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崩溃边缘,她的手却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宁清卓动作一顿,松了嘴,缓缓抬头。她扯开男人的衣领,果然看见了他放在里衫的红色小瓷瓶。
——孙剑锋……竟然随身带着春.药!
这是为她准备的吧?宁清卓盯着那小瓷瓶看了许久,忽然拔了瓶塞,一仰脖子,将里面的药全部吞了下去。
——事已至此……不入死地,焉知生机。
她将那空药瓶砸去地上,咬牙笑的模样有些疯狂:“孙剑锋,要么你便带我离开,要么你便看我在这发.情!”
仿佛一瞬间,游魂与犯人安静了,风与火也安静了,偌大的囚室,只能听见宁清卓克制不住的喘气声。
孙剑锋终是有了反应。他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
游魂们带着犯人和宁如欣撤离。牢门再次被关上。孙剑锋的眸色愈发幽暗无光,他沉沉看宁清卓许久,忽然抬手覆住宁清卓的侧脸,拇指用力摩挲她的唇:“又或者,我们可以留在这里。”
触目所及,不是刑具,便是肮脏的血迹。宁清卓被迫仰头看向男人,颤抖不能语:孙剑锋竟是要和她在这里……
这一夜,一半狂烈占有,一半无情刑罚。再回忆那一夜,她只能记起她被困于铁链间的扭动,记起皮鞭抽在光.裸皮肤上的声音,记起孙剑锋一次次的威胁警告、她的哭泣求饶,还有……男人舔.舐她鞭痕时,终于有了光亮的双眼……
初时,宁清卓还觉得羞耻,无力,不甘,愤怒,憎恨,惧怕……可待到第二天,当奄奄一息的她被孙剑锋抱出囚室时,她的心中一片空茫,竟然再情感残留。
孙剑锋只用了一个晚上,便将她碾压地彻彻底底。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宁清卓都畏畏缩缩,不敢违抗孙剑锋的任何命令。这个男人将她打碎成渣,然后重新捏成他想要的模样。宁清卓的身心都记得那种痛苦,她不想再经历。
孙剑锋安了心。只可惜……这个世上有一种人,只要留她一口气,便会卷土重来,反抗永不止息。
宁清卓也以为她会自此死心。可对自由的渴望就如不熄的火种,于废墟之中渐渐燃烧。孙剑锋加诸她的诸多苦难并没能摧毁她的意志,反而铸就了她的坚忍与顽强。
她的确怕他,但她依旧不屈服。半年再过去,她用她的第二次逃亡向他证明:她不是他能关在笼中的鸟。除非她死,否则,他休想困她在身旁。
☆、第25章 压抑爆发
孙剑锋松开了宁清卓,行到她的身前,拖起她的胳膊研究那刀伤:“姑娘,你受伤了。”
宁清卓听到这话,只觉天旋地转,双脚一软,跌去了地上。
再世相逢,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和前世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他是她无法逃避的宿命吗?
宁清卓死死低头,不让孙剑锋看见她的恐惧慌张。
却有一双黑靴行到她的面前。沈鸿锐蹲下,语气急切:“清卓,你没事吧?”
