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见既然敢动手,自然是做了周全的准备,他带来的人数倍于指挥司的人,没多久就把这些顽固份子解决了。
阿枣耐心等着,给方才在战斗中受伤的将士抚恤,又请了大夫来,为他们挨个看病抓药。等两边忙活完,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阿枣却累的眼皮子下沉,正要靠在椅子上歇会儿,却被拥入一个带着淡淡兰香的怀抱里。
她就是闭上眼也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靠在他身上歇了会儿,然后才睁开眼:“都忙完了?残局都收拾好了?”
薛见颔首,轻轻把她翻了个身,让她额头抵在自己的胸前,用后背给她挡着日头:“都解决了,指挥司的几个同知,千户,还有参与了这些事儿的将领,都已经伏诛。”
阿枣皱皱眉,在他胸口捶了下:“你不是去打仗了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还杀了李指挥使?是不是又有事瞒着我?!”
薛见倒也没否认,沉吟道:“羯人骚扰的风声是我放出来的,我假意带兵出征,实际上暗中观察着李指挥使动静,准备寻机会动手,我猜到他可能会对郡王府下手,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着急,甚至没准备充分就带兵攻打了,我本想晚几日再出手,见他如此,我也只能先擒杀了他,然后再来驰援你们。”
阿枣点了点头:“是该擒贼先擒王!”要不是看见了李指挥使人头,指挥司的人也不会这么快没了斗志,郡王府未必能这么快脱困。
她说完气不过,冲薛见翻了个白眼,吼道:“你又瞒着我布置!你以后再这样我就去跟申老板私奔了!”
薛见:“...”
他眼刀子从正在忙活的申妙脸上刮过,刮的申妙莫名其妙,这才不慌不忙地转头:“都快尘埃落定,再不会有下回了。”
阿枣听的心里一动,迟疑道:“虽说李指挥使遵从皇上的密旨,处处跟你为难,但他今日冒充羯人围攻郡王府做的未免也太过了吧?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皇上还不一定保他呢。”
薛见抚着她的一头青丝:“我和他并无深仇大恨,他今日来却是为了劫走你,劫妻之恨何等深重,你真以为这是他自己的主张?”
阿枣一想就明白了,恨恨道:“果然是皇上搞的鬼,我还纳闷他们为什么不放火烧府呢,原来是为了留活口,带走我来胁迫你,皇上这招太毒了,亏他还是堂堂天子!”
薛见禁不住亲了亲她的唇角:“天子的光明正大,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底下要不择手段保全自己的皇位,这才是皇上该做的。”
阿枣一个激灵:“你别吓我,咱们的孩子以后会不会也要手足相残啊?”
薛见抚着她的肚子,不紧不慢地劝了一长串:“没有的事,你只管生,孩子懂得什么手足相残勾心斗角?端看大人怎么教导了,咱们以后好好教导就是。”
阿枣听他语调沉稳,言谈间十分有说服力,不觉跟着点了点头,跟他絮絮:“这几日多亏了申妙和五殿下帮衬,要我说五殿下真不是一般人,我还是他的情敌的妹妹呢,他难得这般倾力相助...”
薛见搂着她,含笑听她说着八卦。
自打羯人攻城的流言在城中各处散播,阿枣就没睡过一个安生觉,再加上一日一夜的操劳,她说了没几句就撑不住眼皮子,薛见瞧她神情倦怠至极,怕她太过疲累,亏了身子,于是轻轻在她睡穴上一拂,打横抱她上床。
他陪了她一会儿,申妙忽的在外间报道:“殿下,冯同知求见。”
薛见正要说话,阿枣已经在睡梦中抱住他的腰,嘴里还哼唧了几声。
他遮住她的眼皮,低声回道:“不见,让她改日再来。”
申妙迟疑了一下:“这回冯同知通风报信有功...”
薛见眉眼温柔地看着阿枣:“不见,我在陪郡王妃小憩,她离了我睡不着。”
申妙给强行塞了一嘴狗粮,从头发丝到指甲盖都麻了:“...是。”
阿枣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她一睁眼就看在薛见斜倚在迎枕上,就陪在她身边,她缓了会儿神,听见外面隐隐约约有动静,薛见恰好也睁开眼,她问道:“外面怎么了?”
薛见递给她外衣,拉着她的手:“刚好你醒了,出去看看吧。”
两人并肩走出去,阿枣就看见逢绿在院里挨板子,逢绿看见她就不住哭求,她愕然道:“怎么了?”
薛见淡淡瞥了眼过去:“你让她自己说。”
逢绿本来还想求情,但看了眼薛见,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抽噎道:“娘娘,本来常大人只选了一个丫鬟训练,来当您的贴身侍婢,小谷不知怎么的就横插了进来,我恼她处处在您面前抓尖要强,让您眼里只有她没有我,所以我听说她要出门采药,想着她要是做错什么事,您肯定不会再抬举她,这样您身边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我,我一时糊涂,就蹿腾她出去了,还答应帮她瞒着...我也没想到她,她会被人...”
