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打扮唯一的作用是让他们看起来像滑稽剧演员。
男人嗓音温润,犹如群花争妍的春天,句子内容却残忍得像寸草不生的冻土:“晚宴桌边人分食,底下还有人等着残羹剩饭,就连这些人嘴角落下的一滴油,也有人在等候。不让桌上的人吃好,连带着底下人也分不到一口。这个时候,骚乱就来了。”
指尖摩挲着女人的手,却让自身染上一层薄红。
只听对方絮语道:“最近老板们生意经营得不顺心,我必须想些办法安抚他们。林特助作为合作方自然也要奉陪,否则……很难说不会影响到我们与傅氏的合作。”
她扭头望进那双蜂蜜似的眼睛里,这只甜蜜漂亮的蜜蜂,尾针却淬了毒。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 yushuw uone.c om
相较于其他人,缪沂春的外貌与举止是最不似Alpha。脸长得似斑斓的蝴蝶花,又总表现出情意与伪装出来的柔和。
可当她触及到了真实,就会发现男人不单单与其他Alpha全无两样,在残忍与暴力上更胜一筹。
林毓再次抽出了被对方握着的手:“这也不是您拿我们玩乐的理由。谁做错了事便由谁来承担,傅氏…还有您手下的人,都不应该被当做发泄对象。”
“其次,闹出人命是要坐牢的。您这个贵族游戏在国外或许可行,但在这里并不被允许。”
缪沂春垂头怔望着空空如也的手,附近的山丘传来几声朝天放枪的巨响与骚动。
他傲然挺起头,像一只竖起来准备进攻的蛇,朗声道:“比赛规则:一人一枪,击落骑手算一分。最后站在战场上的骑手,将获得宽恕和奖励。各位不必担忧,他们都身上都穿了防弹衣,不会闹出人命……”
远处传来一声讥笑,盛轩房地产老板撑了撑肚腩,举起猎枪对准猎场。
“我偏要瞄准他们的脑袋。”他扯着嗓子嚷道:“不小心打死了哪位老板的人,还请不要见怪,玩嘛就要玩大的!”
缪沂春轻轻抬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女人被他牵拉着手,强行转过身。
一把猎枪横在她面前。
男人及时换上娇美的笑脸,但眉目中仍残留着料峭寒意:“如果不想伤害在乎的人,那就让别人替他死好了。”
慷慨的太阳投射在女人身上,苍白的皮肤好似蝉翼,显出一种透明。
林毓长睫暗影嗡动,撇过脸,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那我只好替林特助开枪了。”
缪沂春强握着她的手,对着猎场就是一枪。
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她虎口发麻,强烈的情绪搅动血液,眼睁睁望着一名骑手跌落在地,漂亮制服变成一种肮脏的灰棕色。
骑手发出巨大而模糊的呻吟,试图将自己从泥浆与摩托车的缝隙中拔出来,但横冲直撞的其他车辆打断了他的动作。
不要是他,心中生出一个念头。
林毓感觉到心脏趋近腐烂,他们约定好了死期和死法:不是今天,也不是如此。
枪声争先恐后地响起,风将白烟吹送到他们面前。
骑手一位接着一位在他们面前倒下,现代社会有属于自己的战争刑场。
失败者被拖出场地,血喷洒在泥浆里,很快又被摩托车轮搅和消失殆尽。
细细密密的呼吸落在耳后,浅与黑的发丝交织,好似双色小蛇在缠绕。
“林毓,开枪吧,死在你手里不是他的愿望吗?”
提到她的名字时,嗓音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带着些颤抖还有鸣咽。
他发出悬在胸中的叹息:“与所有偶像破坏者一样,我打碎了我的偶像们,以供奉他们的残骸……齐奥朗的句子。”
林毓仿佛大梦初醒似的,挣开他的怀抱,手里举着那把沉重的猎枪,但枪口却对准了男人,无可避退、决绝无比。
浅色发丝在他脑后蹁跹,周遭弥漫着硝烟,他像耶路撒冷被风吹开的第一朵玫瑰。
“缪总,我们要选择自己的生”
她话音刚落,猎场内就想起刺耳的引擎声,周遭传来一阵慌乱嘲杂的声响。
一辆摩托挣脱了泥浆,碾着倒在泥地里的兄弟,猛地飞越了栅栏。
车轮重重地砸在草场上,泥水飞溅,犹如炸开的弹片。
“林毓。”他的嗓音又变了,带着些许哀求。
那辆摩托冲上草丘,冲着二人所在的方向而来。
在擦街而过的时候,骑手放缓了速度,像是进行过一万次似的,林毓掐准了时间跳上车后座。
“林毓!”
缪沂春瞠着眼,发出长长的哀求。
日光摔碎在他面前,原来是扬长而去的摩托喷出尾烟,割破了和谐的天幕。
他不管不顾地叫喊,声音显示出他的心完全碎了。
林毓坐在车上,回过头,看到对方露出吃惊的、痛苦的、失望的目光。
他们之间隔着尾气浓烟,她恍惚感觉自己像飞鸟逃离人类的火场地狱,只不过,她又落下了什么东西。
肺部空气被掠夺,他不得不将头埋在膝盖之前,近乎疯狂的倒吸空气。
缪沂春捂着心口,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
“过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