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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猛解释道:“拍完戏回来,今雨姐有些不舒服,晚饭也没吃下什么,去房间躺着了,方方姐陪着她。”
    景斯寒一听急了,把孩子王王猛手里一塞,也顾不着被骂,着急忙慌挤了进去,甫一推开门,便瞧见喻方方竖起手指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于是才踏进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喻方方调暗床头的灯,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小声道:“吐了两回,刚刚才睡着。”
    抬头看见景斯寒关切的样子,她急忙解释道:“正常妊娠反应,没病着。”
    景斯寒的视线越过喻方方,落在了骆今雨的身上。
    只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了往常红润的颜色,阖着眼躺在床上,像是生病一般,不由心头一抽。
    他低声拜托喻方方替他照顾一下景嘉译,小心地走到了床边。他担心自己太重会将床垫弄出声响,便也不敢坐,干脆单膝跪在床头,仔细地瞧着骆今雨的睡颜。
    骆今雨睡的并不安稳,眼皮下的眼珠子微微晃动着,仿佛只要一点声音便能把她惊醒。
    昏暗的灯光下,看上去十分脆弱。
    景斯寒忍不住伸出手,想握住骆今雨的,谁知才将将触碰到,床上那人便醒了过来。
    却不是发现了他的意图要骂人,而是捂着嘴翻了个身探到床沿要吐。
    景斯寒手忙脚乱拿了旁边的垃圾桶放在床边,轻轻地顺着骆今雨的背。
    骆今雨胃里没什么东西,前头又吐过两回,这次什么也没吐出来,只呕的眼角泛出生理泪水,便虚弱地躺了回去,半阖着眼连看景斯寒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骂了。
    景斯寒心疼的不得了,抓住她搁在被子外的手,问:“喂你点水好不好?”
    骆今雨这才睁开眼看他,却没说话,只直直看着。
    景斯寒被她看的心里头打鼓,嗫嚅着打算开口说点什么,却见自个儿向来坚强的媳妇儿眼睛一眨,突然便落下泪来。
    这把景斯寒吓的,当下就从床上滑了下去,单膝跪在床头,着急解释道:“媳妇儿,我真没想过现在再要一个。只是那时想着你在安全期,又只那么一次,还是体外,肯定中不了的。我哪儿想到……”
    景斯寒说着,抓着骆今雨的手不轻不重在自己脸上扇了一下:“都怪我□□熏心,没有自制力!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衣冠禽兽,禽兽不如!”
    景总还在那儿垂着眼陈述自己的罪状,猛地听到骆今雨“噗哧”轻笑了一声,急忙抬起头去看,果然见着她虽眼里含着泪,但嘴角却是扬着的,顿时心头一松,俯身过去把她脸上的眼里吻干了,叹息道:“都是我不好,你别哭。”
    骆今雨握了握他的手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怎么来了,我上午把你吓着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总是控制不住脾气,就跟心里有火在烧似的,不骂出来就不痛快。”
    景斯寒在她眉心吻了吻,道:“那就骂,随便骂。”
    骆今雨抿唇笑了,继续说道:“我给你打完电话后便想清了,你肯定也是不想这样的,本来要打电话跟你道歉,但急着去片场便耽搁了,后来再打你电话关机了,原来是在飞机上。”
    “我一听你那么说,哪里还坐的住?”景斯寒侧身挤了半边身子到床上,将骆今雨抱在怀里。
    骆今雨靠在景斯寒胸口,觉得心底平和一片。
    夫妻两人正温存着,冷不丁房门被人推开,景嘉译连声叫着“妈妈”冲了进来。
    骆今雨撑坐起来,看到儿子一时有些愣怔,不由问道:“洋洋,你不是要上幼儿园吗?怎么过来了?”
    景嘉译一边往床上爬一边回:“爸爸说带我来看妈妈和妹妹!”
    骆今雨脑子转了两转,立刻明白了景斯寒的用意,当下冷笑一声,抬腿就将身边的男人踢下床去,“随便骂?你真不怕我骂,你把洋洋带过来做什么?他还要上课呢,就给你拎过来做挡箭牌!”
    骆今雨说着,心底又开始冒火,抬脚还想去踹,被景斯寒一把捏住了脚踝往被子里塞:“是我不好,你别气,气着了自己不是得不偿失吗?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打人这种事儿那能轮得着你亲自动手?您看要打哪儿,我自个儿来!”
