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宓是不怕老鼠的,从她敢徒手抓蛇就知道了,对于这类东西,她大部分时候都缺了一根弦。
插曲匆匆而过,两人心中都有鬼,阿宓遮着掩着去了床上,沈慎也飞快换了水沐浴。
只是虽然换了水,沈慎似乎依然能感受到那股萦绕在鼻间的少女香味,鼻子痒痒的,他不得不赶紧克制了脑中的想象,这才避免再次狼狈。
阿宓听着不远处的水声,心中不无紧张。早在刚认识时,她曾主动亲过大人,但这次不同,她可是要“勾引”他。
越想越为待会儿的情景忐忑,阿宓干脆下榻去喝了口酒。
酒是沈慎要的果酿,纯度并不高,阿宓舔舔唇,觉得甜滋滋还挺好喝,不知不觉就连饮了许多,理智也悄然飞走。
大人怎么还没洗好?她这么想着,脚步开始往屏风后拐,踉踉跄跄的,几步撑到了桶沿,口齿含糊,“大……人?”
沈慎几乎有些愕然地看着以一种霸气姿态撑在自己面前的阿宓。
“大人怎么洗这么久啊。”少女埋怨,绵绵的声音很是不满,“还在这儿晃来晃去的,故意戏弄阿宓嘛?”
他怎么了???
沈慎有心想看看阿宓要做什么,便沉默不语。
阿宓觉得眼前的人影晃得她不舒服,就强行伸手去抱住沈慎的脑袋,薄薄的里衣被水打湿,透出分明的轮廓,还被强迫埋在那个关键的位置,沈慎觉得自己今夜大概是好不了了。
“唔……”阿宓呢喃了几个沈慎听不懂的字,还来不及接话,就见这小醉鬼身子一倾,整个往浴桶内栽去。
扑通——水花四溅,沈慎好笑地把怀里的少女接住,帮她上下回正,不免纳闷,“这是喝了多少?”
咕噜噜灌了几口水,阿宓猛咳几声,泪花儿都出来了,有种想哭的感觉,“呜……。”
“哪儿难受?”沈慎把她凌乱散在额前的头发拨好,哄小孩儿般,“乖乖的,先出去换身里衣,都湿了。”
阿宓不理,金豆子滴答答落下,“呛住鼻子了。”
哭笑不得,沈慎抱着她哄了又哄,化身小祖宗的阿宓才勉勉强强出了浴桶。
准备给她换衣裳时,沈慎终于看清里面的玄机,真刀真枪的经验他少,但以前风月场所去得可不少,立刻就明白了今日在衣铺那儿阿宓的不对劲。
眸色瞬间深了许多,沈慎真没想到,在夫妻之事上羞涩的阿宓,竟有这样的胆子。
只是……这胆子是不是有些“过大”了?
望着阿宓在榻上滚来滚去,一会儿说难受一会儿又傻笑的模样,沈慎沉默了阵。便是他再禽|兽再想满足阿宓穿这身亵衣的期望,也不可能不顾她的身体状态。
无法,他只能让自己暂时冷静下来,再去楼下要了碗醒酒汤,免得小姑娘第二天一早醒来头疼。
尚不知自己弄巧成拙的阿宓自顾翻滚了许久,等沈慎给她大致收拾好之后就开始做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爱吃草的小白兔,发现了一大片鲜嫩的青草地,正在上面兴奋地滚来滚去,偶尔啃一口香喷喷的草,却被一只大灰狼给按住。
大灰狼看着她眼露红光,说道:“好肥嫩的小兔子,今天就是我的晚饭了。”
阿宓兔惊恐万分,“我不好吃的,我很瘦,浑身都没有肉。”
大灰狼揉捏她两下,露出失望的神色,“确实太瘦了,那就逮回窝再养两天吧。”
她被叼回了窝,浑身颤抖,却还是不得不在大灰狼的威逼下张开三瓣嘴儿吃东西,吃着吃着,大灰狼又说,“光吃草怎么能长肉呢,还得吃点别的。”
大大的萝卜被摆到了眼前,阿宓兔很抵触,她很挑食的,向来只吃最鲜嫩的青草。可是在大灰狼虎视眈眈的眼神中,她再度啊呜张口。
萝卜果然不好吃,带着一股奇怪的咸味,阿宓兔怀疑没有洗干净,而且太粗了,她根本啃不下。
“轻一点,萝卜都要被你啃坏了。”大灰狼这么说,“慢慢舔着吃。”
阿宓兔心中奇怪,萝卜都要被吃掉了,还能被啃坏吗?她不敢发问,便依照大灰狼的话轻轻地舔,果然让他很满意。
只是这萝卜真的太大了,阿宓兔努力舔了好久,除了累得慌,其他感觉根本没吃到什么,最后大灰狼看着她恨铁不成钢地摇头,“怎么就喂不胖呢,干脆现在吃掉算了。”
阿宓兔:┌(。Д。)┐
…………
…………
阿宓从这场怪诞又有点吓人的梦中惊醒,一缕晨光透过窗缝映在脸上,让她下意识偏头埋进了身边人的胸膛,想开口说话,意外发现腮帮子那儿又酸又疼。
……?
