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逸川猛一下被呛着了,擦了擦嘴惊奇道:“我擦,原来传说是真的!”
宁婧:“什么传说?”
傅逸川:“我先问你,你知道顾演有个什么外号不?”
宁婧摇头,傅逸川道:“队花!”
宁婧:“……”
这外号倒不是在说顾演很娘。相反,他长相英气,身材修长,性格开朗,在男生里人缘很广,在女生里评价也很好。只是,跟泳队其余五大三粗、魁梧似小山的队员相比,顾演的画风可以说是很异端了,衬得其他人跟野兽似的。那群缺德的家伙这才特地取了个“队花”的外号来调侃他。
“听说以前有女生是冲着顾演入部的,想摘下这朵高岭之花。”傅逸川神秘兮兮地凑近了身子,道:“你知道的嘛,进了泳队要么就要干活儿,要么就要下水训练,久了她们都不愿意,后来,都晓得要挑训练日,在羽毛球馆蹲守饱眼福。我还以为是编的……原来还真的有为了他入部的人啊。”
顾演换好了衣服,正缓步朝外走来。还没跨出更衣室门口,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那头,宁婧还浑然不觉,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就是冲着泳队周末包餐有肉吃才进来的。”
傅逸川:“???”
当年,宁婧根本不知道有顾演这号人物。只因初来乍到,囊中羞涩,在路过招新海报时,被上面硕大的“工作包餐”四个字吸引了。想到能省下饭钱,这才义无反顾地递了入部申请书。
不仅如此,每逢外出参加比赛,在结束后,只要把现场被丢弃的空瓶子卖掉,又是一笔额外收入。
当然了,这辈子的她,就目的不纯多了。
宁婧说着说着,就敏感地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转头就对上了顾演诡异的表情。
宁婧:“……”雾草。
顾演穿着一条贴身的黑色泳裤,腿部有肌肉隆起,但非常流畅修长,刘海沾湿了全拨到了脑后。他朝宁婧礼貌地微一点头,便侧身离开了。
远处的队友起哄:“队花来了!”
“开始训练喽。”
顾演笑骂他们的声音远远传来:“滚。”
宁婧吁了口气,虽然出师不利,但她倒没有气馁。按她对顾演的认识,他确实不会与不熟悉的人攀谈。在现在的顾演看来,她就是一个第二次见面的、和他完全不熟的人罢了。要是冲上去跟他说什么,只怕会被当成神经病,被对方敬而远之。她不能再犯低级的错误了。
训练结束后,泳队的人都走了。顾演自然也不会留下。宁婧等人工作的时候也到了。其实就是清点浮板的数量,打扫一下游泳馆。
放学后,宁婧去中介那儿领了钥匙,再回旅馆洗了个澡。
房间定到了明天的中午才退。今天社团活动搞得有点晚,明天又是周末,倒不如在这里睡到明天,再早早起床搬过去。
在浴室吹头的时候,宁婧的手机传来了邮件提示音。她放下了风筒,倚在了门边细看。原来是昨天的面试通过了,以后她就是顾珩的家教,每周上三次课,时间提前半月定好。
和她上一辈子的发展一模一样。
宁婧合上了手机,因为肩膀倚在门上,她的脸正好对着房门的猫眼。宁婧随意地侧过头,往猫眼看了一下,忽然一愣。
前一世的她经常在各地飞来飞去,住酒店的经验很丰富。所以,只要一眼,她就察觉了这猫眼有些不对劲。
宁婧握紧了手机,再度把眼睛贴在上面确认了一次,脊背瞬间爬上了一股瘆人的寒意。
——这个猫眼……竟然是反着装的!
也就是说,本该是站在室内能把走廊外一览无遗的设计,反过去变成了走廊外的人可以看见房间里的情景。
虽说,这猫眼应该是很久前就被装反了,只是没人发现。宁婧也见过更可怕的妖魔鬼怪,但是,当你与来自于同类的恶意窥探猝不及防地面对面时,还是会令人格外恐惧。
宁婧牙关微颤,深呼吸两下。看来,不能再在这里多睡一个晚上了,她必须今晚就搬走。
正在这时,手里的电话忽然震了起来,宁婧低头一看,瞧见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号码。她迟疑了一下,接通道:“喂?”