    站在门口头一次见着景斯寒这个模样的喻方方死命忍住笑出声,轻轻把门带上了……
    ***
    骆今雨的妊娠反应非常严重,但好在她手头上没接什么戏,唯一的一个也只是答应了相熟导演进行客串演出,一周时间拍完后,干脆便回了老宅养胎。
    骆今雨自怀孕后脾气火爆了许多,对旁人倒都还好,就是对着景斯寒便常常忍不住。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气生的莫名其妙,发完脾气又跟景斯寒道歉。
    景斯寒却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说:“你偶尔发泄一下也好,我就怕你自个儿憋着。再说这事儿本来也是怪我,你正值事业巅峰时期,却因为我不能去做你喜欢的事情。新款的衣裙不能穿,好看的口红不能涂,想吃的东西也要忌口。现在腿也肿了,晚上还抽筋,睡觉翻个身都辛苦。你为我牺牲这么多,我难道还不能承你几句骂吗?就是打也打得的。”
    说着,景斯寒给骆今雨换了一条腿按摩,抬头笑道:“不过不劳你动手,我来。您看是瞧哪儿不顺眼,我保准指哪儿打哪儿!”
    骆今雨被他逗的发笑,抬腿在他腰上轻轻踢了一下。
    景斯寒笑着将她搭在自己身上,手法娴熟地按着,过了半晌突然道:“这段时间我看着你身子越来越重,人也越来越辛苦,心里就觉得难过。”
    骆今雨想说没什么,怀孕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他已经照顾的很好很好。
    却又听到景斯寒接着说:“你当时怀洋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一个人得多难受啊。”
    骆今雨看着面前低着头声音难掩自责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所遭的这一切都值得了,她踢了踢腿,见景斯寒抬头看向她,便笑着招手:“过来。”
    景斯寒刚挪过去,便被爱人抱了个满怀,他顺势调整姿势将媳妇儿搂在怀里,轻轻地在她背上拍了拍,正想嘴贱调侃一句“想了?想也不行,现在不能做”,却听到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在他耳边道:“没关系,我愿意给你生孩子。”
    景斯寒先是觉得脑子一热,随后便是下腹也跟着滚烫起来,他尴尬地往后缩了缩,苦笑道:“媳妇儿,你可别诱惑我了。”
    骆今雨手从他腰上滑下去,抬起头嫣然一笑,“我帮你。”
    景斯寒浑身一震,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骆今雨一时心情好想亲自动手慰劳一下老公,可没多久便受累不想动了。
    她一撒手,景斯寒便咬着牙道:“媳妇儿,你不能管撩不管灭啊!”
    骆今雨揉着手腕抱怨:“可我手都酸了,你这也太久了!”
    景斯寒无法,无奈地喊了一声“祖宗”,最后抓着骆今雨的小手一起动作了好一会儿才完事……
    ***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临近预产期,虽然骆今雨的定期检查结果都很好,但景家上上下下还是都开始紧张了起来,早早地就开始做准备,却不成想意外发生的那么突然。
    骆今雨本是想趁着阳光好,去院子里晒晒太阳,也不知是不是晒的久了些,起身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晕,人便往后摔坐下去。
    她忍住剧痛想起身,结果摸到地上一团黏腻,顿时也慌了神,抖着嗓子喊人。
    最先听到声音的是不远处的园丁,他闻声赶过来一看,立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景斯寒为了防止意外情况,从上一周开始便挪到家里办公了,意外发生的时候他正在进行视讯会议,张妈着急忙慌地来敲门,“今雨,今雨摔倒了!”
    景斯寒只觉得脑子被人当头一棒打下来,愣了不到两秒,猛然醒悟就往外蹿,连视讯都没来得及关。
    他赶到楼下的时候,骆今雨已经被送到了车上,梅婉推了他一把,骂道:“还愣着做什么?快上车!”
    景斯寒满头冷汗钻进车里,看着靠在座位里喘息的骆今雨,慌的直发抖,他颤抖着握住骆今雨的手,重复地说着:“别怕,别怕,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也不知道是在宽慰骆今雨还是自己。
    车子开的又稳又快,但景斯寒还是觉得不够,他抖着嗓子催司机再快点。
    司机为难,景崇山给了他一个镇定的眼神:“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越快越好。”
    景斯寒不满地喊了一声“爸”,景崇山还没说什么,梅婉便又急又气地开口:“难道我们不急吗?一味图快发生事故怎么办?到时你能在车上帮我儿媳妇儿接生?”
