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个月的艰苦战役,武芙所帅中路军终于攻克防线,占领一州,随后平原一州也相继攻克。两州连失,惹得铁刀手帅起义军前来围剿。不负所望,武军副将所带西路兵马果然冲破敌军阵营,于所定之日内前来救援,双方大战数日,终于以起义军失败告终。至此,朝廷收复两州,永帝大悦。北方朝廷收到捷报,百官开颜,皆呼镇压有望。
一日夜里,副将心池随武芙同在野外行走,却被柔和的月色勾起了回忆。铁刀手曾是她的上级,带她上战场杀敌无数次,却不想一向沉默的他却投敌弑目而自立为王,与朝廷为敌。
武芙曾亲耳听得铁刀手所说:“吾一生刀枪,能活几载,只求能得高位。”那日,明月悬于夜空,胜仗过后全军将士喝酒吃肉,铁刀手用布满老茧的大手接连倒酒饮酒,喝了满满一坛子酒,这才起身孤身一人站上城楼,迎风遥望远方,不曾想竟借着酒胆骂了先皇以及先皇的先皇,却被武芙听到。武芙一时好奇,问了身边侍卫,才得知铁刀手自幼孤儿,双亲均是被活活饿死,他命大被好心人救活,也是为了不被饿死才入军营,武芙不由得记起铁刀手常说的“所谓官不为民,所以才会民不聊生”,不禁泛起同情。
心池小武芙五六岁,却也是自幼习武,练得一身好武艺,也因战乱破天荒以女子身份入得军营,凭借机智勇敢上得副将之位,深得武芙信任。
“老大,以心池来看,倘若我方后备粮草充足,打退铁刀手定不成问题,要论难度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心池眨着明亮的双眸,黝黑的脸蛋在月色下泛着可人的油光。
武芙举起剑柄,上面一颗稀世琉璃珠在月光下晃动着夺目的光。武芙定定地望着珠子,说道:“心池,你可知比战术更厉害的是什么?人心,你若失去了朝廷的信任,再高明的战术也无用。铁刀手本是我朝将领,更是深得我朝器重,却投敌自立为王,定是不好对付,当下我军夺回两州,起义军势必要血杀而回,唯有我军镇定军心,一鼓作气攻占其余州地,方可完成朝廷重任。”
此时腊月刚过,北方所运粮草估计这几日即将到达大营,可维持到初夏万木生长之时。武芙出得帐外,跨马而上,叫上心池和两队人马前去接粮。天微亮,尚至半路便见对面过来一人,近看正是押运粮草之人。只见其慌张万分,所见武将军便急忙道来:“将军,我乃押运粮草之人,昨夜三更我等休息之时,有人前来盗粮,盗走一车,猜想是邻近村民所为。”
武芙命其中一队人马护送粮草回营,自己和心池以及剩下人马前去追回粮草。武芙一行所过陆地只见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先前所闻南方四季温润,物产丰富,却不想天灾战乱,如今剩得万千贫壤,顿感心塞。
一行人骑马入得一破败村落,稀苏的干草耷拉在灰土墙上,整个村落看起来死气沉沉。有小孩见到士兵便大喊娘亲,随即有妇女出来将小孩抱至屋内,并匆忙关好门窗。村落是蛮大,但是却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在外面看不到一个人。武芙下马,来至一处稍大的墙院外试图推门,但是也被锁住。
武芙清了清喉咙,对四周喊道:“我乃朝廷将士武氏,奉命带兵镇压起义军,今粮草被劫,故来此地寻粮,尔等不必害怕,如若搜到粮草,我等只将粮草带回。”
过了许久,自墙院内传来一记问话:“尔等真的不是起义军?”
心池急了,说道:“不是,快开门。”
门开了,双开门内站满了青年男子,众人向两边站开,中间留出一条道来,只见最里面是一位长者,估计是村长。武芙戎装束发,手握宝剑,一对眼眸谨慎地观察着面前这些人。个个手里都握着剑,看手法应该是训练过。感觉到武芙英气逼人,众人都不敢动手。武芙慢慢地走至长者面前,恭敬地问道:“我等只是搜查粮草,并未想要伤人,可否请他们把剑放下。”
有一人过于激动,拿剑直指武芙脖颈,说道:“村长,不可,我们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粮食,只有把她杀掉,我们的妻儿才能不被饿死。”
心池喊道:“还不快放手,你们快点进去给我搜。”
武芙说道:“慢着,他们伤不到我。”便用两根手指将剑弹至地上。见武芙自卫,那人更加激动了,喊道:“大家还不快上。”
众人哄乱之时村长突然发出一声哀叹,说道:“全都把剑放下,你们刚才眼瞎吗,你们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要我说,这就是命啊,朝代要亡,我们也要跟着饿死啦。”一时间,大家竟然都沉默了。这时,从门外涌入一群妇女孩童,个个面黄肌瘦,正用手抹着眼泪,进来后就在武芙前面跪下,一个下跪引起成片跪。见家中妻儿下跪,男人们竟然也挨个地跪下了。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在死亡面前没有人会在意尊严。
返回途中,武芙一行人除了将所劫粮草押回,而且还牵回了一群壮年劳力,男子可充军,女子可后勤,若风调雨顺便可开垦荒田,解决粮食问题。
连失两州,起义军欲切断水源,将大军赶回阵线以北。然此消息走漏,入武芙耳,芙思良久,决定一鼓作气继续南攻,一来可以拖延起义军断水源,再者可以利用先前两次胜利鼓舞士气,但此战必须要赶在起义军动手前发起进攻,不然我军将会面临断水之困。
几员大将在营内研究作战计划,攻城所需作战工具,刀,箭,扶梯均可赶制,唯独投石车因缺少绳索成燃眉之急。而此任务武芙交由心池完成,正当心池一筹莫展之际,武芙在其身前而过,剑柄那颗晃动的琉璃珠让她想到了对策。
心池连忙叫来赶制士兵,说道:“你们想到制作绳索的办法了吗?我想到了,那就是用你们的头发捆成绳索,限你们一个时辰之内把辫子剪掉。”
现场一片哗然,见众人犹豫不决,心池又道:“不执行者军法处置。”
只见一粗布麻衣男子首先站出来,咬牙一闭眼,脑后长辫在剑下掉落。武芙刚好经过,所见男子正是那日劫粮村民。随后劫粮村民悉数剪辫。
武芙快步走近,好奇地问:“体之发肤,受之父母,你们难道不心痛吗?”
粗布麻衣男子低头说道:“兵荒马乱,不是病死就是饿死,如若我等不剪辫,等战败之时终是一死,倒不如剪辫,力争战胜,我等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你叫什么?”
“回将军,小的叫刘九。”
武芙静静凝视了一番这个敢于带头剪辫的男人。
“报武将军,这些辫子都是后勤女子所削,听说劫粮之人都已剪辫,这些家眷也毫不犹豫地剪辫。”
“你们剪不剪?”心池对下面的人喊道。
一时间,面前的辫子早已堆成了小山高。武芙转身对心池说道:“此战过后,对后勤女子严加训练,便由你负责。”
“是。”心池痛快答应。
此战朝廷大军勇猛无比,数日便攻下该州门户,又用半月攻下全州,至此武芙已替朝廷收复三州,可谓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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