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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总字数为:358449个
    角头跟黑道,虽然看起来相似,本质却不同。
    「本省」和「外省」,这是黑道两大分支,过去是这样,但现在中国的势力介入之后本省外省的属性,已经慢慢的被分化不少。黑道,他们在台湾是一个搬不上台面却有实质作用的地下组织。为了生存与利益,而见不著光的团体,基本上台湾黑道部份夹杂日本极道与中国地下组织集会的源,多得是圈内的利益斗争,但实际上官商你要坐大,不碰这块可说是不可能。
    中国黑道会从这部分下手,也是看准这点,毕竟比起台湾中国这边更有利益可图,台湾黑道势力出走或纳入中国黑帮也是转型的一环。黑道说白一点就是不挂牌的公司,非法的大集团,但如果说如此不堪为何会存在于世界上百年,那就表示无论时代如何转变,总是要有人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不管是「利益」还是「私慾」。
    角头也是结党结社,但地域性较强,在台湾算是相当普遍。比起黑社会上下的複杂结构,角头有时候比较没有束缚,故成员四面八方黑白两道都有,在侨事办事也比较能行。角头,是一种地方性的称呼,并不是单指某一人,但报上人物有时只因为这个人在该地方上办事有他一定的能耐。
    比起黑道严格的上下阶级和派系,角头没有组织,势力大有人坐镇的多半没有多大的问题,但地方与地方之间下头总会有些磨擦,但也算小插曲。黑道之间如果真有摩擦,就没人可以保证你的生死。这也是为何我介入阿桃那事情会被南哥看得那么严重。
    「听南哥说,你差点被人打死。」我姊说。
    「哪有那么夸张。」我笑著说。
    「我知道你自己有分寸,研究是研究,但别太过火了。」我姊吃完她的烤盘,拿著竹籤朝我挥了挥,继续说:「这份论文没有那么简单,对吧?」
    「的确,满难的。」我苦笑。
    吃完烧烤,我跟我姊出了店,我在一家便利商店外等她买菸。我打了呵欠,看看时间已经在凌晨三点多之间,但是这裡的景色,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跟过去一样,在其他地方没落又复兴的同时,这裡的时间像是完全不前进一般,永远都是如此魔幻。有时我也搞不懂我姊,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会选择走上此路。但转而又想,自己生活也过得不怎样的我。实在没资格管老姊想走上哪条人生。
    「姊,说了这么多你不跟我说说黑脸的事情吗?」我见一买菸出来就直接在街上点起菸来的她问。但我姊只是看了旁边的我一眼,脸上写满了无趣。
    「很重要吗?不过就是个把我误认成小姐可以框整天的货色。」
    「好歹也算混出点名堂的人物么。」
    「春茂……」我姊抖了菸灰,站在街口,说真得不管是近看或远看我姊的身材和长相永远在外头就是打理完美,完全看不出来已经三十多岁的年纪,她一边打开手拿包一边跟我说:「他找你是因为我现在都以南哥他们这边的点来管理为主,自从富伯抽手后,之后接的那几个老闆公司裡做S的配套都有点问题,小姐内部也自己管理不佳,基本富伯想抽手我就不想管。而那个黑脸,既然是连南哥的点都深入不到的东西,我有理的必要?」
    我姊说的不留情,说完伸手一举,路边招了台计程车停下,她从皮包裡掏出钱给司机,就把我推进车内对司机说:「不用找,问问这人住哪,把他载回去。」我在车上,透过车窗转头看。我姊一个人走回她那五光十色,永不落幕的街道。
