她情动时的呻|吟。
他在隐秘的渴望她,这渴望如此强烈,这渴望一日比一日强烈,甚至强烈到开始干扰他正常的生活,像鞋子里掉了一粒石子,不拿出来,怎么走路都不舒服。
他回到太平城,简直是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太平城。
他想要一个女人。
倘若不是这个女人最后冒出了一句我爱你,他大约真的就是她的火夫了。
关于我爱你这件事,他听别人说过,自己却从未说过,然后说这句话的人,后来背叛了他。他就把这句话钉在了耻辱柱上。这是让他如遭雷击,甚至如临大敌的三个字。他甚至都有点恨她了,她为什么要说出来。
他落荒而逃,去了天阙城,栾顿和萱娘以为他来宗郑办事,顺道去瞧他们,可后来他心神不定的样子,还是叫他们瞧出了端倪。
他是挺心神不定的。他的气消了之后,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那么热烈的向他表达了她的爱意,可醒来之后发现他不见了,她会是什么感受。
他丢下她,给了她这样的难堪,她会不会很想杀了他。
萱娘套他的话,他后来就索性全说了,当然该忽略的也都忽略了,只是简单的两三句,说有个女子怎样怎样。他还没说完呢,萱娘就开始笑,说原来小卫也有怕的时候。
他被人戳中了隐秘心事,恼羞成怒,一气之下,走了。
走了还不想回去,萱娘可能说得对,他大约是怕她,怕她将他扯到什么他掌控不了的事情中去。
他从天阙城出来,又到扶摇山看师父和师母,师父师母留他在山上多待一些日子,可他却又忍耐不住的想走。
师母笑说,他这次来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没听懂,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变了,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变化。
师母说以前脸上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油盐不进的,看着让人生气。现在脸上有点东西了,比之前生动。
他才意识到,他那么防备她,其实没有防住。
他才意识到,无论他承认不承认,从认识她开始,他的改变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