“宁老师,我是顾珩。”那头传来了顾珩愉悦的声音:“你把钥匙丢在我家的沙发缝里了,要不是我刚才打扫,可能还发现不了呢。”
宁婧一愣。顾珩说的应该是徐民家的那串钥匙。也许是因为这两天都住旅店,所以丢了钥匙,也不影响她出行,所以才没有发现。
“宁老师,我现在在花城南路的一家自助烤肉火锅店,你吃饭了吗?过来一起吃吧,顺便取一下钥匙。”
宁婧答应了顾珩的话,拉着行李箱跑了。
就算顾珩不约她,她也急需跑到街上和热闹的人群接触,以降低刚才那件事对她造成的阴影。
花城南路是商业街,宁婧查了一下那家店的名字,却找不到路。这时,顾珩的电话又打来了:“宁老师,你到了吗?”
“我到了,正在找路。”
“那家店有点儿偏,我教你怎么走啊……”顾珩一顿,声音消失了片刻,再出现时,道:“宁老师,我哥说他来接你。”
下一秒,电话就被接过去了,顾演的声音隔着电流传来,低沉悦耳:“你现在在哪里?”
宁婧抬头,道:“我就在新城百货的正门对着的那块路牌下。”
“好,我现在过来。”
宁婧等了十分钟左右,就看到了穿着便服的顾演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了。他的发梢是湿的,应该是回家洗完澡才出来吃饭的。
看到宁婧居然拉着行李箱来赴约,顾演眼中闪过了几分惊讶,但他没有唐突地问为什么,而是替宁婧拉着行李箱,一起朝烤肉火锅店走去。
一路上,宁婧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鉴于两人才刚认识,最终,话题只限在了学习、生活等安全范围内。
来到了烤肉火锅店,顾珩已经坐好在了靠窗的位置处了,烤肉铁板上垫了张吸油纸,红白相间的肥牛肉、羊肉一卷卷地堆在碟子上,另一边则是火锅。店中客人很多,空气里弥漫着肉的香气。在这种安全的地方,宁婧站了一路的立毛肌总算偃旗息鼓了。
顾珩身边放了个很大的画板,宁婧落座后,顾演在她身边坐下来。虽然没有直接碰到,可手臂之间就隔了两拳距离。
“宁老师,你来啦。”顾珩看到她的行李箱,奇怪道:“咦?你怎么带着行李箱?”
“今天搬家,正好收拾完东西。接到电话后我就过来了。”
顾珩更惊讶了:“你自己一个人搬家?”
“嗯。”宁婧点头:“我一个人住。”
顾珩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再问下去,把菜单递给了她,道:“你看看喝点什么?”
店里的饮料很多,宁婧一眼扫下来,毫不犹豫道:“白桃汽酒,三分甜。”
顾珩很多话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顾演的话没那么多,但私下不是高冷或故作老成的人。每当聊到好笑的地方,他也会开朗地笑起来,露出了一边漂亮的酒窝。
店里的电视在播晚间新闻,正好说到今晚某地发生了抢劫案,造成了一死一伤,地址就在她租住的地方附近。
宁婧:“……”天要亡她。
忽然想给自己点根蜡烛——她才刚准备搬过去呢……敢不敢不要那么应景啊!(╯‵□′)╯︵┻━┻
顾演扫了电视一眼,没有在意。挽起袖子,一手拿着烧烤夹在翻肉,手背筋骨清晰,随指节动作而微微活动着。另一把烧烤夹则在顾珩手里。
宁婧还在想刚才的新闻,苦着脸低头往碟子里倒酱油,忽然看到几片烤好的肉片被夹到了她的碗里。
宁婧:“???”
她抬头,顾演坦然地把最后一块肉放到了她面前。发现了她的目光,顾演勾起了一抹阳光的笑,问道:“你不是喜欢吃肉么?”
