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会长紧绷的脸上略扯出一抹笑容,将阵盘递到二人眼前,指着北方天空一点星光说道:“万默识出事了,我算得出他的位置,却无法把人接引出来。他此时是非生非死、时生时死、乍死乍生的状态,我推测是有人将他封在某段独立循环的时空中。本盟只有清景能合时光大道,我想请他去寻人。”
“万老师出事?可刚才那个人……”清景想起刚才见到的节目组,失声叫道:“那个万老师难道是假的?”
沈屏山亦是惊讶道:“万默识可是仁兽麒麟,谁能承受得住杀他的恶业,夺得了他的舍?再说他人已被夺舍,你怎么还敢把他留在万仙盟做节目?”
于会长神情严肃,双手托腮看着他们:“正因为那人有夺舍的能力,还有本事将万默识的真灵禁闭在我都找不到的地方,我才投鼠忌器,不敢轻动。只有你们两人既有法力,又是本就该到诸天万界下基层做节目的人,动了不显眼,所以……”
他站起身来,朝着两人深施一礼,满脸无奈:“万默识毕竟是被我从麒麟祖地拐出来的,又是因为我要他做节目才走上了颠覆天性、以杀入道的道路,这回出事亦是因公遇难……你们万万要救他出来,事后我个人还有回报。”
都说到了这份上,又是救关系不错的同事,岂还能作推托?清景索性又把肉身穿上,两人也不在盟里浪费时间,拿上于会长给的星盘便重回传送殿。
赵真人和曾真人发散性的八卦也被“那个孩子是清景主持人的元婴”这么无趣的事实终结了。
☆、第108章
有诸天星斗符盘指引,传送阵光就化作一道矫矫长龙,穿透无穷虚空宇宙,数日之后便落在一座裹着浑黄宙宇膜的巨大宇宙外。但传送阵光落到宇宙膜外便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不像去往其他小千世界时那样顺利地穿透宇宙膜。
沈屏山见识广博,只在宇宙膜外看了一眼,便笃定道:“是浑成大世界,这座大千世界乃是阴阳开辟之初最早诞生的十大世界之一,亦称浑成宝界,内中孕育着无数先天灵宝。但因其外裹的宇宙膜极厚,其中修士要到合道境界,能暂时劈开宇宙膜时才能离开;外界修士要进入也是一样麻烦,因此极少与其他大世界有交流。”
清景倒不发愁,充满信任地看着沈老师:“你已经是合道修士了,肯定能打开宇宙膜带我进去吧?”
沈屏山微微一笑,把诸天星斗盘交给清景,自己将法力一放,化成一只山脉般见头不见尾的巨大金乌,两翅若垂天之云,宝长瑞气条条自翅羽尖落下。那燃烧着无穷光焰的淡金色头顶还翘起一撮类似凤翎的卷毛,神光灼灼,令人不敢逼视。
寻常法术奈何不得这道宇宙膜,只有化出妖身原形,仗着妖类天生身体精悍强大的优势才能将其拉开一道口子。
沈屏山一挥翅膀,先将清景收进自己的随身小境里,钢钩似的利爪扣进浑如珠玉的宇宙膜,利喙连啄,撕扯良久,总算在那层膜上撕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隙。
他立刻将身子一摇,化作一道极细的流光透入宇宙膜,落在内层广漠的星空之中,才将清景放出来。
这场撕扯也极耗体力,清景出来的时候就见他满头大汗,脸热得泛上了淡淡的粉红,一向裹得严实的衣领也被扯开几分,别有种落拓不羁之美。清景忍不住抬手替他拭汗,指尖却被脸上灼热的温度烫得发红,连忙搁到口中降温,顺便将将鲜美的汗水和着这份罕见的美色咽了下去。
沈屏山运功压下热度,抓着他的手指看烫伤了没有。那根指头怎么看也是雪白柔嫩,只有指甲略透着点粉色,完全不像烫着的样子,手的主人也是笑吟吟地全无痛苦之色——这条蛇给人伺候的惯惯的,只要是有人养的时候,就一点苦头都不肯吃,现在连声抱怨都没有,那就是真有没事了。
他抓着那只柔若无骨的手问道:“刚才收了法身,体温一时没降下来,没烫着你吧?”