    景斯寒心里又急又乱又怕,被梅婉骂了一通反而还稍稍冷静了些,他紧紧抱着骆今雨,时不时低头吻去她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反反复复地安慰。
    骆今雨腹部抽痛,歪在景斯寒怀里,抬起手去抹他的眼泪,“嗯,肯定没事的,你别怕。”
    景斯寒下意识抬手接住骆今雨的手,摸到她指尖的湿润,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落了泪……
    即便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但一番检查下来,骆今雨的羊水已经流的差不多了,被紧急送往手术室进行剖腹产。
    景斯寒等在外面心急如焚,他想摸根烟出来冷静冷静,口袋翻遍了才想起来因为骆今雨怀孕,他戒烟已经许久了。
    他浑浑噩噩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看见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生了位小公主。”
    “产妇大出血。”
    “亲属过来签字!”
    ……
    景斯寒后来回忆都不知道那天他到底是怎么过的,手足冰凉,仿佛连血液都一起冻住了。
    直到医生出来,说“安全了”的时候,他腿脚发软,差点当场跪下去。
    骆今雨醒来已经是第三天凌晨,她茫然地睁开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便凑了过来。
    她看着景斯寒抖着嘴唇说不出话,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就跟丛林里的凶兽似的,终于想起来她意外摔倒了。
    骆今雨眨了眨眼,张嘴想问“孩子呢?”下一秒便看到面前野兽一样的男人突然俯身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没一会儿便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湿润,她听到景斯寒的声音痛苦又庆幸。
    “不生了,我们再也不生了。”
    等景斯寒的情绪稳定下来,骆今雨便问他孩子的情况,结果发现景斯寒支支吾吾只说是个女孩儿,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
    一番逼问下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守在自己身边,还没去看过孩子,一时倒不知是该生气还是欣慰。
    孩子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因为当时骆今雨羊水不足,吸入了胎粪,导致肺部感染,须得待在保温箱里。
    景家的小公主的名字是景斯寒取得,叫景梦安。
    因为当时骆今雨在手术室里的时候,他做梦都盼着母女平安。
    景梦安出了保温箱以后便被带到了骆今雨的病房,景斯寒看着小小软软的一团,根本不敢抱,梅婉将孩子从小床里抱出来,景斯寒说什么都不接。
    骆今雨被他气乐了,道:“你现在不抱,以后也别抱,将来我就跟安安说,你不喜欢她,打小就不愿意抱她。”
    景斯寒苦着脸看她,骆今雨不为所动。
    站在一旁的景嘉译看着自己畏畏缩缩的爸爸,跟梅婉张开手道:“奶奶,把妹妹给我吧,爸爸不要,我要!以后我照顾妹妹!”
    被鄙视了的景斯寒在已经读小学一年级的儿子头上揉了一把,深呼吸一口气,姿势别扭地将景梦安抱了过来。
    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子又轻又软,景斯寒看着她细细的脖子就觉得心如擂鼓,动也不敢动,生怕扭着了她。只得如何接的,便仍旧摆着那个姿势抱着,整个人僵硬得不行。
    “不是这样抱的,左手要这样,右手这样托着,哎,不是!不是这样的。”多番教导不成的景嘉译叹气扶额,“我的天,你怎么这么笨啊爸爸!”
    景斯寒听到儿子恨铁不成钢的声音,颇有些面上挂不住,顿时沉了脸。他怀里那个明明眼睛还闭着,却仿佛看见了似的,“哇”一声大哭起来,给景斯寒吓的一哆嗦。
    他被女儿哭的简直束手无策,只得求助看向梅婉和骆今雨,结果二者都只笑着作壁上观,看他的热闹,弄得他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关键时刻还是景嘉译搭了一把手,从他手中接过景梦安,小手拍着哄了哄,小公主竟真的不哭了。
    景斯寒还没吐出那一口浊气,便听到自己儿子开口:“爸爸,就凭你这智商,以后还是别想着再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了,我带安安一个就好,多了没时间学习,以后就不能早点去公司帮你了。”
    被噎了个半死的景斯寒:???
    这小子哪里来的那么多话?都是打哪儿学的?
    而除了他,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哈哈”笑起来,就连被景嘉译抱在怀里的景梦安都咧开了小嘴,然后吐了个口水泡泡。
    坐在床上的骆今雨看着面前的一切,胸腔里既热又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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