宁婧:“……”
雾草,所以说,她跟傅逸川说的那些话,果然是被听到了吗?╭(°a°`)╮
等三人吃完,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宁婧吃得小肚撑撑,好在身上穿的是松紧带的运动裤。其实,她一会儿要收拾出租屋,应该早点走的。可身边坐着顾演,她又不舍得这段时光那么快结束,才磨磨蹭蹭地坐到了最后一秒。
顾演付了账,宁婧是被半路叫来的,没有矫情地抢单,道了句谢。
花城南路距离顾演住的水榭花园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还和宁婧去坐车的路同向。三人就这样来到了楼盘门口。
“吃得好饱啊。”顾珩道:“宁老师,你待会儿要去哪里呀?”
宁婧说了她出租屋的那片区域的地址,顾演听完,皱了皱眉头。
手机忽然响了,宁婧走远了几步,看到顾演和顾珩说了句什么,顾珩连连点头。
电话接起来却没人说话,片刻后挂掉了,应该是打错的人。宁婧把手机收回书包,往回看,瞧见顾珩向她挥挥手,便转身跑进楼盘了。
顾演目送着她远去,自己却还站在原地,没进去。
“顾演,你还不回家吗?”
顾演点头:“不回,我要去车站。”
“哦。”宁婧点点头,想到又能一起走一段路了,她高兴道:“那我们顺路。”
车站距离水榭花园十分钟的步行距离。来到车站,宁婧想接过自己的行李箱:“谢谢你啦,我自己拿吧。”
没想到,顾演却把行李箱往身后一藏,无奈道:“时间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第149章 终点世界4
夜班车很空,除了司机外,就只有两个男乘客。
车厢里很暗,只开了走道的灯,两边的座位完全隐于黑暗里。宁婧先上车时,明显感觉到那两个男人的眼光在自己脸上流连了片刻。
可下一秒,身材高大的顾演在她身后上了车,两个男乘客愣了愣。
顾演投下硬币,推着行李箱路过那两人时,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那两个男人表情有些不自然,视线有所收敛了。
顾演收回目光,垂首对宁婧道:“坐到里面去。”
宁婧哦了一声,乖乖地把屁股挪了进去了,顾演便顺势在旁边的位置坐下了,挡在了她和走道之间。
座椅很暗,窗外的霓虹灯和街灯不断在宁婧身上掠过。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和顾演一起坐车,宁婧高兴得不得了,可大概是从早到晚的“社团活动、猫眼惊魂、烤肉饱餐”连轴转,大脑有点儿缺氧,经不住车子摇晃,环境又暗,明明顾演就在旁边,她居然很快就睡着了,头歪在了座椅上,随公车颠动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慢慢地,她的脑袋便无意识地滑到了顾演那侧,轻轻地磕到了他的肩膀上。
顾演原本目视前方,忽然感觉到肩膀一暖,侧头便看到宁婧抱着书包缩在他身旁。她右手握着手机,五指微松,手机快要掉了也浑然未觉,安心地闭着眼睛,还发出了小小的呼噜声,像只懒洋洋的猫。
这时,车子一个急刹,宁婧的头眼看就要朝前甩去,撞到前面的座椅背,顾演伸手轻轻地挡住了她的额头,让其贴在自己肩上。宁婧嘟哝了一下,居然还是没醒。
顾演:“……”
这样也能继续睡,顾演没忍住失笑了,却又忽然沉默了,静静地审视着她的睡颜。
他不排斥交朋友,只是,他以前曾遇到过一些打着“了解和认识他”的名义而有目的地接近他的人,异性较多,但也有同性,比如说为了他加入校游泳部,打听他放学的时间在门口守株待兔。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管次数多少,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困扰。为了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一贯不会放任这些苗头燃烧起来。
昨晚在电梯外第一次见面,宁婧的反应明显很不自然,魂不守舍的。第二天,她还出现在了游泳部里。这两条巧合,再加上初见时的印象,足以让他心生疑窦和警惕。
本该也要把她当苗头掐灭的,但半天下来,他又犹豫了。因为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行径。虽然,他看不透她在想什么、想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眼中没有算计的痴迷或者是令人反感的欲求,而是非常纯粹和克制的依恋——可能她自己也没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