    「干,被讲尬安内。」
    坐在公园鞦韆上的黑脸,听到我把自己姊姊过去对他的叙述,在几年后转达给他听后。黑脸听完不是滋味,但也没办法说啥,因为八成都被我姊说对了,他真以为我姊只是个酒店红牌,能带出场走的小姐。而这事隔多年,黑脸也没打算跟我计较这个,这个人个性就是这样,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他现在不看学生妹,而不知道想到什么自顾自笑了起来,我觉得很奇怪,而他笑到一半时,转头跟我说:「今马想起来,酒店阿系妹仔挖没啥兴趣啊……头壳烦恼ㄟ全部系别ㄟ歹志。」
    「因为你结婚了吗?」我说。
    「这马西一点啦!……干你娘!你那ㄟ灾我最近结婚?」
    黑脸听到我说,嘴上的烟掉了下来。我滑手机给他看,就看到有人标注他和他老婆,而且在社群网站上还有直拨可以看。这个在网路标注黑脸和他老婆的女孩,是过去在我家姊姊口中说得富伯撤手不管的便服店工作过四年左右,在裡头用的名字叫奈奈,是少数脱身酒店有成独立的女孩之一,当初黑脸的事情基本都是她告诉我的,而黑脸也是她的常客之一。
    比起原本就在八大行业工作的姊姊,反而透过奈奈我知道了更多酒店小姐的相关的案例,少年仔在外打架捧场,这些八大女孩儿用身体培上青春来赚。奈奈并不是她们便服店最红的小姐,但也几个固定迷上她的恩客会买全场。当然奈奈做过小S也搞过手工,唯一的底线就是不碰大S,这是个她的坚持。
    我跟奈奈的认识要从他男朋友说起,他男朋友俊昭跟黑脸一样是大学自愿跳到黑社会裡头,唯一不同的是黑脸毕业,而俊昭肄业。跟俊昭的认识其实是因为蔡丰哥那边阿讚的关係,有一次跟阿讚去附近的夜市玩他喜欢的夹娃娃,阿讚在工作之馀存了很多十块零钱,就是为了可以玩夹娃娃。我看他捧了一堆零钱说他今天想夹之前没夹中的黄兔子,我还纳闷「黄兔子」是什么东西,就看到阿讚投了十块进去一堆盗版皮卡丘的夹娃娃机裡头。
    阿讚投了很多十块,却怎么也夹不到他口中的黄兔子。这时一个人在旁边看他夹,我瞄了一眼那个人穿著短上衣牛仔裤,头髮染成棕色,我见到他的衣袖中微微跑出一小搓刺青图腾,就像是阿讚或阿昂他们身上的那种,感觉有点问题,就脑子盘算著哪时候要拉走专心夹娃娃的阿讚。
    虽然阿讚今马不玩架啊,马没做兄弟啊,但系外头一定还有识塞疯狗讚ㄟ郎,哩爱注意。虽然我现在自己租了房间在外头,还是固定会去蔡丰老闆那边工作,也成了阿讚唯一年纪相近的玩伴,蔡丰老闆很担心阿讚在外头遇到过去认识他的人,因为阿讚其实没什么戒心,所以要我跟阿讚出去时可以多关照一下。
    阿讚再度失败,手上的十块钱只剩最后一枚,连续失败多次,他有点灰心,眼看那隻「黄兔子」就在洞口不远,我看阿讚盯著他夹不到的黄兔子猛瞧,才想伸手安慰他,顺便把他带走,谁知后头的男生却抢先一步我靠近阿讚,手就搭上去阿讚的肩膀上,不只我连阿讚自己的吓了一跳,但那男生却看著娃娃机中的皮卡丘说:「你想要这个啊?」
    阿讚听见那男生说,点了点头。男人笑笑得看他,然后从口袋掏出十块投进去,不到一会儿功夫,就抓到那隻皮卡丘。阿讚看见黄兔子在夹子上,又惊又喜,掉出来后,人连忙蹲下往洞裡掏。
    这个帮阿讚夹娃娃的男生就是俊昭,脸乾乾淨淨,很爱笑,如果没有那肩膀刺青的话,看起来就像是个阳光大男孩。而他认识疯狗讚,跟我和蔡丰哥猜得完全不同,道上的确有向南哥那样找阿讚寻仇的人、但也有为数不多因为阿讚的关係无意被他救上的人,这位俊昭就是这少数。