阿枣:“...”
她把事情理了理,小谷听了谣言,说城外有能治她娘重病的药材,所以有些想出城,然后被逢绿蹿腾了几句,出去之后就倒了大霉。
平心而论,这两个丫鬟犯的不算大错,但她也不准备把两人留在身边了,于是让人取了银子给两人分发,打算等到了京城就让两人回家。
逢绿对阿枣倒是真心,听说要被送回去,哭的比挨打的时候还悲痛欲绝,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还想过来继续求饶。
阿枣回屋之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说逢绿她不会是暗恋我吧?”
薛见:“...”
处理犯事的侍婢是小事,他又临时从女兵营帐里调了两个人来伺候阿枣,他蹙眉道:“等有空了让申妙再□□几人给你送上来,供你挑选。常宁调.教人不得力。”
阿枣摆了摆手:“你看那些大家小姐身边伺候十多年的侍婢都有犯错的时候呢,人心难测,常宁多冤枉。”
薛见瞥了她一眼,忽的道:“虽然羯人来扰的流言是我放出去的,不过前线确有其事,皇上能和羯人合作,我却不能把庄朝疆土拱手让人,我在郡王府也待不了多久,你...”他沉吟道:“你换上男装,随我一道去吧。”
皇上已经急眼了,怕是很快就要有下一步动作,谁知道他还会使出什么手段来?还是把人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安心。
他见阿枣面露惊讶,解释道:“前线有大营,防守严密,你去了我才能安心,你...”
阿枣已经兴冲冲地翻衣服了:“刚好我还有新做的几件缁衣还没穿!”
薛见:“...”
他想了想道:“你非要穿成这样也不是不可,只是没事不要出门。”
阿枣不解道:“为什么啊?”
薛见淡定道:“我怕你被人当成采花淫.僧送交官府。”
阿枣:“...”
薛见接下来的几天也没闲着,李指挥使一死去,他就是整个西南身份最高权柄最重的人,顺理成章地接管了指挥司,筹备兵马,整理军务,竟是半刻也没闲着。
皇上在前线听到薛见已经收服西南指挥司的消息,心中更加慌急,一连串的旨意又传达了出去。
薛见忙完了之后,就带着扮成淫僧...不对,圣僧的阿枣动身去了前线,他这几日忙的狠了,硬是没抽出空儿来和阿枣温存,好容易两人坐到一辆马车上,他攥住阿枣的手腕,沿着柔腻的肌肤抚到手肘:“禅师,还想采花吗?
阿枣没想到他奔放到居然想搞马车play了,忙抽回手:“不想,本大师最近肾亏。”
薛见:“...”她转了话头,开了车窗往后瞧了眼:“冯培是李指挥使的人吧?你怎么把她也带上了?”
薛见道:“上回是她见势不好,觉着李指挥使的胜算不大,这才临阵倒戈,助我诛杀了李指挥使,我现在还需要她帮着整合李指挥使旗下的兵马。”
阿枣点了点头:“墙头草啊,你不怕她再次反水?”
薛见神情散漫地搂着她:“我自有把握能制住她,再说见风使舵之人,不足为虑。”
阿枣便关上车窗,没想到没多久那个冯培骑马过来求见薛见,她在车外一笑,声音明丽中带了几分妩媚:“上回卑职求见殿下,被殿下拒了,还请殿下让卑职上车,我有事要和殿下禀报。”
阿枣在里面听的眯起了眼,冯培以为马车里只有薛见,没想到车窗推开,一个锃明瓦亮的脑瓜子探出来:“阿弥陀佛,女施主有什么事告诉贫僧,让贫僧来开导开导你。”
冯培:“...”
第134章
冯培是见过阿枣的,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又低头看了眼这位郡王妃画风清奇的装束,神情变的十分错杂,脑海里被那句贫僧搅和的空白一片,许久才道:“郡王妃?您这是…...”
阿枣呵呵:“贫僧和殿下的闺房之乐。”
她作势要掀开车帘:“殿下乔装成了尼姑,你要不要看一眼?”
薛见:“...”
冯培:“...”
薛见忍住了澄清的欲望,明智地保持了沉默,任由外人把他当成了一个喜好奇特的变态。
冯培初见这位殿下就觉着十分惊艳,仔细了解之后发现这个男人不仅有权有貌,他甚至还有令人惊叹不已的才华,这样一个男人,就好比一朵名花,如何能让人不想睡呢?她肯反水,不光是因为不看好指挥司,还因为她抱着但求一睡的心思看上了薛见,现在被震惊的半点聊骚的心思也没了。
阿枣把满脸惊恐的冯培打发走,关上车窗,面色不善地看向薛见:“你人缘还不错吗。”
几天没见,又有一个勾搭上来了!薛见捻了块蜜饯喂给她:“王妃也不逞多让。”
阿枣哼哼了两声,张嘴叼住蜜饯,薛见凑过来,咬去另一半蜜饯,又亲去她嘴角的糖渍,抬起她的下巴问道:“我什么时候乔装成尼姑了?嗯?”