宁清卓微微抬眼,便见到那双熟悉的桃花眼正担忧望着自己。
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完全不能思考,却本能想要依靠他。她用尽力气抬起胳膊,两手攀上了沈鸿锐的脖颈,将头靠了上去,埋在他的肩膀。然后她颤抖着,一点一点挪着身子,尽量尽量靠近他。
沈鸿锐立刻觉察不对。宁清卓被吓着了。她脸色惨白,一向灵动的眼中尽是恐惧与绝望。她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缓缓朝自己伸出手,头也靠了过来,仿佛天地之大,他就是她的唯一。即使已经搂住了他,她还是颤抖着想靠近。这一刻,这个一向坚强的女子,脆弱得让他心慌。
沈鸿锐的行动没有经过大脑。他果断坐去地上,叉开两腿,将宁清卓整个托起放在身上,紧紧圈在怀中,面无表情,脸色沉沉。
周灵灵见了,恨得咬牙:这人竟然无视她!想她嚣张一世,何曾受过这种怠慢!立时一跺脚,转身跑远了。
孙剑锋也不看她,只对着空气淡淡道了句:“都去跟着她。”他则眯眼看着地上相依相偎的两人,眸中暗流涌动。
周灵灵跑了,带走了她的人,陈晋安没了阻扰,终于能带着衙役赶往宁家盐铺。
自接到宁杰的消息,他就一直担忧:连高元纬都被放到了,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为何要找宁清卓的麻烦?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他的头脑急速运转,完全不料会看见那一幕:沈鸿锐和宁清卓坐在地上,紧紧拥抱。宁清卓全心依赖,沈鸿锐极力守护。这两人的气场如此和谐,仿佛他们本该如此,谁也无法插足。
陈晋安顿住脚步,脑袋一时转不过弯。
可是随即,疑问却伴着愤怒升起:宁如欣不是说,宁清卓和沈鸿锐只是合伙人关系吗?这样……这样,这样!这样也是合伙人?!
心中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撕裂,痛得他快要窒息。
铺天盖地的疼痛中,又有什么滋生而出,噬咬着他的心。有念头不可抑制地滋生:
——你说你一世不嫁,我才会放弃!可你既然拒绝了我,为何还要接受别人?!
陈晋安痛苦嫉妒几近疯狂。
衙役解开了几名受伤的宁家人,又拿不住凶手,不久便散去了。不知何时,孙剑锋也离开了。可沈鸿锐与宁清卓抱了多久,陈晋安就看了多久。
他心中还残留着一丝希望:或许出了什么事情也未可知?他等着宁清卓恢复平静,然后让他清楚真相。
可他们抱了许久许久,久到地老天荒,都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凌迟之刑不过如此,陈晋安却只是静静立在一旁。
夕阳西下,街上渐渐有了行人。沈鸿锐终是起身,打横抱起宁清卓,轻声道:“我带你去医馆看伤。”
宁清卓任他摆弄,只是死死埋头在他怀中。
沈鸿锐抱着宁清卓从陈晋安身边走过,就好似他不存在一般。
陈晋安终是没有等来他想要的真相。
这日,宁如欣照例等陈晋安吃晚饭,可太阳落山了,月上枝头了,陈晋安却没有回来。眼见已经戌时初(19点),宁如欣只得自己吃了饭。
直到晚上戌时中(20点),陈晋安才回到家。宁如欣欢喜迎上前:“晋安,今天怎么这么晚?”
陈晋安冷冷一笑:“我管陈家的大小事务,必然繁忙,难道我的行踪都得向你汇报?”
宁如欣一愣。陈晋安向来待她温柔,从来没有这么与她说过话。她发现他的脸色很红,走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立时了然,微微埋怨道:“晋安,你喝酒了。”她转身就朝门口行去,想叫婢女煮醒酒汤来。
陈晋安却扣住了她的手,反手关上了房门。
他用力很大,宁如欣吃痛:“晋安,你轻点。”
陈晋安丝毫不理。他掐着她的手腕,将她拖到床边,狠狠甩了上去:“说!你为何要骗我!”
宁如欣被他扔得砸在床上,背有些疼,却勉强坐起身:“我没有骗你啊。你在说什么?”
陈晋安上前,用力一推,又将她推倒在床上:“你还不承认!你是不是对我说,宁清卓和沈鸿锐不是相好,只是合伙人?”
宁如欣疑惑点头。
陈晋安抬起膝盖一个跨步,身子压住了宁如欣,双手掐住她的肩膀:“你骗我!他们两个,今天下午抱在一起!抱了好久!在街上!”他的眼睛赤红,忽然恶狠狠道了句:“你那不知廉耻的妹妹,在街上和男人抱在一起!哈!在街上!”