    「当时我跟南哥下面那帮人有点衝突,因为地盘被抢的关係,因为我那时有点状况要上缴的费用这次出不来就会死得很难看。在那次跟对方谈判发生问题,一群人准备要全武行,这傢伙突然出现,一看到南哥那下面带头就跳上去猛揍,嘴还操著髒话,干!看到那群抢人地盘嚣张的傢伙傻了!心情超爽的。那时候我就想,好歹挖俊昭也讲道义,我不管那人是情义相挺还是无意,帮我渡难关的人,我俊昭绝不能这样算了……」
    在泡沫红茶店裡的小包厢,请我们喝饮料的俊昭看著阿讚狂说,阿讚一愣一愣的看向我,似乎不理解发生什么事情,我搔著头想要怎么跟阿讚解释他做的事情虽然一方面伤害到一些人,却也让另一群人得利。但对于认为自己以前都在做坏事的阿讚,我想不应该说那么多,直接随口带过去说:「阿讚,他叫俊昭,他说你以前有帮过他想跟你道谢。」
    「但系挖没熟悉利啊?」阿讚对俊昭疑惑的说,俊昭傻住不知要怎么接话。
    这个阿讚还是那么不会说话。我为了让气氛不是那么尴尬,只好拿那隻黄兔子跟阿讚哄说好歹人家也帮你夹到娃娃,你是不是也该谢一下?还好阿讚很好哄很单纯,俊昭一边在泡沫红茶店抽小菸,一边觉得很新鲜,可能是这个他听过传闻的疯狗讚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不过除了蔡丰老闆以外剩下的人很难跟阿讚聊,结果跟这位俊昭聊最多,反而是我这位局外人。
    做黑道的人外表常让人看不出来,俊昭算是比较明显的。可能跟他自己说的一样,自己比较不会藏,外向。在纯喝茶结束后,俊昭本来想跟阿讚互加好友,但是阿讚身上的手机是蔡丰哥的,阿讚不肯换,最后俊昭只得跟我加好友,他说以后不管我或阿讚在外头遇上什么困难可以找,他认识的人面也算多,可以找他乔。
    俊昭看著用菜丰老闆手机帮皮卡丘拍照的阿讚,似乎有事情憋著。我看他的表情大概也知道是在意阿讚的事,跟他说:「你不用在意,他刚开始对我也是这样,心防比较重,没有恶意啦。」
    「感觉没招呼到,不太好意思。」俊昭这样说,但在帮黄兔子拍好照片的阿讚似乎很满意,终于在最后抓著黄兔子的耳朵跟俊昭开口说声:「多谢你,帮我抓这隻。」
    看见比他小多岁的阿讚露出小虎牙对他笑,可能感觉跟我一样,就像看到邻家的小弟弟一样,俊昭对阿讚笑说:「阿讚弟仔,俊昭哥跟你说,这隻不是兔子,牠叫皮卡丘,是老鼠。」
    「挖栽依皮卡啾,但系依系兔子。」阿讚又回了些乱七八糟的话,但我见俊昭对阿讚愿意跟他讲话这点就满足了,哈哈笑的拍拍阿讚的肩,跟我们挥手转身骑他停在泡沫红茶店前的摩托车。
    这算是我第一次和俊昭的接触,过几个礼拜后,我接到俊昭的电话,他邀我跟阿讚去某个会馆唱歌参加庆生。蔡丰老闆知道以后自然不准阿讚去,而阿讚也根本对唱歌没兴趣。蔡丰哥问我哪裡认识这种人?我把俊昭帮阿讚夹娃娃的事情说了一次,蔡丰老闆想了一下后,对我说:「拎奥盖卖去嘿夜市,可能吸你口中这位俊昭勒管,敢管歹志ㄟ郎就代表依有一定ㄟ帕数,挖话讲啊,你要去就嘎滴咖小力ㄟ。」
    蔡丰哥大概早知道我会去赴约,事先给我提醒。在怎么看起来人模人样,毕竟就是个混社会的。这我也清楚,就如同上次那个黑脸一样,脸斯文干起女人来部腿软,我想当时要不真被我摸走枪,恐怕那子弹会一发射在阿昂脸上。
    自从上次发生那事情后阿昂都有意无意到我住处来踩点,我提著便当老远就看到他在我宿舍楼下抽菸,穿著无袖手臂上刺青刺满,叼著烟踏一双黑皮鞋,加上顶棒球帽压低脸就以为自己有伪装,那乱来的打扮老远望去比谁都显眼。
    「你非得这样在我这边站岗?」
    开了房间门我无奈的阿昂说,阿昂对我的房间左看右看,只看到简单的床和一些茶水瓶罐,还有台小电脑跟冰箱、洗衣蓝,开口就一句:「利帮间就没了ㄟ……」
    「对啦,没有你那边精彩,满满的鞋子。你没兴致啦!」
    「干你娘,讲尬挖那只有鞋。」阿昂很自动的去开我冰箱,冰箱门一打开就鬼叫说:「干!那没酒啦!」