阿枣见唇角一抿,就知道他心里肯定不爽了,恶人先告状:“我是为了把冯培打发走才故意这么说的!你还有点遗憾是咋地!”
薛见眯起眼看着她,忽的把她脸朝下按在自己膝上,在挺翘的臀瓣上重重捏了一下:“胡言乱语还敢狡辩?看来得好好给你立立规矩了。”
阿枣死鸭子嘴硬,见挣脱不得,揪着他衣服下摆道:“我怎么就胡言乱语了?你敢说你没有穿过女装?!我只是合理地加了一些艺术修饰。”
薛见:“...”
他见这小混蛋还死鸭子嘴硬,改掐为拍,阿枣吱哇乱叫:“你有本事别放我出去,不然我一出去就把你穿女装的事告诉所有人!”
薛见啧了声:“真以为我没法子调理你了?”他沿着臀瓣探下去,隔着衣裳在重重揉按粉软的芙蓉蕊,阿枣立刻软了,呼天抢地地求饶起来:“殿下我错了,你没穿女装,从来没穿过成了吧!”
他哼笑一声:“知道怕了?“
阿枣虚弱地趴在他腿上:“知道了。”
薛见这才饶过她,伸手把她拉起来。阿枣对玩马车play没有半点兴趣,一起来立刻把自己裹紧,靠在马车角落里装死。薛见瞥了她一眼,命人取出纸笔来继续抄写心经。
阿枣见状胆气又足了,笑眯眯地凑过去:“殿下你再抄几日,等这一阵忙完了,咱们好好地浪几天,争取造人。”
薛见知道她调戏他一向是信手拈来,于是屈指弹了下她的脑瓜子:“禅师,你也该好生修身养性了。”
阿枣:“...”
她瘪了瘪嘴就没再说话了,倒是薛见说完之后面上有些若有所思,原来阿枣跟他谈过孩子的事,不过生产是女人的鬼门关,他想等她大些再要子嗣,虽然时间不急,但现在可以着手给她调理身体了。
两人就这么干动嘴,不动手地过了四五天,终于到了前线大营里,所有营帐都设在一处守备严密的小城里,薛见虽然这些日子不在军营,但大营里照旧军纪严明,所有人都目不斜视,见着浩浩荡荡一行人进来也没一个停下手头的差事去围观的。
大营里还有女兵,薛见先给阿枣安置了住处,然后又调来两队女兵守护她住的营帐,然后他自己又无休无止地忙活起来。军营里阿枣不好随意走动,只得安生在帐篷里闷着,没多久居然有两个随军的大夫进来,负责照料她的女兵道:“娘娘,殿下派人来给您调理身子了。”
阿枣愣了下:“我又没灾没病的...”她细问了才知道两个大夫的来意,没想到薛见这么忙还能把这事记上,不知不觉笑意满面,看的两个女兵都捂嘴偷笑。
又过了两日,薛见收到前方羯人的线报,按照早先的布置,亲自带兵突袭羯人王子的营帐,他出发当夜没见着阿枣出来送行,心里自然有些别扭,常宁问道:“殿下,要不要我使人通报王妃?”
薛见在心里嫌常宁没眼力价,有功夫问不会直接去叫人?但面上还是淡淡:“要是她有心送行,自然会出来相送,何必你去叨扰?”
常宁正要说话,忽的听见出城的战鼓响起,薛见和她心有灵犀,抬首一望,就见阿枣站在城墙上,她换了一身戎装甲胄,头盔上的红缨飘扬,绝丽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刚毅的英气,她举着鼓槌,一下下按着节奏敲击在鼓面上,鼓声连绵不绝,远远传开,三军将士见郡王妃亲自登上城墙为将士助威,士气越发高昂。
阿枣一边击鼓,一边低头看下去,她正和薛见四目相对,两人齐齐一笑,薛见一声传令,无数骑兵策马笨出城外,卷起滚滚烟尘,连天上一轮姣好的明月都遮盖住了。
阿枣早就知道薛见是要带兵打仗的,但知道不代表她不担心,见薛见走了,她难免怅然若失,却越发用力地给他们击鼓助威,两个负责照料她的女兵劝了半晌,阿枣直到最后一名骑兵也看不见影子,她的双臂也肿的抬不起来,这才缓缓放下鼓槌。
申妙已经换上了男装,显得格外沉稳老成,他就站在一畔,等她停了才笑道:“郡王妃和郡王伉俪情深。”
阿枣面色郁郁:“我恨不得跟他一起上战场。”
两个女兵立刻上来要给她揉胳膊,也被她摆手拒绝了,她一脸忧郁地回了军营中间,如此食不知味地过了五六日,申妙突的来报道:“娘娘,殿下在前面形势大好,听说已经快攻入羯人王子的营帐了。”
阿枣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
申妙话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过羯人派了好几撮骑兵,准备来个围魏救赵,想要攻打咱们大营,以解他们王子之困。”
阿枣的心情也跟着做了个过山车:“共有多少人手?”这事儿不用说,肯定是皇上作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