宁如欣半响才反应过来。宁清卓的确说过,她和沈鸿锐是合伙人,因此宁如欣听到陈晋安的话,心中的确有些惊讶。但转瞬心就是一沉。
“就算是这样,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因为这件事情向你的妻子兴师问罪?”宁如欣眼眶微红:“陈晋安,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的控诉委屈,可陈晋安已经失了理智。他努力深埋的那些念头此时一并涌了出来,决堤不可收拾。
陈晋安哈哈笑了许久,忽然冷了脸:“我什么意思?我娶了个好妻子,竟然敢对我耍心思!”
宁如欣被他掐得生痛,胸口急促喘息,扭动着想要挣开:“我没有!你先放开我!”
陈晋安却不理她。宁如欣挣扎得厉害,他便扯了被单,将她的手捆在床头。这个架势,宁如欣以为他想要她,却没法反抗,闭眼咬唇偏头,一脸屈辱。可陈晋安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微微睁眼看去,就见那人躬身跪在床上,目光虔诚而卑微,好似他在她面前低贱无比。然后他抬手,指尖轻触她的脸颊,那小心翼翼又惶恐紧张的模样甚至有些可怜。
可是他的话一出口,宁如欣就再没这种想法了。
陈晋安喃喃道:“清卓,清卓……”
宁如欣的眼泪立时出来了。
陈晋安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哭了,动作笨拙去抹她的泪,又趴在她的身边低低哄道:“清卓,不哭,不哭……”
宁如欣抽泣喊道:“你看清楚!我是宁如欣!”
陈晋安动作一顿。他抬身看了宁如欣一会,似是有了些清醒:“如欣……如欣。是了,你是宁如欣……”
宁如欣只觉心被拧成了一团,哭得几乎要断了气:“陈晋安,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
陈晋安保持侧身的姿势很久,也没有答话。然后他坐起,瘫靠在墙壁上,面上一片颓废呆板。他是如此死气沉沉,以至于宁如欣哭着哭着,都有些哭不出来了。可男人双手捂住脑袋,将头埋在膝弯里,颤声压抑道了句:“是啊……我为何要娶你。”
那低语伴着刻骨的悔意与绝望传入耳,宁如欣心中忽然干涸,是真的一颗眼泪都流不出了。
***
却说,宁清卓又累又怕,大夫走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睁眼,就见到沈鸿锐坐在床头。
沈鸿锐拉了她的手,安抚道:“清卓,周灵灵已经走了,你不用害怕。”
宁清卓一个激灵,猛然坐起:“那孙剑锋也走了?”
沈鸿锐疑惑问:“孙剑锋是?”
宁清卓急急道:“就是……就是救我的那个男人!”
沈鸿锐虽然不知她为何会问这个,却还是点点头:“她带来的人,自然也跟着她回了京城。”
宁清卓长舒一口气,随即心中一片欢喜:太好了!孙剑锋见了她,却没有对她生出兴趣!前世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沈鸿锐见她开心,也笑道:“我去让人给你送晚饭。”出了房间。
宁清卓心情大好,身体便觉得爽利了,自己穿衣下床,在屋子里蹦蹦跳跳转圈。
她转得有些晕,又不小心碰到了椅子,脚步不稳,连忙伸手去扶桌子。
却有一双有力的手拖住了她。她顺势砸进了那人怀里。就听那人淡淡道:“你就这么开心?”
宁清卓心想,孙剑锋走了,我自然开心,你怎么会懂。
那人却接着道:“是因为听到我回京了,你才那么开心?”
宁清卓大惊!连忙转头,就见到了那张刀削般的脸。
扶住她的人,竟然是孙剑锋!
☆、第26章 一错再错
宁清卓连滚带爬跑开几步,畏缩看他:“你、你不是回京了么?为什么还在这里?”
孙剑锋一扯嘴角:“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到手,为何要回京。”
他又如盯猎物一般,锐利的眼光锁住宁清卓。宁清卓几乎想要哭出来:“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