    「每天喝酒,你肝会坏掉啦!喝水。」我从冰箱拿出罐装水给他。
    「干你老师勒,水有啥好喝ㄟ?」抱怨归抱怨,阿昂还是把我递给他的水喝掉。
    最近阿昂有事没事就来观察我有没有惹歹志,今天没吃饭人就来了,我只好把自己的便当分一半给他吃。他吃著饭我转电视,遥控器才一按他就出声,说刚刚那部分正精彩被我给转掉了,我只好又转回去让他看得够。虽然我知道阿昂嘴上不说在担心我的安危,但我毕竟是来做研究的,谢是谢他真的把我当一回事,但在研究上却造成一些进度的困扰。
    好在不管是少年仔、酒点小姐、还是黑社会的,都是在晚上办事,阿昂自然也不例外,俊昭的那约也是晚上,生日会那天,我到指定的会馆赴约,在这之前我还跟我姊打过照面。
    「你这人真什么人都惹,还好惹上个有品的。俊昭人不错,以前我管便服和礼服店时,富伯那下面那几个跑前线的头,只有他那么讲道义。南哥上面那大爷之前开新赌场还想挖他来管事让他分红,被他以自己是富伯的人婉拒。」
    我姊这话不假,我迟了些到在下面有人挡我,我请他们联络俊昭,过了一回俊昭自己下楼,看到我就说:还怕你不来。但当他问起阿讚人,我只说阿讚有事没法来,况且他现在退了不想跟道上有太多接触。俊昭想了想跟我说:「也对啦,要退就退乾淨,你有机会遇到他在帮我跟他表示一下,我不会再打扰他,但他真的出什么事,我一定会尽量帮他乔,我俊昭说到一定做。」
    进到包厢,慢谣舞曲的声音大到有点吵,重低音的节奏那萤光满桌的酒,让我想到夜店,差别只在于这边放的不是英文曲,而是国台语交错的歌曲。几个少年仔看见俊昭马上都会喊俊昭哥,俊昭也都像之前跟阿讚互动一样拍拍那间少年仔的肩或背。最后瞧了个位子给我坐下,我一坐下旁边一个朴素带眼镜的女生就帮我倒酒跟我说:「啤酒?还是威士忌?」
    「啤酒就好,谢谢。」我接过酒跟那女生道谢。
    然后就看见俊昭跟那女生咬耳朵,女孩听了点头,最后俊昭朝那女生嘴唇亲一下,对她露出笑脸。俊昭的鬍渣刮的乾淨,阳光的笑脸映在红绿闪烁灯上,抓有层次的头髮,就像杂志上男模特一样迷人。他走去跟很多人聊、乾杯、打闹,我喝完杯中的酒,看见几个少年仔脱去上身的衣服崭露他们自豪的刺青,有几个还只有割线而已,打雾都还没。让我想起阿桃跟打锣仔那群小少年,在他们唱歌喝酒的时候也是那么快乐。
    但大了年纪的刺青师文彬叔跟蔡丰哥对这种事情称为「买醉」,你自己不醉怎么继续?把自己灌醉明天才好过,出来混哪一天还不知道,今朝不醉,明日可能连醉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感觉有人把酒往我杯裡倒,我转头看是刚刚那戴眼镜的女孩。这个人就是便服店的奈奈,我看她杯子空了,也想帮她倒酒却被她拒绝,她说她喝茶,之后拿起凉烟来抽,我跟她要了一根,她有点意外,给了我一根说:「很少看到男生抽凉烟,要是那群人谁抽凉烟,一定会被他们兄弟亏娘。」
    「娘?」我说,第一次抽凉烟味道有淡,但似乎很顺口。
    「算了,俊昭有交代我你不是那边的人,放心这裡都俊昭认识的,刚刚俊昭故意穿过他们中间就是要这些小的看清楚你是他带来的人。他们等等如果叫你大哥,你就装自己是大哥,别跟他们客气……」
    奈奈穿著短裙,批著小外套,整个妆容不夸张就像外头会打扮得都会女孩,笑容甜美,但声音听得出来有点酒嗓。我发现这一群除了奈奈外还有几个女孩似乎都名花有主,奈奈跟我聊,从头没说她跟俊昭的关係,但当俊昭绕过来关心我时他们的互动,很明显的就可以看出他们是一对。
