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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便正好能抓住这一点,让韩彻只会越证越黑。
    可谁也想不到,韩彻非但没有去压那些流言,反而在他们即将能够将自己早就安排好的人推上去,来彻查这方面事务的时候,韩彻先主动跟皇帝请旨清查他府中财产。
    一般情况下,朝廷一旦清查某个官员的家底,无异于抄家!
    韩彻居然一点也不在乎这方面!
    并且,韩彻还派遣人出去广而告之,他在宣传中还表示希望明日京城百姓若有空闲的,都能去他府门前亲见。
    一个当朝的宰相,竟把自己当做戏文一般,供那些百姓肆意戏看评论!
    他韩彻还要不要脸面了?
    ——韩彻当然要脸。
    说到底,不过是观念不同。
    哪怕时下这些世家大族或是官吏们,嘴里口口声声把“爱民”“重民”等字眼时常挂在嘴上,甚至还有一些官员确实在任职期间做过不少为民的好事,可在封建阶级社会这个大环境里面,他们大多数人在心里和行为上,却鲜少真的会以平等的心态去对待这广大的普通百姓。
    在他们看来,那些老百姓是来受到他们的治理和管控的。
    所以如韩彻这样的行为,简直称得上是荒诞不经!
    可不管他们背地里是如何抨击韩彻这种行为的,到了第二天,京城不少的百姓都奔到韩彻府门前来瞧热闹了。
    时下本就娱乐不多。
    在社会等级分明下,像眼下这种能亲眼围观当朝宰相主动亲旨让大理寺清查的场景,属于开天辟地头一遭。
    最要紧的是,这还是那位韩宰相主动请求他们过来做见证的!
    可以说,在某一瞬间,京城不少的百姓都因此心情变得澎湃又激动了起来。
    然后有些人来得还特别的早,王尚书等官员和大理寺的人过来时,这些百姓已经将韩彻府门前围堵得人山人海的。
    这若是一个两个人,老百姓或许还会因为心生胆怯而不敢来。
    可要是京城各坊间的百姓都收到了宣传邀请,他们就又不害怕了。
    因为今日来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只见那魏林,还带着刑部府衙的人在现场一边组织着秩序,一边还疏导建议大家,怎样才能观看得更方便清晰。
    见状,王尚书的脸控制不住的黑了下来。
    “大人,您看这……”这时候,一随行在王尚书身边的官员凑进来低声道,语气里也带着些许的担忧。
    “慌什么!”王尚书不悦的低喝道。
    相较之下,韩彻的神色显得轻松得多。
    韩家经历过原身因被流放发配到安南一事,因为根本没想过还能有回来的一天,所以家中的财产,除了韩家老宅外,其他能变卖的,当时都变卖了。
    后来的家资,几乎全都是韩彻一手挣回来的。
    作为拥有着超越眼下这个时代不少技术的农科技术人员,韩彻想要凭借自己的双手去赚取银钱,实在是太过简单。
    韩彻还很清楚,在这个时代,钱财再多,也不如权利稳妥可靠。
    在物质上,韩彻也不是一个喜欢奢靡的人。以他不同阶段官职的俸禄,还有农业技术,赚取到的银钱对他的生活而言,也全都是绰绰有余。
    之后在安南和柏州时,因为地方主官能有职田分发,韩彻确实是挣得的银钱不少。不过这些银钱,早前韩彻就让柳氏,把原来准备给自己的聘礼,都分成了两部分,添给了三娘和四娘做嫁妆。
    于是待到大理寺清查的时候,随着家里的财产逐一被摆放到大门口,王尚书等人的面色便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只见韩家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里面,最多的那部分是皇帝多次嘉赏给韩彻或是柳氏的,足足有两大车的金银珠宝玉器锦帛等物件。
    这部分东西,皇帝那边在赏赐下来时,都会有专门的管理人员做详细登记的。因此韩彻做不得假,如王尚书等人也不敢以此来做攀诬。
    而属于韩彻自己的财产,竟只有银钱不到一千两,一些京郊的土地地契,和一些粮食、棉衣、毛毯、棉被等。
    京郊土地地契这部分,可以说是非常少了。
    甚至连普通的百姓,一家子的土地亩数也比韩彻这里要多不少。
    至于棉衣、棉被这些东西,在早些年的时候确实是非常值钱的。但这几年,随着各地棉花栽种面积越来越广,农户种植技术也越来越娴熟,使得棉织品这一类也逐渐成为了家境但凡稍微过得去的百姓,家里都能添置得起的必备生活用品。
    针对这部分,韩彻还交出了一本账册,命韩老三扯着个大嗓门,把上面这几年来的收支,还有棉衣、毛毯、棉被等这些物品的添置由来,都逐一报了出来。
    围观的百姓本来还在震惊,韩彻这么一个作为宰相的大官,抛开皇帝嘉赏那块,家底竟然只有这么点的时候,又马上被韩老三念出来的收支给逗乐了。
    无它,只因韩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居然也会觉得京城物价太高,家中人日常食用的蔬菜粮食等这些,竟然还要安排人专门出城去京郊附近的村子里购买。
    “不过去京郊乡下村子里去购置,价钱确实是比京城内便宜许多。”
    “是呢,我家乡下有亲戚,我家也是跟韩大人这样,经常托家里的人给我们送蔬果粮食来的……”
    “哈哈哈,我就是钱家村的!瞧见没,站韩大人身边的那位,他叫阿三!就是他娶了我们钱家村的女郎……那钱家女经常回村里给韩大人家跟村里人购置东西,我家也卖过一些鸡蛋给她!”