清景笑道:“虚空宇宙里这么冷,又没有传送阵光护体,我这个身子冻得跟冰块儿一样,就算你的脸再热,也得有个热传递过程才能烫着我。”
这条蛇现在学问大了,动不动也讲起科学来了。沈屏山啧啧一声,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双手化作毛绒绒的大翅膀裹住他整条蛇,靠着热乎乎的身体和蓬松保暖的羽毛给他保温。
这下清景就像进了小烤箱,除了头还在外面露着,剩下的身子都热得发酥。他索性将下半身化成蛇尾往沈老师衣服里头一缠,后背靠在毛绒绒的大翅膀上,仰头呵出了一口凉气:“传送阵光进不来,咱怎么去找万老师?”
沈屏山从他手里拿过了星盘,指尖送入一道灵机,盘上漫天星斗便活泼泼地转动起来,以他们立足之处为□□,显化出了前行的道路。索性这回也不是正式拍摄,用不着非要隐藏身形,沈屏山就叫清景化成小蛇环在自己脖子上,现了擎天柱地的原形,一拍翅膀朝向亿万星河当中飞去。
他本体是吞日金乌,双翼展开,飞行起来快捷无伦,比之普通传送阵强得不可以道里计。短短几刻之后,他就把原形一收,站在一座似星球非星球,包着一团莹莹润光的天体外,伸出一只晶莹如玉的右手,掐指占算天机。
清景伸长脖子,把上半身从他衣领里探出来,把眼前怪异的世界和自己前世记忆中搜拢到的知识一一印证,也看出了这古怪去处的根底。
这地方并不是星球,亦不是哪位大能自行开辟的洞天或随身小世界,而是一段时空碎片。
旁人或许看不透,但他一眼就能看出这碎片里的时空流向出了问题。它的时间与正常世界的时间流动是不同步的,对比起周围正常运转的星子,它落在那里就像一件蒙尘的碎瓷片,古旧的气息扑鼻而来。
不一时沈老师掐算已毕,清景才开口问道:“万老师就在这里面?是谁把他弄进去的?”
沈屏山亦是一脸凝重,叹道:“正是在这里,却不好施救。”
清景仔细想了想,问道:“这段时空虽然像是硬从时光长河里截取出来的,但以你合道之力,就是要打破这段时空应当也不难。何况我也略略晓得了些重定时间的法门,若不想直接打碎这里,也可以从时光大道中借力,至少能弄出一条穿透时空的通道。”
沈屏山把他从自己脖子上拆下来,托在手臂上说道:“问题是现在万默识只剩下一点真灵存在这里。我刚刚占算了一场,他现在是非生非灭的状态,不进入这世界便不知他究竟是生是死;可这种时光碎片承受不住我……也承受不住你真身降临的力量,万一弄坏了这个时空,他就肯定要随之湮灭……”
“我听这说法好像有点耳熟……”蛇精把尾巴挑起来托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一会儿就放弃了,直接问沈老师:“那咱俩怎么进去?还是元婴之身进入吗?”
只怕是,连元婴之力于这片脆弱的碎片都太强大了。这里凝固了不知多久前的一段历史,除了当时本就存在的力量是这碎片可以承担的,外头的人只怕略加一指就能让碎片崩溃。
万默识的肉身和元神都让夺舍之人占去了,只剩下剥得光溜溜的一点真灵,也不知是怎么在这世上活下去的。而他们若要进入这个小千世界,也只能让一道真灵进去,只用当地人的手段,慢慢寻到万默识。
清景笑道:“那还不容易,我来,只要有动物园和快递公司,我就能走遍整个世界!”
