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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补充了句,“哥哥和留侯也很好。”
    留侯失笑,这种时候也不忘“雨露均沾”,真是可爱。
    他温声道:“以前我还担忧你们二人成婚后会不适应,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阿宓点点头,突然回身,慢吞吞道:“侯爷……”
    “什么?”
    “那个……”阿宓说得很犹豫,“你之前说可以让男子怀孕的药,是假的吧?”
    她居然一直都在半信半疑?留侯都为这结果有些惊讶了,“怎么说?”
    阿宓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我都仔细问过大夫了,大夫说男女身体不同,再怎么样,男子也不可能有孕的,除非他变成女人。”
    听罢,留侯肩头一点一点耸动,像是在忍笑,“那……大约是不行的吧,毕竟我不懂医,自然是他人说什么便信什么。”
    “……嗯。”阿宓撒下最后一点饵料,“之前我还和大人说一人生一个呢,大人也同意了,可惜。”
    阿宓怎么能这样好骗。留侯心中感叹,装模作样地也跟着可惜了几声,“阿宓喜欢小公子还是小姑娘?”
    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阿宓着实想了好一会儿,答案很符合她的性子,“都喜欢呀。”
    “哦?”
    “希望男宝宝继承他爹爹的稳重大气和他舅舅的才智,嗯……如果还有侯爷这样的气度和心态就更好啦。”阿宓手抵唇想着,“女宝宝就只需要漂亮好看就好啦,可以任性娇气点,大人肯定都会很喜欢的。”
    还没影儿的事呢,说起他爹爹、舅舅之类的称呼就这么顺口了。但不得不说,这一刻的阿宓面容虽然依旧是青嫩的少女,但从她身上已经能够看出那满是爱意的心情,留侯的心便也跟着畅快起来。
    他情不自禁地想,当初……乔颜怀着阿宓时,也是这样的心情、这般期待着阿宓吗?
    即使他对乔颜的感情并不如她所期冀的那般,但从知晓阿宓的存在后,他的确一直都在感谢她。
    感谢她,在世间给自己留下这一抹温暖。
    ***
    夕阳落山前,阿宓和沈慎携手回了沈府。沈老夫人得了消息,早已带人侯在门口,望见车驾时激动地几步上前,又慢下来,“庭望,你回来了。”
    她如今已经搬出佛堂,不再顽固地亏待自己茹素,调养了一段时间,精气神都好了许多,只还是满头银发。
    “祖母。”沈慎轻唤,阿宓也跟着叫了一声,“祖母。”
    沈老夫人“哎”一声,似乎是想称“殿下”,临到嘴边还是按下了这个极显生疏的称呼,“你和庭望一路劳顿,辛苦了。”
    “不辛苦。”阿宓扶住了老夫人,“祖母亲自到府门前来接我们,这礼太重了,阿宓受不得。”
    老夫人笑笑不反驳,手按上了阿宓手背,二人和沈慎一同进门。
    “先去拜祭祖父和父亲吧。”沈慎说出这话的时候着实让老夫人吃了一惊,竟有些拘谨道,“你们太累了,此事不急,还是……”
    “不累。”沈慎松下锋利的眉,整个人都显得柔和无比,这是老夫人未见过的长孙模样,“祖母,带我们去吧。”
    “哎……好。”
    人不长住佛堂了,但里面依旧每日打理和上香,牌位被擦拭得极亮,供桌上满是燃烧的白烛。
    老夫人示意嬷嬷,“奉香。”
    阿宓是长公主,她不好行跪拜之礼,便和沈慎各捧三根,恭恭敬敬地躬身拜过。
    再回头,老夫人眼眶都红了。发现自己被看到,她低眸掩饰,同时道:“这个时辰回来,今夜……应是留宿的吧?”
    “嗯,想在府中叨扰祖母几日。”阿宓软声道,“大……夫君他马上就要忙了,想让我和祖母互相陪伴,免得孤单,祖母不会嫌弃我吵闹吧?”