昨夜……发生了什么?阿宓一脸茫然,敲了敲脑袋,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好像、刚沐浴好?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再敲就要更笨了。”低哑的声音从阿宓趴伏的胸膛上方传来,抬眸望去,沈慎神情随和,带着丝丝惬意,仿佛得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满足。
结实的胸膛和强将有力的臂膀环绕着自己,满满的男□□惑让阿宓一时呆住,半晌才犹犹豫豫地小心道:“大人,昨夜、怎么啦?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她努力地小幅度开口,避免腮帮子疼,心中疑惑更深。
“哦?”沈慎眉峰微挑,“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他倒是永远不可能忘记,毕竟……他从没想过的事阿宓竟主动做了,以至于他现在就已经有点食髄知味了。
想到阿宓微红着圆圆的眼哭哭啼啼地说什么逼她“吃萝卜”的话,沈慎心底火热,面上却很无奈的模样,“昨夜阿宓一人把那壶酒喝了,然后大醉,在房内闹了一场,直到三更才停歇。”
“……啊?”
“嗯,而且还非说我是大灰狼,说我坏,要把我赶出屋子。”
“……哎??”阿宓下意识道,“不可能,明明是……”
沈慎不紧不慢撑起身体,“是什么?”
阿宓当然不好意思把梦境的内容说出来,她想大概是醉酒的自己把奇怪的梦同现实混在了一块儿,而且还冤枉了大人吧,便心虚地小小声道:“没什么。”
她想起了什么似的,眨眼,“那……大人昨夜没受委屈吧?”
听到这小心翼翼的问话,沈慎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克制了下才正色回道:“没什么,只是坐了大半宿,将近天亮才躺下罢了。”
他可不是“坐”了大半宿,为了方便阿宓兔呀。
闻言阿宓果然内疚得很,“那今天就不要出去玩儿了吧,大人好好休息,我也……”
她摸了摸腮帮子,“我也要请个大夫来了,这儿莫名得酸疼。”
这下换成沈慎心虚了,他咳了声,“不用,昨夜饮了那么久,酸疼是正常的,和我一起休息一日就好了。”
“是这样吗?”
“嗯。”
对于沈慎的话阿宓自然是信任的,果然乖乖同他一起在客栈休息了一整日,期间还发现自己在衣铺那儿买的亵衣还被撕碎了,完全不能再穿。
她看着沈慎自然无比的模样,心想大概是自己昨夜闹腾的时候撕的。不免有些小遗憾,还没派上用场就没了,不过以她的性子,也很难再厚着脸皮独自去买第二次了。
除去这次的小意外,其余时候两人的新婚之行还是十分顺利愉快的,只是阿宓发现,大人不知怎么的开始喜欢喂她喝酒了。
阿宓已经消去了对酒的阴影,但到底不擅饮酒,每每被那么一灌,整个人就要迷迷糊糊不省人事了,都得靠第二日某人的口述才能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一段时日过后,阿宓和沈慎开始打道回京,沿途买了许多小玩意带给少帝留侯和沈老夫人等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隔别这么长时间再次见到鼎鼎大名的沈大人,几乎人人都觉得他变了,从模样到性情再到状态,整个人简直焕然一新。
如果说以前是煞气腾腾时刻带着沉重血腥之气的一把刀,如今的他更像是一棵迎风招展笔挺笔挺的白杨,连爱穿的衣裳颜色都成了更鲜嫩的色儿,青翠而有活力,精神极了。
他这幅模样,毫无疑问闪瞎了许多人的眼,秦书等人就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自己跟了多年的大人。
“士别三日啊……”秦书嘴角抽抽,“大人真是让人不敢置信。”
沈慎抬手一拍他肩膀,“新婚之喜,寻常人自然懂不了。”
眉目间竟隐隐有一股十分欠揍的得意之情,一点也不沉稳大气!秦书差点没忍耐住同他理论,自己可是比他早成亲几年,什么新婚之喜早领受过了!