就算都没有,他还可以找蛇贩子到处倒卖自己。
蛇精这么敢想敢干,沈老师却不敢这么放他进去,将身上的法宝翻了又翻,找出一样魔修用来温养真灵、协助夺舍的法宝萃元锁魂蝉,捋着蛇精凉冰冰的身子道:“你把真灵寄存到这里,我分出一道真魂送你进入这里,然后找个人夺舍,用当地人的身份寻找万默识。有我在外护持,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清景反倒拿下巴蹭了蹭他,温声安慰道:“我现在又不是以前什么都不懂的蛇了,你别太担心我。分出真魂什么的太危险了,分出一道神识就行,这锁魂蝉不是能温养神识吗?就跟咱俩玩游戏时一样,没问题的。”
沈老师施法禁住了周围的宇宙空间,又拔下自己四根飞羽,扔下大量天材地宝布下太阳真火阵,自己隐身在一旁守护着这座阵法。把能做的防护都做好后,他才舍得将蛇精的真灵捉出来投入萃元锁魂蝉,连着自己分出的一道粗壮神识一同扔进了这个时空碎片。
小小的玉蝉从空中落下,飘飘摇摇地在空中飘荡许久,也让清景将这块碎片世界大略收入眼底。他们落下的地方恰好是一片连绵山脉,灵气充溢得就像身在万仙盟办公室一样,景色也极优美,密林间有飞鸟回还,下方清溪潺潺,三两点像火柴一样小的人在溪边……
在溪边……仇杀?
小小的玉蝉从空中砸落,正掉到一片柔软的泥土里。在天上看着极小的人从这个视角看来就像山岳般巨大,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被围杀那人脸上的悲愤和无奈。而围攻他的两人也露着半张脸庞,一个青衫潇洒、身如玉树,一个双眸似火、衣衫染满血迹,却是一对俊美得可以当主持人的青年修士。
那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冷哼道:“你以为林哥是真心喜欢你吗?若不是你有个好父亲,林哥怎么会被迫娶了你这种痴心妄想的下贱之人!如今我父亲也已经合道,还是合得三千正道中的言之大道,一语可决生死,你还凭什么跟我抢林哥!”
他身边的青衫男子冷冷道:“秦洛,你莫再执迷不误。自废道行给尧弟赔礼,我便看在咱们两家交情的份上不杀你,不然我也只好对不起秦叔了。”
妈哒,世上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渣男带着小三儿逼正妻自废道行?
清景激动得恨不能从锁魂蝉里跳出去,狠揍那对杀人犯一顿!他这么一激动,连玉蝉也从地上跳了起来,发出淡淡清光,在他神魂内清鸣了一声。
沈屏山那道神识惊喜道:“这是它感应到万默识的气息了!万默识的真灵若已夺了舍,必定在眼下这三人之一的身体里!”
只要能找到万老师,把他的真灵弄进这个锁魂蝉里,沈老师在外头就能用法诀收了这法宝回去!
想不到此事竟办得这么轻松,两人都是一阵兴奋,只是他们身在玉蝉里,须得想法夺舍了才好出去找万默识。这点沈老师早有主意——不能让他的蛇精冒险离开,他自己倒可以等有鸟儿飞过来就随意夺舍一只,衔了这锁魂蝉到近处细细感应,确定了要找的人后将蝉扔到他身上就行。
鸟儿未至,锁魂蝉的动静却被那三人发现了,“林哥”和“尧弟”互相对了个眼神,杀机大盛,商议道:“若有外人来支援,就杀不得这贱人了,你我准备许久才得了这次机会,绝不能轻轻放过!”
被两人围杀的人却是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向玉蝉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能感应道与他魂魄牵引的灵机,这人才是万老师!他不是一向是杀灭人渣的那个,现在怎么混得这么惨?
蛇精急得差点把真灵冲出锁魂蝉,沈老师也随意挑了只麻雀就要夺舍,谁知那两人的手又快又狠,还不等他们俩从锁魂蝉里出去,一道清光便斩断了万默识宿体之人一条胳膊。
那血还未及喷出,他的身体便缓缓倒在了清溪旁,一线红痕从他颈间显出,无神的双眼盯着锁魂蝉方向,连真灵都没能遁出。
万老师就这么……死了?