    老夫人简直是受宠若惊,“不会,当然不会。”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沈慎,大概是没想到这种提议会是孙儿提出来的。
    事实是,这个提议还真不是沈慎想的,而是阿宓提出的。
    两人回京的时候就召给老夫人请脉的大夫问过了,大夫说老夫人前些年苛待自己,病痛皆不医,身子其实已经垮了。即使现在再好好调养,恐怕也没有几年的好日子,如果真想孝敬她,倒不如让她最后这段日子过得舒心些。
    阿宓知道大人的脾气总有些男子间共有的小孩儿扭气,大概是他和老夫人之前僵持得太久了,骤然让他放下一切同寻常祖孙那样亲近,肯定是做不到的。她和大人夫妻一体,他做不到的她可以去做。
    沈慎为此总觉得对不起阿宓,他对祖母再了解不过。虽然现在看着是改了许多,但碰到一些事,她依旧会犯执拗的劲儿。如果这劲儿放到阿宓这儿,以阿宓柔软的性,肯定会让自己受委屈。
    “我也不是只会让自己受委屈啊。”两人在给他们夫妻两安排的房中说着私密话儿,阿宓给他数了几件事,“大部分时候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斤斤计较,而且今夜的老夫人你也看到了,她不会给我气受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沈慎对祖母的感情当然还是很深,他叹了口气,抱住阿宓,“的确,如今……她倒是怕受我的气。”
    老夫人小心翼翼待他们的模样,终究让沈慎有几分涩然。
    阿宓轻轻笑出来,“那大人会给祖母气受吗?”
    “……自然不会。”
    双手捧住他的脸,阿宓柔柔亲了一口,“大人也有犯傻的时候啊。”
    难得逮住机会能笑沈慎,他也不在意,在那粉粉的唇上回亲了好几口,“对着阿宓,我犯傻的时候还少么?今日和侯爷都说了些什么?”
    “哇大人也开始刨根问底啦,这是我和侯爷的秘密。”
    “哦?和其他男子间的秘密,阿宓是认真的吗?”
    伴随着戏弄的动作,阿宓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大、大人耍赖,我更不说了……”
    “不说便不说,这种时候我也不想听……”身体覆上,沈慎随手拉上床幔。
    夫妻两的喁喁私语渐渐淡了,唯余庭院虫鸣阵阵。
    清风拂过轩窗,夜色正好,花儿正香,月正圆。
    景美,人和。
    第108章 世子番外2
    回忆停止, 雨丝漫漫飘洒进屋, 李琰的声音传到门口, “再上两壶酒。”
    仆婢领命而去, 再次端酒上来的却是世子妃蒋行云。
    夫妻两一对上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蒋行云“嗵”得把酒壶重重放在桌上,不无讽刺, “世子好享受啊, 外面喝酒没喝够,回府对着自己的姬妾撒一通气,再来接着和美景对饮, 当真厉害。”
    李琰露出厌恶的神情,不愿和她争执。在厅前如果不是蒋行云强行拦住, 他绝对不会在那儿多待半刻。
    “我是来给世子传个话的。”蒋行云话锋一转, 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乔府的长孙,世子那位至交好友似乎气势汹汹地来找你了。”
    她随意地倚在那儿, “要不是这是王府, 大概就能直接冲进来和世子打一架吧, 不知世子见是不见?”
    她摆明了来看好戏的, 李琰置之不理, 倒是蒋行云话中的内容让他在意了下。
    能够让乔省怒气冲冲地来找他,莫非发现了……那件事?
    李琰起身, 直接让随从把乔省传到了书房。
    他神情依然是冷漠的,眼角微微下耷, 略显戾气。
    乔省这时候一点都不怵他这模样,脸色铁青地大步走来,迎面就要不分尊卑地狠狠给李琰一拳,被李琰伸臂挡住。
    他咬牙切齿道:“李琰,你怎么敢、怎么能那样做!”
    “我怎么做了?”片刻,李琰冷冷开口,其实心中已经大致猜到了乔省的来意。
    这话让乔省以为他想故作不知来逃避责任,当下更是大怒,“我不信你不知道她的身份!”