罢了罢了,他在心中这么对自己说,沈大人现在就是小孩儿心性,梦寐以求的事达成就忍不住炫耀。
继闪瞎秦书等人的眼后,少帝和留侯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们望着黏腻程度比刚成亲那天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小夫妻两,不约而同感到了一阵牙疼。
留侯稍好些,毕竟阿宓是他宝贝女儿,她过得好他比谁都高兴,只少帝的酸水儿止不住地往外冒。
“出去这些天,是不是都要把哥哥给忘了?”
“每到一地第一件事就是给哥哥你们写信呀。”阿宓忍不住笑,“哥哥,你都快当父皇的人啦,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怎么,当父皇就不能是宝宝了不成?少帝心中闷闷,没好气地瞪阿宓,有了夫君就忘了哥哥这话真没说错。
阿宓讨好地给他奉茶,拿来礼物,“这些都是我和大人给你们挑了许久的。”
她有些苦恼的模样,“哥哥和侯爷什么都不缺,礼物都不知该选什么。”
“阿宓有这个心意就好。”留侯抓住重点,“成婚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个称呼?”
“啊?”阿宓一怔,眨眼,“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沈慎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听也听习惯了,而且夫妻间这样称呼总有种小情趣的感觉。
留侯摇摇头,“还是得慢慢改才是,不然成何体统。阿宓看着瘦了些,精神倒更好,都去玩了什么?”
说到这个阿宓就来了兴致,坐在位上给他们一一介绍,沈慎也坐在旁边不时插两句。
阿宓开朗比以前更甚,妙语连珠,这一说就说了一个多时辰,听得少帝也不自觉有些羡慕。他自幼坐拥天家权势,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无论想要什么都有人为之效命,但有些事,确实还是自己经历了方得其中妙处。
不过他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且已亲政,无论如何都不能像之前那般任性而为了。
“说了这些。”少帝挑眉,“有件事你二人可是忘了同朕禀报?”
“……什么?”
少帝换了个坐姿,“朕还等着小外甥女同朕的太子定婚约呢,嗯?有没有?”
“…………”您这想得也太遥远了,阿宓腹诽,老实地摇了摇头,嗔道,“这才多久,哪有这么急的呀,而且之前哥哥还让大人不要太早……呢。”
“那是之前,朕才纳妃多久就要有皇子了,你们也差不多了。”少帝微笑,“莫非,是庭望不行?”
视线意有所指地瞄向某下三处。
当着阿宓的面就开了荤腔,沈慎面不改色回敬,“陛下多虑了,微臣行不行长公主自然清楚,可不敢叫陛下明白。”
连阿宓都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脸色腾红的同时还有羞恼,难道男子在一起谈话的时候都是这么放荡不羁的么,她连忙打断,“哥哥——总之不用急,我和大人说过过两年再考虑这件事的呀……”
见妹妹都要红了眼,少帝及时止损,“也……好,阿宓决定,想何时就何时,不想要也可以。”
尴尬的话题被带过,阿宓此时突然庆幸他们的长辈少地位也高,不然指不定人人都得来问一句。
两人留在宫里用了午膳,趁沈慎被少帝带去议事时,留侯陪阿宓赏花,须臾道:“看来庭望对阿宓很不错。”
“嗯?”阿宓倚在栏杆处对下洒鱼食,头也没回道,“自然,大人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