    舞曲越来越嗨,男生基本几乎上身不管有没有刺青的都镂空,还穿著衣服的俊昭自然被他的小弟拱,俊昭酒喝了不少,对拉他衣服的人笑骂到,最后自己把衣服脱了一扔,我看见之前在夜市没看全俊昭刺青的样貌,从手臂盘旋是一隻浮世绘的虎像,穿梭云雾竹林,烈口獠牙落于胸上,我看见闪烁的灯光一亮一灭的扑在俊昭胸前,那一个让人无法忽略大大的「忠」字,心的一点是挺立的乳首。
    胸前的弧线恰到好处,俊昭的腹部肌肉分明,两侧的协肌把中间的腹肌衬托得更为显眼,腹部一搓肚毛一直线的往下直落裤档中,两侧的人鱼线在光影的助澜下更加迷人。看见这身材,不止女生尖叫,连一堆小弟也跟著叫嚣,俊昭开朗的笑,玩笑的摆出个健美姿势,被今天的寿星给拱上台来唱歌。
    「唱、唱、唱、唱!」
    一群少年仔瞎起鬨,我看见旁边的奈奈只是笑笑的看著她男友俊昭在台上跟他那些阿弟仔和朋友胡闹。音乐一下见俊昭摆动身体,左右摇,一群人欢呼,虽然我觉得俊昭摇得都不在拍子上,但似乎没人在意,俊昭接过麦克风就开始开口唱起来,一开口唱,原本阳光大哥,立刻就显出他的面貌,变得江湖味十足。
    唱一半,我看见那寿星和几个人去闹俊昭,一开始只是从背后抱住他,帮他按摩肩膀,摸他的胸肌,然后逗弄俊昭的乳头。俊昭被搞到笑出声,用手肘去推开他们,人继续唱,但当唱到最后一段副歌的时候就人架住了,一群人衝上去说快点!快点!脱裤脱裤!扒俊昭的裤子。俊昭大声骂髒话,但我见到他表情在笑,身体挣扎拉著裤子,最后却还是被扒到腿上,我看见俊昭露出他那又红又花俏的四角裤,他急著推开一群人拉著裤子要逃,喊说:「寿星在那裡!麦衝康挖啦!」
    但就见被俊昭指的那个寿星一把就把俊糟内裤拉下一边,俊昭圆滚滚半边屁股就露了出来,一群女生尖叫,我看奈奈也摀著嘴笑。我就问她说:「你不去阻止他们把你男朋友扒光?」
    「没事啦,他们喝酒唱歌就爱这样玩,有时候还会自己脱。其实几年看下来,我怀疑男生都有这种想裸体的慾望,被看还是看都有。你看他自己就都在笑了,我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扫兴。」
    「奈奈姊跟俊昭哥认识几年?」我问到替奈奈倒茶,奈奈看到我帮她倒茶有点意外,不过接了我的话:「三年多,差不多从我进去做就认识到现在……」
    「进去做?」我手停了下来,差点听了话把茶倒太满。
    这时我看见奈奈滑了手机,秀出她的介绍页面和粉丝团队我说:「我在这裡工作,你要不要加我?有空可以来聊聊天、做朋友,放鬆一下。」这段话奈奈说得跟刚刚语调不同有点撒娇,我隐约还可以看到衣服她的胸线,很可惜我对女生没有半点兴趣,礼貌性的对她笑笑。
    反而她男友现在连内裤也守不住被人扒下来,我看见俊昭这最后的防线被突破后开始动真格逃走,其他人见把他扒光后也感觉任务完全,我就看俊昭跨了好大一步,阴囊晃动,那小屌左右甩了好几下,转了过去背对著我把内裤拉起来,我看见俊昭浓密的腿毛和被光照著白白发亮的小屁股,不自觉得在他穿上那俗气的内裤后想……摸起来或干起来的触感都应该很棒。
    我和奈奈互换了联络方式,也加了她的粉丝团,看了看时间,这群胡闹的少年仔和俊昭似乎还没有要结束,而俊昭跟其他人不同又把自己的衣服穿回来,跑来我们这挤,他没坐到奈奈旁边反而挤到我这边跟我勾肩搭背,喝了酒流了汗我看他脸颊红的可爱,那汗味从他腋下飘散出来,有著相当雄性的体味。他拿了杯酒跟我乾杯,手不自觉得在我肩膀上抚摸说:「你很冷静内,是不是无聊?歹势啦,我跟我兄弟约好生日是喝酒大家带七仔、女朋友来疯一下,不较传播那些的,等等要切蛋糕,吃完在回去?」
    俊昭看著我,似乎上次阿讚那事情让他怕又对我这客人招待不週,我挤出个笑脸回应他说:「不会啊,我在这听歌跟奈姊聊天也挺有趣的。」
    「唉呦,你在你老公面前勾引别的男人啊,欸这样太淫荡喔……」
