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怀揣着心事,去集市上买了一点肉,准备回去炖点肉汤给段锦。
离开时,林洛站在菜市的尽头,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他刚刚在市集中买东西时,似乎并没有看到卖豆腐的。
林洛意识到这里可能没有豆腐这种食物时,心头突兀的跳了一下,还在自己记忆当中搜寻了一遍,确定没有见过这种食物。
林洛有些高兴,豆腐虽然不起眼,但它味道好、价格低,后续衍生品还很多,眼下这里还没有人卖,他完全可以要价稍稍高一些,这样能赚不少。
如果真的能够做出来,林洛有十足的把握能卖个好价钱。
只是想着做事情要稳妥些才好,林洛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很快在县城里巡视起来,走遍这里卖菜的地方,也问了不少人。最后,在众人疑惑且不解的目光中,林洛终于确定这个时代真的没有豆腐这种东西,他完全可以做来卖!
想到即将要到手的钱,林洛怀着激动的心情又去市场买了半背篓的好黄豆,这才跟着回村的牛车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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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回村的牛车,林洛想着自己怀里还剩的十个铜板,以及家里还留着的那只够段锦再吃半个月药的几两银子,心里又生出了紧迫感。
同村的钱档看着坐在角落的林洛,笑着朝他问了一句,“林哥儿,你这次去城里做什么,看你那一背篓的东西都装满了,想必买了不少东西吧?我们都想着段家夫妻走了,你们家里怕是要撑不下去了。如今看来,他们临走前还给你们留了不少家底吧?不过想来也是,那留下的青砖大瓦房也是值钱的,若是没钱怕是早就卖了。”
林洛本来在想着回去的安排,从工具到制作流程,这些都是需要人的,他在盘算要不要请赵大他们继续留下来帮忙。他现在想要做独家的生意,需要可靠不会背叛的人手,赵大便是个很好的人选。
赵大也是村子里的村民,他家里人多,上面有两个老人,周身有两个兄弟,下面并他自己以及兄弟媳妇的孩子还有八个,满打满算一家子共有十六口人。
家里兄弟多,田地却很少,每年除了地里那口吃食,还需要寻上其他生计才能生活。于是,作为家里老大且生得高大,甚至会点木匠活的赵大就被指派出来寻活计。
当初段家的老爷就是看中了赵大的老实勤快,这才让他做了家里的长工,平日里帮着打理田地,没事的时候就帮着家里做点重活,包一餐,每个月给一百五十文的工钱。
城里的长工价格是三百文一月,不包餐,而且需要住在城里,因此赵大能在村子里得到这钱已经算是高工钱了。
如今段家夫妇都走了,家里的田地也交给了保长照料,赵大自然也没有了用武的地方,原本是该离开的。
只是,赵大还惦记着死了父母眼下还在生病的小东家,想着昔日主家也待他不薄,这才顶着村子里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带着妻子一起过来帮扶。
林洛这几日也观察过赵大,赵大是个老实木讷的性子,却是个手脚麻利的,他媳妇苗大妮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两口子平日里就默不作声的干活,也不会动什么花花肠子。
林洛正想着回去该如何和赵大他们说,又如何给他们工钱时,冷不丁听到旁边来了那么一句。
林洛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说话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哥儿,此时他那双扁平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里带着几分恶意。
林洛是知道这人的,他男人也是在段家手底下干活的,只是那男人惯常会偷奸耍滑、做事也不怎么认真,所以段家只雇他当短工,且只有农忙时会叫上几天,因此对于赵大这种长工很是嫉妒,甚至一直都觉得段家这个主家人就是太过偏心。
林洛能够感受到他的恶意,也能感受到周围因为他的话朝着他聚集起来的目光,他稍稍垂了垂眼,脸上露出个苦笑来。
“钱阿么,段家两老那里有留下什么钱来,有也早就在吃药和葬礼都花干净了,毕竟这治病救人和丧事都是很耗钱的。如今段锦还病着,那银钱还是保长和族老他们看着以往的情分上借的,眼下也都快要花用完了,我这是想要做些小买卖,想要贴补一下家用。”
钱档听着林洛的话,嗤笑了一声,随即看着林洛不屑道:“你做什么生意?我们这些人都是地里刨食的,那里有什么做生意的本事,你不要把最后的本钱都弄没了,到时候把房子都卖了!不过你也是可怜见的,明明可以舒舒服服的当地主看别人干活,如今却要自己求生计了。”
这话里没有半分的同情,反而充满了浓浓的讽刺。
钱档的话一出,原本安静的牛车上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劝着林洛省着钱,实在不行还能卖了剩下的田地和屋子,留下的钱足够两人长大了。
这些劝说的人,有好心的、有看热闹的、有盘算林洛到底还有没有钱的、还有纯粹就是想要跟着指点一下的,什么样的都有。
“没事,我就是试试,左右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林洛倒也没把他们的话放心里,说完也不再说话了,他自己的生意他自然清楚,没必要和这些人解释得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