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记事起,她便格外痴迷妖怪鬼神、周易八卦之说,并坚信万物有灵,可师父每每见到,都会说那些妖怪鬼神之言,不过是天方夜谭。不可信。
让她少看这些杂书,多读医书。
而如果今日她利用那些‘杂书’中所记载的方法找到了水衣,那就证明她一直以来所坚信的,是对的。
一想到这天下如此之大,如此奇妙,姜轻霄便兴奋不已。
在二人一刻不停地奔至北山树林茂密处时,天色已经渐渐黑沉了下来。
天际处,似有暗雷滚滚,黑云压顶。
又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
姜轻霄身上背着干粮与水囊,停在一处坡顶准备休息。
匍一站定,她便觉得疲乏不已,下半身自小腿关节处一直到鞋袜,已经被雪水给浸湿了。
此刻正冰凉刺骨。
姜轻霄回身,看着身旁一直紧随着的青年,蹙眉关切地问道:“柳公子,你怎么样了?”
闻言,柳惊绝唇色泛白,但仍微微摇头。
他虽刚化形不久法力低微,但回到问晴山后便似鸟归林,会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滋养他,最差也有妖丹护体。
反倒是姜轻霄自己。
恍如鬼魅一般,面色冰白,菱唇更是冷到发紫。
可她方才好似未察觉到一般,仍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想到这儿,柳惊绝心中一悸,难受地蹙起了眉。
休息了片刻后,姜轻霄刚想起身,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鞋面与外裤,在短短的这几刻钟内,已经冻了一层冰。
硬邦邦的,双脚也已经冷到麻木。
起身时一个踉跄,姜轻霄险些跌倒。
而她的身后,便是百丈高的陡坡。
“我们快些动作,得在下雪之前找到水衣。”
姜轻霄拍了拍扶着她手臂的青年,喘息着说道。
谁知话音刚落,箍她手臂的力道骤然收紧了一瞬。
“他对轻轻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青年微凉的声音散落在了北风之中,姜轻霄没有听清。
她疑惑地回头望去,却撞进了一双苍翠色的眼眸中。
下一刻,姜轻霄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8章 八个鳏夫
在女人晕倒的前一刻,柳惊绝快步上前接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深嗅了一下姜轻霄身上的浅香后,自上山后便产生的那股焦躁与空虚,才渐渐被抚平。
柳惊绝突然发现,不知何时,他开始难以忍受姜轻霄将注意力放在别的男子身上。
更不用提,为了别的男子而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儿,柳惊绝碧翠的妖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轻易地将姜轻霄打横抱起,足尖轻点便消失在了坡顶。
嗤的一声轻响,昏暗干燥的洞穴中颤巍巍地亮起了一点烛光。
柳惊绝用了些法力变干了姜轻霄身上潮湿的衣物,垂头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女子。
少顷,修长如玉的长指便肆无忌惮地抚上了女子光滑白皙的脸颊。
青年痴迷地望着姜轻霄,口中声声呢喃着,暧.昧缠.绵。
连读一读她的名字,都让他觉得口舌生香。
“轻轻......”
长指抚摸片刻后,他仍觉得不够,心中欲.望的沟壑不断扩大坍塌,空虚也越攒越多。
片刻后,柳惊绝俯下身,饱满微凉的唇瓣擦着女人的菱唇而过,落在了她的唇角,用唇肉轻轻摩挲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吮了一下。
浅尝辄止。
柳惊绝一直记得槐树婆婆曾说过的,亲吻是两个人的事。
最好是女子主动。
所以,他在等,等姜轻霄心甘情愿主动亲吻他的那天。
而现在,只要不是嘴唇,那便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唇角亲了个遍后,柳惊绝将头埋进了姜轻霄的颈侧,微微喘息。
女子温热的体温混着她的体香,轻易便使得青年眩晕沉醉。
柳惊绝又将她抱紧了些,声声喊着‘轻轻’。
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喂,阿绝!”
一声呼唤,使得青年不满地抬起了头,见来人是自己的好友后,眸中闪烁的妖纹才缓缓散去。
来人一头白发白衣,一副清秀少年模样。
“人可找到了?”
柳惊绝将姜轻霄往怀中又带了带,故意让她背对着少年。
闻言,白此唯点了点头,“找到了,掉进了北山树林的一个陷阱里。”
“人可死了?”
柳惊绝声音平淡地问道。
少年啧了一声,感叹道:“没死,但也差不多了。”
闻言,柳惊绝心中隐隐有些失望,但一想到水衣要是死了,姜轻霄可能会因此自责和伤心。
犹豫片刻后,他言道:“给他扔些吃的,不能让他死了。”
白此唯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他怀中的女人身上。
他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了几步。
“这是小医仙......”
后面的话他还未说出口,便猛地哽在了喉中。
白此唯看着眼角骤显鳞纹,瞳孔收缩如芒,对他一副防备战斗姿态的好友,伤心大喊。
“不是吧阿绝,我的醋你都吃?”
“整个问晴山,谁不知道你对小医仙的心思啊!”
闻言,柳惊绝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随即恢复如常,抿了抿唇,向好友道了句:“抱歉。”
少顷,他垂下眼帘,看着怀中安睡的女子,“她救过你,我害怕......”
白此唯闻言挠了挠头,皱眉说道:“不至于吧阿绝......”
可话还未说完,一想到对方是谁后,随即便歇了声。
若对象是小医仙的话,那还真至于......
洞中一时之间,安静得令人心慌。
白此唯轻咳了一声,率先打破了静谧,“徵鹏鸟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一想到差点置自己于死地的徵鹏鸟,青年的神情罕见地冰肃起来。
圆阔的柳眼眯起,眼尾上翘的弧度锋利得好似一把利刃,全然没有了在姜轻霄面前单纯无害的模样。
少顷,柳惊绝平静地吐出几个字。
“杀了他。”
————————
黑暗冰冷的洞底,水衣蜷缩在一角,意识昏沉。
他被困在这里一天一夜了,随着时间的流失,先前所能感受到的寒冷与疼痛,在缓慢消失。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起先跌进陷阱时,他还挣扎求救过,可这个地方实在太过偏僻,再加上崴了脚,很快便没了力气。
他跌进的是猎人用来捕野猪与鹿的陷阱,虽没有尖利能刺穿胸腹的木刺,可距离地面将近十尺的距离,任他怎么攀爬都无济于事。
到了后半夜,气温骤降,甚至开始下起雪来。
雪花片片飘落下来,他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同时,眼泪也凝在脸上,水衣第一次感觉到无比的绝望。
对生的渴望让他咽下了所有能入口的草药,苦涩的汁水在他口中溢散,对柳惊绝的恨意也越聚越浓。
若不是他!
若不是柳惊绝让他在姜姐姐面前失了面子,他怎么会赌气跑到山上来挖灵参。
水衣越想越恨,甚至开始怀疑灿樱崖附近有许多灵参一事,是柳惊绝故意说给他听的。
目的就是想要害死他。
一想到自己会死,再也见不到姜姐姐和阿爹,水衣又开始难过害怕地哭了起来。
即使没了眼泪,呜呜咽咽的哭声,断断续续地飘出来时,也挺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