    俊昭听我说就笑著用手指搓奈奈脸颊,奈奈拍走他的手指,突然勾住我,就笑著跟俊昭说:「你都用屁股勾引一堆男人了,我只勾一个,谁比较淫荡?」
    「喔?齁齁齁!呛我哩、干!呛我,看我教训你!谁淫荡?」俊昭隔著我跟奈奈打情骂俏,身子压在我身上,奈奈用手去推他,两个人在那打闹,而这时除了那浓浓的男人味外,我感受到俊昭那裤档在我大腿上磨过的感觉,他的裤子是那种贴身的窄管裤,我感觉到他裤档那温热细长的东西贴在我脚上的感觉,我这时慢慢得稍微将脚往上提点,刚好让俊昭的下体摩过我的膝盖,那种温热感觉又更明显,我抽著奈奈放在桌上的凉烟,心想:「没勃起感觉不是很大……」
    切蛋糕后,目标已经不是俊昭,而是寿星了,俊昭也加入砸派的行列,把只穿内裤的寿星砸的求扰。我看见那寿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内裤也被人拉下来,露出小鸡鸡,他伸手去遮去被人抓住手,然后派就扎过去。寿星娇喘了一声倒在地上,众人大笑,俊昭也笑,要几个兄弟把寿星脱到浴室洗一洗。
    这时候大家开始唱一些比较抒情的歌,不是舞曲,有情侣也开始男女对唱,或兄弟朋友男男对唱。俊昭继续周旋在众人间,我则跟奈奈继续聊,聊奈奈工作上的事情……
    「所以俊昭哥知道你在便服店,但是还是跟你交往?」
    「他当然知道…应该说那间店是富伯,啊!你不认识总之就是俊昭他老闆以前还在的时候,他来消费几次不摸不碰,都框我聊天陪他喝酒说说话,有天就框我纯出,说他喜欢我不在意我做这行,想跟我交往……」
    「然后你们就交往?」
    「我拒绝了。」奈奈笑著说:「那时的我只觉得他是个「孝子」,买包包框我出场,又什么都不做,只是他的手段。老实说吧,我只是想还完一些家中的债和学贷,存点钱重新生活,能早一步走就走,而你也知道俊昭做那个不是挺正派的,加上我知道他背后老闆是谁,我当然会拒绝。」
    「那怎么现在又在一起?」我问。
    「这又是别的故事了,总之我现在跟他在一起没后悔过。」
    奈奈看著俊昭的表情不是便服店酒妹,而是跟一般的女性一样对于男友的寄託,我的男友是混黑道的,这种话很难脱口而出,但有时候女人跟定一个人就是想一辈子,这不管是酒家女或是一般良家妇女,都是如此。而这位看起来阳光却是在太阳下山才活动的俊昭又是怎么想?对奈奈或是他自己跳下来混黑道做兄弟,又是一段什么故事?我在厕所时想,便服店女人跟黑道男人的爱情,不管是歌还是故事,结局都不甚好事……
    刚出了厕所,我看见大包厢门是开著的,俊昭跟一个人拥抱,拍拍彼此的肩膀,我想大概又是他道上哪个朋友来,本来进进出出的人,我就都不认识不差一个,但当那个人抱完俊昭露出他的脸时,我就惊恐起来。
    「喔,你等等我跟你介绍一下之间认识的……」而俊昭却边说边朝我走来跟那个人说:「这人叫春茂,之前在挖办事那夜市认识的。春茂,这个是我认识很久的朋友,比我能干现在已经在帮老闆管钱,你就……叫他……」
    「黑脸」好了。
    黑脸看到我也露出惊讶,随后露出他那贼笑,伸出手对我说:「上次多谢你ㄟ朋友照顾,没想丢个ㄟ看丢利……许春茂。」
    「好久不见了,黑脸大ㄟ……」我回握黑脸的手,这傢伙故意握得很用力。
    「黑脸,你认识的喔?」状况外的俊昭转头问黑脸……
    「嘿啊……不止熟识……连挖大支ㄟ依巄敢偷…」黑脸笑著看著我。
    我斜眼瞄向坐在一边的奈奈,奈奈似乎比俊昭更感觉到我跟黑脸之间的不对劲,人就起身要过来,我突然想到奈奈跟我说的那句……
    你就装自己是大哥,别跟他们客气。
    我用力的回握黑脸的手,挤出个自己看起来有点威胁性的笑脸回应给黑脸说:「我只是帮黑脸大ㄟ保管一下那支,免得他干查某干到插枪走火就不好了。」