两人连他一声名字都来不及叫,那具尸体竟又凭空消失了。锁魂蝉静静地躺在泥土中,蝉身上附着的寻人法术却还依然正常流动着,显示出他们欲寻之人就在百里之内的某处。
活着。
沈屏山哑声道:“他活着。刚才死是真死,现在也是真的活着。生死颠倒,难怪连我都推算不出他的死活。”
不只万老师的尸身,就连杀他的两个修士都不在了,这片清溪完全没染上血腥气息,似乎那场谋杀从未发生过。清景破过数桩杀人案件,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情形,终于忍不住将一丝真灵探出了锁魂蝉。
外头的风吹得他真灵几欲破碎,但这一霎那的接触却让他摸到了一丝解开这迷团的线索。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缩回锁魂蝉里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难怪万老师又没死了,现在是……刚才那场谋杀还没发生的时间。”
☆、第109章
玉蝉上灵气氤氲升腾,很快就诱得一只红嘴蓝毛的灵鸟落到其旁边的泥土上,试探着轻啄了一口。精醇的灵气从玉蝉上涌出,里面裹着一道无形无质的灵识,被鸟儿吞入腹中,倏忽一转,便已转了那鸟的身躯。
沈屏山御使鸟躯的经验极娴熟,大至自己本体,小至金钢鹦鹉,占了身躯就能运用。他将双翅一屏,清啼一声,低头衔了蝉玉就向灵机所指的地方飞去。
没飞多久,便感应到一座护山大阵阻挡在面前,其中灵力精纯柔和,倒像是玄门正宗的手法,将他们牢牢挡在大阵之外。他这道神识只能操控鸟身,清景的真灵也用不出法力,只好叼着玉蝉顺大阵外围继续转,看能否找到机会。
又飞行不久,忽见一片山崖中央荡开清光,有一群少年修士各驭飞剑法宝,浩浩荡荡朝山外飞去。沈屏山将身一斜,避让开他们,借着阵光波动的空隙,耗用一丝神识遮蔽自身,衔着玉飞入那片无形阵光。
前行没多久,他们就遇上了一个抱着青铜药鼎的少年,根骨十分灵透,只不过似乎刚入道不久,修为才臻筑基。这样的修为倒方便了夺舍,沈屏山拍拍翅膀落下去,将玉蝉扔到了少年面前。
萃元锁魂蝉灵光闪闪,一看即知不是凡物。那少年虽然入道不久,这点眼力却还是有的,目光扫到锁魂蝉,眼中立放精光,先是小心翼翼地朝周围扫了一围,看到了空中飞舞的蓝色灵鸟。
那只鸟正盘旋家中,通灵似的小黑眼珠儿盯着他,发出清脆的鸣声,仿佛鼓励他去捡起那枚玉蝉。
难道他运气到了,有宝物送上门来?
少年心中一动,把药鼎轻轻放到一旁草地上,俯身捡起那枚玉蝉,将一道精神力透了进去。精神力才接触到玉蝉,他眼前便是一黑,再睁开眼睛的便已不再是他,而是来自天外的一抹大妖真灵了。
清景慢慢消化了少年的记忆,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夺舍的是什么人。
这座山门属于一个叫作“龙渊派”的大派,门中有一位合道长老镇派,掌门则有大乘修飞。其下光是炼虚以上的长老便有五人,阳神真人有十余人,在整个巉岩洲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派。除了龙渊派外,还有青冥、洞涵两大派,于这座陆洲上三足鼎立,其余门派皆要仰三派鼻息生存。
而他夺舍之人就是龙渊派丹房一位丹师庄长老身边的弟子,名叫英怀照,如今只有炼气五重的修为。
不过他毕竟是丹师身边的弟子,虽然修为和地位都不高,但那些来求丹的弟子也都会刻意巴结着他,说话时也带出了不少门内消息。细细整理之下,清景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疑似万老师的人——这个龙渊派合道长老有一位爱子,是个化丹修士,名字就叫秦洛,和时间重启前,他们看到的万老师真灵所居之人一模一样。
“万老师是让谁弄进来的,居然夺舍了个合道大能的儿子。不过一个合道大能的儿子死得这么窝囊,也是蛮惨的。”清景蹲在药鼎后面,左手掌心朝上托着沈屏山寄魂的小鸟,给他讲自己整理出的信息。
沈老师翅膀上飞羽打开,摩挲着两腮,玩味地说道:“他不会是做节目时把人家合道大能的儿子打死,让人家一怒之下揪出元神夺舍了吧?没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谁能对万仙盟主持人干出这种事来?”