    “价钱啊?比京城里的是便宜一些,要不然韩大人家里也不会辛苦跑这一趟了么?不过比咱们拿到城里来卖还是划算很多。”
    “哈哈哈哈……也是!”
    本来是一桩清查的严肃事件,结果因为韩彻让韩老三把家里这些年来的收支明细一报,围观的百姓一下子全都被这方面给吸引了过去。
    至于韩彻官商勾结?贪污受贿?
    一个连平日日常开销都这般节省的官员,他贪污了哪门子的钱财啊?
    王尚书等人虽心中万分恼恨这次筹划失败,却也在清查完毕后的第一时间,就过来跟韩彻放低姿态,还连连告罪了一番。
    韩彻表现得特别好脾气,还好言好语的表示理解。
    然王尚书面对这般态度的韩彻,心里的警惕心反而越发高涨。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韩彻绝不是一个软脾气的人。他每每越是表现出和善,甚至是在做出让步时,都是为了达到他某个目的。
    而此刻,韩彻还能有什么目的?
    “说起来,我前段时间也收到了好些情报,正是有关于王大人,许大人等,同样被人诬陷官商勾结,贪污受贿的。”
    韩彻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和,王尚书等人这时候却瞬间震惊又愤怒的,难以置信的看向了他。
    “我自己亲身体验过了一番,被这流言蜚语所重伤时的愤怒和痛心,自是不愿再看到诸位同僚也如我这般。”
    “所以为着诸位大人的清誉着想,也为了能还诸位大人一个公道,想来诸位大人也愿意在这众多的百姓眼下,如我这般自证清白。”
    韩彻说完,还笑眯眯的看向了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王尚书等人。
    这些人当真以为只有他们能用逻辑自证陷阱这一类手段么?比起他们单纯的谣言扩散,韩彻还是切切实实的有情报证据在。
    之所以一直隐而不发,不是韩彻不想动他们,而是以时下的社会背景,即便韩彻把东西报给皇帝,也不一定真能对这些人造成什么太过的伤害。
    皇帝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就像吏治的问题一样,是他不想清明吗?
    最后权衡利弊之下,结果绝对不会是韩彻所想要的。
    再者,就像这次请大理寺来韩家清查,若非韩彻主动请旨并执意坚持,皇帝也是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这不仅事关皇帝在权衡利弊后,有心想要保全韩彻,也事关韩彻的脸面,朝廷的脸面。
    奈何韩彻先带头,做得还这般的坦坦荡荡。
    于是问题就瞬间被掉转了方向,矛头开始对准了王尚书等人。
    他们要是不配合,那就是做贼心虚。
    这还不是面对着皇帝,面对的是整个京城的百姓。
    可他们敢配合吗?
    显然是不敢的。
    第165章
    放弃
    王尚书微眯着眼睛看向韩彻时,眼底的凶狠若能化为实质的话,只怕韩彻都已经被扎了个千疮百孔。
    韩彻却不见丝毫畏惧,仍旧一脸温和的笑意。
    对方这一次的筹划虽然未能成功,可双方已经属于彻底撕破脸的状态。那么彼此之间的争斗,自此也从暗地摆到了明面。
    最后的结果,不是对方死,就是韩彻亡。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只听得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句:“还请王大人也来自证!”
    王尚书刷地一下,扭转脑袋,就想要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去找寻对方。
    奈何伴随着这一声大喊,接二连三的“自证”也跟着从人群里的四面八方,此起彼伏般的大喊了出来。
    “还请王大人也来自证!”
    “对,请王大人也来自证!”
    “自证!自证!”
    现场的氛围顿时变得又喧闹又紧绷了起来,王尚书面色越发压抑不住愤怒,被韩彻同样点过名的那位吏部侍郎许大人额头更是冒出了冷汗。
    原本他们只当这次对付韩彻失败,恐不久便会招来韩彻的报复,已经是最糟糕的局面。却怎么也没想到,韩彻的报复竟能来得这般快速。
    没错,这确实是韩彻提前安排好的。
    找上一群托,放置在人群里,由他们带头一鼓动,其他的百姓自然便跟着受影响,一起吶喊起来。
    当真以为只有他们懂得制造舆论施压,别人就不会了么?
    也不去打听打听,当初在安南时,韩彻究竟是靠的什么去跟那群巫医对抗的!
    大理寺这边的官吏们这时候也都紧绷起了心神,只恨自己为何担任的是这般苦差事。要知晓今日这事本来就不好办理,一边是受皇帝信重,昨日还特意将人唤进宫中,透露出要保全韩彻的潜意。
    他们也未能想到,韩彻这边没事了,另一边在朝堂颇有势力的王大人等,却又被扯了进来。
    最要紧的是,双方现在剑拔弩张,属于神仙打架,而他们这群小将就属于怎么也躲不开的小鬼。
    “还请王大人和许大人顺意民意。”韩彻的语音依旧不急不缓,态度却极为的强硬。
    “荒谬!分明是你心怀不满,故意捏造事实,攀诬陷害我等!”王尚书如何能让韩彻带大理寺的人去他家清查,当即便怒道。
    “王大人此言,便是不欲顺从民意,自证清白了?”韩彻就直接问道。
    “我堂堂尚书府,岂能你说清查便清查?”王尚书愤而一甩衣袖。
    见状,韩彻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我便知晓了。”
    这要是换了别人,都这么说话了,王尚书不说彻底放心,也能对面前的困局得以解决而感到略微能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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