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跃跃欲试,小心扒着门框探头,目光梭巡一圈,在高阔的书架后,那个背对你进食的庞然大物,即便是个背影也依旧带给你很强的震撼。
那是一头蛰伏着的野兽,浓密光滑的灰黄色背毛延伸进衣领,脖颈粗壮,撑起的鹿角是优雅气势的弯月状,眉叉舒展平伸然后上弯,角尖像落雪一样带着白色,锥形长耳平立着,挺括温和,好似传说中受神明眷顾而孕育出的优雅物种。
如果你们在野外相遇,你甚至会觉得对方大概是自然的精灵,但他现在对你来说只是不稳定的威胁。
你暗自祈祷大门一定不是密码锁,伏在地上几乎是缓慢爬行。这姿势很考验耐力,当你移动到前厅,距离门只有几步距离时,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要吃点东西吗?”他就站在那,手上托着一个很不协调的小盘子,好像你只是来做客的朋友。
你立马肌肉紧绷半蹲蓄力,紧紧盯住他,一旦对方有任何动作你都会不惜代价的进行反击,他似乎被你的气势吓到,稍微后撤了一步。
正面看他的身量似乎更慑人了,肌肉流畅,体型高大,胸口处蓬松浓密的软毛更显得胸部挺拔,围度傲人,和身材与之相反地,却有着宽阔平缓的额头,吻部隽美匀称,鼻头有着湿漉漉的润光,一幅善良做派。
恶心,你不禁恶意揣测这是他善于欺骗的皮囊。
你们默默对峙着,布鲁克不知该如何让你放下戒心,你时时警惕他的行为让他感觉自己像个拐骗幼崽的变态,他有些窘迫,下意识手扶后颈做了个无奈的姿势,自己实在不会和这种年纪的青少年交流,他们仿佛带着与整个世界为敌的戾气。
你在他抬手的瞬间心里猛然一缩,喉咙有些发紧,这是过度恐惧和紧张地心理讯号,眼睛锁住他上下扫视,想要随时发起进攻。
布鲁克被你的突然动作吓了一跳,手上东西立马放下,他在你的注视中缓慢下蹲,降低身形压迫以示无害,同时不断安抚你“嘘嘘———乖孩子,放松,我不会伤害你的。”
“打开门!”你不想再和他纠缠,只想尽快离开。
听到对方清脆的声音,布鲁克有些吃惊,在你做出威胁动作时他已经有了你大概不会说话的准备,却没想到你能顺畅交流,而且声音非常…可爱。
你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听到你的要求后眼神微妙的亮了一下,只是想一头撞醒这个迟钝的大块头,“我要出去!”你继续要求。
她又发出那种可爱的声音了,布鲁克心里一阵发软,“你头还疼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有些恼怒,却只能瞪着这个蹲下装死的家伙,如果可以真想一脚踹到他脸上,就算长得好看,也是个听不懂话的蠢货。
与此同时,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发出抗议,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从穿越到现在你都没吃东西,身体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
鹿头男(是的你决定先这么叫他)端来一盘像是蜜煎小排一样的东西给你看,看起来和你很久以前尝过的没什么不一样,只是下面蔬菜堆的厚厚的,“你可以先吃点东西。”他在试探观察你的反应。
“你先吃一口,剩下的给我。”你说,和垃圾桶里的东西相比这个看似更安全的选项确实诱人,你可耻的心动了。
布鲁克对这个要求莫名感到心跳加速,这种亲密的分食行为是只有伴侣之间会出现的邀请,但他立马唾弃了自己的臆想,他明白这个小家伙的谨慎心理。
布鲁克端着盘子起身,示意你到餐桌边,一切又回归到之前你偷看到的那种状态,只是这次你也成了这个场景中的一员。
他的用餐礼仪很好,握住刀叉的手指纤长有力,骨节分明,如果忽略手上那层薄绒一样的皮毛和黑色尖锐指甲,可以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银叉托起食物送进嘴里,他咀嚼的很慢,仿佛知道你在观察他,而且尝了不止一口,几乎每个部位都切了一块下来,你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手边没有餐具,于是他也为你准备了新餐具,像一个贴心的侍者。
布鲁克看着她进食有点移不开眼睛,和被她观察时的从容状态完全不同,他耳朵微微摆动,对方的气味从鼻尖嗅入,大脑释放出愉悦的信号,她吃东西也好可爱。
她就坐在对面手持刀叉认真吃着,像自己之前那样,餐具的尺寸对她来说明显大了,但对方毫不在意,用的粗鲁,叉子没办法完整叉着肉送进嘴里,就把嘴凑上去撕咬着吃,啃过的地方会在肉块上留下零星齿痕,布鲁克只觉得心脏都要融化了,他默默感受着这股从胃里蒸腾的暖意。
你一通埋头苦吃同时注意到,对面的鹿头男一直在观察你,像个不怀好意的变态,你默默警惕着,但至少这块肉是安全的,你决定先填饱肚子。
你讨厌他那种好奇的眼神,好像你会动会说话是他来说很神奇一样。
在一次次穿越中,你进入过很多世界,见到过很多不同的种族和生活方式,大部分世界的原住民都是和你完全不同的生命体。
刚开始你也确实保持着新奇和友好尝试停留,直到你为自己的莽撞和轻信付出代价。那道伤口从胸口裂到小腹,内脏每跑一步都有流出来的风险,如果你晚醒来一分钟,大概就只能被绑在桌子上看挥着触手的原住民一起分食你的肝脏。你只能狼狈地用衣服把肚子绑紧,后面的事你也不再想回忆了,你没有因为感染而死,从此也积累了很多让自己活下来的宝贵经验。
你吃完之后用桌巾蹭干净嘴,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开门,对面的鹿头男一只手放松姿态撑着下颌,眼神从盘子上扫过和你对视。
“味道还可以吗?”
他有一双明亮温润的眼睛,瞳仁扁长带着玻璃的清透感,睫毛半垂着,总给人一种悲悯,配上方正的长吻和前额从上至下渐变的暗色,就变成了一种威严的气势。
也许从你被他带回那一刻你就已经没了选择的机会,你的反抗只在他允许的范围内,这种差距不只是在体型,整个环境更是如此,这栋房子充满着主人的气息,你从房间里出来也是因为他给你留了门,你才得以摸到自由的边线,这个鹿头男,很恐怖,你的行为全部都被他掌控着。
他当然不会回应你离开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