清景手执树枝,在地上画着人物关系图辅助推理,闻言摇头道:“你看万老师一死,这段时空就从头再来了,可见万……那个秦洛之死是这个时间段的终结。也就是说这个人已经死在久远前的历史当中了,万老师根本不可能因为打死他出事。”
“这倒也是,照咱们之前看到的那种三角关系,万默识要踹也是先踹死劈腿的那个人渣,不能打杀受害者。”
两人都猜不出万老师是怎么混到这地步的,索性也不再猜,只等到见面亲口问他就知道了。清景站起身来准备走,沈老师却在他手指上轻啄一口,歪着小脑袋跟他说:“这种名门大派的护山大阵里不会容普通羽虫生活,等我逼出一滴精血给你,以后我就当你的灵宠,比较方便在门派里行走。”
他抬爪在脸上挠了一把,逼出一滴血珠,清景收了鸟血,就把沈老师往鼎边上一搁,自己抱起药鼎,按着英怀照的记忆走向丹房。
英怀照还算得庄长老青眼,进得门便被他叫进丹室,教训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才回来?秦长老与青冥傅少掌门的双修大典在即,大典上要准备大量丹药赠送打赏,哪得时间给你浪费!”
我派秦长老和傅少掌门?不会是万老师和害死他的“林哥”吧?
清景试探着问道:“傅少掌门,可是那位傅……林……”
他把林字咬得十分含糊,腔儿拖得又长,庄长老听得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记得,又冷哼了一声:“什么记性!傅清林傅少掌门都记不住!本派与青冥派世代交好,同气连枝,少掌门的婚事更是两派的大事,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多记些青冥的资料?”
清景忙道:“长老教训的是,弟子也是一时忙糊涂了。”
应长老挥了挥手,扔给他一卷丹方,没好气地说:“去把炼心丹给我炼上百炉,不炼好不许出门!整天只知道玩,拿个药鼎还要磨蹭半天,炼丹也不上心学,我养你是为了干什么?斟茶倒水吗?”
他说话虽不客气,待弟子倒大方,随手扔的就是玄门正宗的凝神丹方,价值不匪。清景捡起丹方看了一眼,便收进袖中,朝他道了声“是”,转身出了那间丹室。
沈老师就栖在窗外一株梨树上,见他出了门,便追着他飞到英怀照房里,双翅一收落到他肩头,歪着头在他脸上蹭了一把。
沈老师还是这么可爱,无论换了什么鸟的身躯都一样,可是清景自打换了这副人身之后,嗅觉就不如以前灵了!沈老师的小脑袋就贴在他鼻子旁边,他竟然闻不出它身上浓郁鲜美的鸟肉味了!
这可比什么都让蛇精着急。xin 鲜 中、文。论。。坛,整~理
他连忙把沈老师捧到面前又闻又舔,差点把胸前一带白绒绒的羽毛都舔掉了,还是没尝出平常喜欢的味道,反倒觉着那羽毛有股气味,闻着不舒服。
……难道他就是这么肤浅的蛇精,因为闻着沈老师不如以前香,他就不爱沈老师了?
这可不行!沈老师现在只能当一只小鸟就已经够难受了,正是需要他安慰的时候,他怎么能因为自己口味变了就冷落了他!清景唾弃了自己的肤浅和贪恋美味,坚定地捧起沈老师,从头到脚啃了一变,恨不得连毛儿都拔下几根来。
沈屏山却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热情,连忙抬翅遮住了鼻孔,以防口鼻被堵住,在这蛇精嘴里活活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