    外人听来完全是没头没脑的话。
    李琰放开乔省的手,转身坐回太师椅,倒了一杯酒饮下,继而转着杯盏像是漫不经心道:“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他抬眸,冷厉的目光刺向乔省,“她不过是你们乔府的弃子,若非我,她早已被乔城磋磨至死,或成为他人玩|物。”
    乔省简直被他气笑了,“莫非你以为,在你这儿她就不是玩|物了吗?”
    李琰指间一顿,他起初也许是这样想的,但后来绝不是,不过这些……也没必要向他人解释了。
    这种表现无疑让人认为是心虚,乔省继续道:“如果不是乔城举府入京,又正巧被府上的人看到,逼他道出实情,恐怕你永远不会向乔府承认罢。你可知道祖母她刚得知阿宓的消息却又发现她已经成为一抔黄土的心情?祖母昏迷在榻,至今未醒!”
    相较于老夫人对这个外孙女的感情,乔省显然要淡上许多。他之所以愤怒,不过是因为知道乔府的人居然被当成了玩|物宠姬之流,最后更是被人一杯毒酒害死,还引得祖母心神大恸,所以恼火至此。
    真要说什么为阿宓伤心,那是基本没有的。
    李琰把这些看得很清楚,轻嗤了一声,“虚伪。”
    他丢掉杯盏,声音很淡,却句句逼人,“假使如你所言,我把她当成玩|物,但我也让她安稳富贵地享受了两年。除去少让她外出,我不曾强迫过她什么,我予她最好的珍宝,予她绫罗绸缎,予她能给的一切。而你们乔府。你这位如今为她发怒的表兄,和你那位因此昏厥的祖母,又为她做过什么?”
    乔省怔住,竟默然不能语。
    “她在洛府,你可知过得是什么日子?”李琰语调有了些情绪起伏,“冬日无暖衣,常年无饱食,连多用一桶热水都要百般求人,如果不是有个忠心耿耿的仆从护着,你当她能安然长大吗?!”
    “……”乔省半晌轻声道,“祖母一直有遣人去洛府送东西,是那狗奴才骗了我们。”
    “呵”一字道尽李琰对这个解释的看法。
    乔颜让乔府蒙羞,家族震怒,以致她的双亲这么多年都不敢光明正大地去看望关怀,甚至只能通过一个早被收买的仆人来得知女儿和外孙女的消息。
    不过这些李琰都不在乎,阿宓已经不在了,不管乔府是不愿认她,还是想弥补她把她带回乔府,都无济于事。
    乔省对这个表妹没什么感情,但也确实有愧,闻言怒气稍减,“这些年是我们对不起她,但世子若早早把她送回乔府,祖母定会把她留在身边教养,同样能予她最好的,也能给她你所不能给的,也不至于还没及笄就……”
    轻轻转了下眼眸,李琰道:“我找到的,为何要给你们?”
    “……”乔省不可置信地瞪他,完全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显王世子。
    他居然会、居然能够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
    李琰极轻极淡地笑了下,“你今日是来找我算账?”
    “自……”话被打断,李琰又道,“既没能提前带走她,来算账的时机也不对,人已经不在了,你想要我还什么给你们乔府?”
    乔省却没有一再被刺激,他慢慢缓下心神,道:“自然是来要表妹的尸骨,她是乔家的人。”
    大概是尸骨二字刺激到了李琰,他随意握住门帘的手一紧,一字一顿道:“不可能给你们的,死心吧。”
    乔省深深看他一眼,他已经知道和李琰理论无用了,想要,不如自己去找。
    念在两人往日友谊,还有显王府和乔府的关系,乔省最终还是道:“世子,你放纵得够久了,有些事也该开始了。”
    他道:“留侯近日愈发猖狂,陛下也听之任之,李氏江山,世子不会就想这样看着它慢慢倾覆吧。”
    乔省离开后,李琰站在原地许久,垂下的眼神色莫测。
    这些话在他心中并不是没掀起半分波澜,至少,他曾经所坚持的一些东西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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