    「噗!干你娘哩!」黑脸放开我的手,听了我的话突然大笑。
    但随即脸色大变,一手把我的衣领拉了过去……
    8  兄弟
    「挖有安内吗?」黑脸一脸疑惑的看著我问,我朝他点头。
    「哩ㄟ记不对郎没?」黑脸继续说。
    事过多年,现在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黑脸跟我装死过去那第二次见面的事情。过去的事情就过去,我不想在现在这节骨眼上才跟他翻旧帐。那次黑脸看见我在俊昭帮人庆生的场合,有过节的两个人相见,本来就不会有啥好事。
    我记得俊昭拉住了黑脸叫他放手,奈奈走了过来叫了黑脸的本名。拉住我衣领的黑脸表情超不爽,虽然歌照唱但其他少年仔有意无意都往我们这边看,眼神不是放在黑脸身上,全都在看我这局外人。俊昭见道那群人的眼神,挥手跟那群弟兄适意说:「没事情啦,大家免紧张。」硬著把黑脸跟我扒开。
    俊昭手跨上黑脸的肩膀,压著黑脸跟他出去借一步说话,奈奈则拉著我的手腕到包厢的厕所边角落,表情不知道该说是惊讶还是疑惑,过了几秒才说:「我不知道你跟黑脸什么过节,但是今天是俊昭的场子,黑脸跟他两个兄弟那么多年,不会那么不识相给他难看。现在就给他乔,这是他的工作……」
    那一次最后,俊昭最后跟我说他的兄弟黑脸只要我为上次的事情跟他当面道歉,就不追究。我看著黑脸那张不爽的脸,有点怀疑。黑脸似乎知道我没信道,把嘴裡抽的菸拿下来直接说:「贼系看哩俊昭ㄟ面子。挖咖没想丢,南哥ㄟ郎那ㄟ低温ㄟ场咖地盘,跟尬俊昭作伙。看哩朋友帮过俊昭ㄟ份上,你齁失礼,挖就散散去啊。」
    没想到我就这样意外的被过去的阿讚给救了一次。我没耍性子,很快的跟黑脸道了歉,俊昭见我很识相,对我露了笑脸,同时拍拍我和黑脸的背说:「这样就对了么,来啦!喝酒啦。」
    过后,我从奈奈口中知道俊昭跟黑脸不只是认识多年那么简单,基本上他们两个是拜把兄弟。虽说做兄弟大家都同在一艘船上,翻了后各凭本事,但拜把兄弟就成了你翻船时最大的依靠。我吃著蛋糕观察著俊昭跟黑脸的互动,可以看出跟其他人明显得不同,最大不同是不需要俊昭招呼,黑脸基本可以知道俊昭下一步想干么,两人配合得当,真像是生活多年的亲手足。
    「春茂,你知道吗?这种拜把兄弟的场合常常会让我这女友很吃醋。」奈奈一边笑说,边抽著凉菸跟我看著俊昭和黑脸两个人玩闹,他们现在勾住对方起鬨的喝了交杯啤酒。
    两人去「祖师爷庙」也是关公像前拿过三把半香,发誓要结为兄弟。这自古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叫「义结金兰」。小指扶正第一把香代表仁义,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成全兄弟。第二把香轻靠无名指代表忠义,绝不背叛同生共死犯难享福与共。第三把香用中指扶正的是侠义香,为彼此四海认同的家人当作自己人。最后半把香用拇指与食指抵注,只有半柱是因代表彼此如有所遗憾,希望来生再聚的兄弟情谊。在神明的见证下,当年的黑脸和俊昭比此发过誓,做永远的兄弟。
    许多黑道和少年仔都发过这种拜把之交,但说到底兄弟情谊这件事又该怎么去定义,他是该归类为朋友的情感或是家人?这是一个相当模糊的说词,而否真有可以无私互换自己一切给别人的两人呢。
    学校校门口一台校园巴士过去,许多学生赶著上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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