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闻生说要买你的所有产品,”话落顿了顿,狐疑地看一眼她,接着说:“你知道今天来场的是谁吧?”
她摇头,笑:“喔顶嗞(我怎知)?”
妈咪皱了皱眉,放低了声音,伸手比了个二。
“今天来了两拨人,开枪的是张佬那边的人,管尖沙咀这块的大人物。”随后又将视线看向她:“最后来的那位是全港澳区的头儿,没想到这间小会所还能容得下这尊大佛。”妈咪说话间双手合十,嘴里碎碎念。
同时也不忘四处张望:“闻生就是在他手底下干活的。”
“所以你和他们那边是什么关系?”
赛佳儿若有所思,食指在拇指上画着圈,这是她陷入思考时的标志性动作。
妈咪又推了她一把,眼神暧昧:“我早就看出来你和闻生关系不一般。”
她没想反驳,勾了勾红唇,问:“你说的那个头儿,是盲人吗?”
“嘘......”妈咪赶紧捂住她的嘴,“这话别乱说,他这人不能瞎揣测。”
妈咪几乎要贴近她的耳边,用气音说着:“最近天下不太平,大陆那边的人想过来,听说张佬一直都在和那群商贾私联,这人野心大,想夺权,你刚说的盲人就是三合会的头儿,内部乱了套,他好像就因为这件事从西班牙那边回来,但没想到这帮人闹事来了我们会所。”
“三合会?”
“嗯,看来香港要变天咯。”
...
赛佳儿整个人蜷在沙发里,白皙的双腿交迭搭在茶几桌上,啤酒瓶倒地,落了一圈的酒渍,怀里抱着包薯片往嘴里送着,电视机上闪烁的微光,里头正放着最新上映的喜剧片,人物上窜下跳地完成高难度的动作,配合几记响亮的枪声。
正入神之际,耳边的电话机突兀地响起。
她的视线仍落在电视上,白嫩骨感的脚趾随意动着,上面那抹猫眼绿惹眼,她拨一记头发,电话机不停不休地叫嚷着,她缓缓收回腿起身,接电话。
“你是允祺的姐姐吧?”
对方语气着急,透过听筒隐约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
“不是。”她不耐烦地回。
“我打错了?不好意思。”
对方说完后立马挂断,赛佳儿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声,轻啧一声。
不出五秒再次来电。
“允祺出事了。”
赛佳儿依旧没什么反应,手指绕着头发:“死了没?”
“不是......这次他真的惹大麻烦了。他被人骗去赌//博,欠了一屁股高利贷,那些人追着他不放,找人收拾了几次,后来还逼他签了债权协议,押着他当马仔,他已经一个礼拜没来上学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那人语速飞快,似乎怕她等不及,急忙概括这段时间的事。
“他找谁借的贷?”她突然出声打断。
“张佬那边的人,他们故意放高利贷,一开始我劝过允祺,可他不听,说他赌博这件事要是被你发现绝对弄死他。”
“我现在就想一枪崩了他!”
“主要是允祺现在下落不明,听说前几天三合会差点搞死张佬那边的人,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债权协议在谁手上......”
赛佳儿扶额,心火烧得旺,她恨不得现在就剁了赛允祺的手,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过:“有四样东西不能碰,赌杀奸毒。”
这小子倒是一个字不听。
挂了电话后,她背倚着墙,看着惨白的天花板上的几道裂痕,抓狂地挠着头发。
后来拨通那个电话后,她的手止不住地抖。
迫近傍晚,她拖着一身空壳洗了个澡,洗到皮肤发皱才出来,照例往脸上抹着厚重的胭脂,临走前拿上了衣橱里密封包装的黑色西装外套。
尖沙咀有一处着名的地儿,也是名人最爱聚集的场所。里面供着全球各地的名酒,就连里面的酒侍和小姐都是精挑细选的,门槛极高。单是柜台里一瓶普通的葡萄酒都能抵一介平民一辈子的工资。
极为讽刺,极其现实。
来往的豪车停在路边,衣冠楚楚的人恭迎西装革履的大人物。
一室的敞亮照到外面昏暗的街头,赛佳儿眯了眯眼,灭了第四根烟蒂,朝大门走去。
门口的侍员戴着黑色手套,替她开门,随后保持满分礼仪微笑问:“小姐,请出示名片,这边需要登记。”
她将肩上的头发往后捋,露出细长的肩带,那件昂贵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故意露出衣领边的徽章,而后将那张熨金的名片递过去。
侍员明显一僵,握着名片的手抖了抖,急忙鞠了个标准九十度躬,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是要登记吗?”
“不......不需要了,您可以随意进出。”
她被人领着进去,四周装饰得富丽堂皇,不亏是用钱堆出来的,处处都透着奢侈糜烂的气息,展柜上摆着各式的酒,所有人身着盛装,旁边还有一支交响乐团,光是调酒师就有几十个,那些高端酒与她成天卖的劣质批发酒大相径庭,而这里来往的人与舞厅里的熟男熟女简直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一个是为了生存苟活,一个是因为富贵生活。
截然不同的世界,满目的奢侈繁华,彰显香港最纸醉金迷的一面。
赛佳儿游走在这群人当中,视线随意地瞟,最终目光定格在里头的一间桌球室,门半敞着,她撞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闻盛又进了一个球,他正慢悠悠地挽起袖口,便看见出现在门口的人。
“闻生好兴致。”她勾着那抹红唇,笑得张扬妩媚。
而与她想象不同的是,桌球室里聚了一圈的人。
他身边站着个身材火辣的外国女郎,此刻正将水往他嘴边送,他就着杯口喝,目光落她身上。
赛佳儿与他对视,那双鹰猎般的眼神透着审视和探究。
往下,他的脚底正踩在一个人的背上,那人面目发红,额上暴着青筋。
她的高跟鞋碰撞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尤为清晰,除了闻盛一脸轻松的模样,其他站在一侧的人恨不得夹紧身后的尾巴。
当门被用力合上时,赛佳儿终于完整地看到里面的情景。
闻盛踩着的那人旁边还跪着个人,他张着嘴,用牙咬着桌球杆,跪在那一动不动,面目狰狞,杆子左右摆动,随着她的高跟鞋进入视线,那人抬眼。
“砰”一声响,杆子落地,众人的呼吸都敛轻了几分。
他脚下的力度加重,面上却丝毫不变,语调冷淡:“落了。”
视线移在跪地那人上。
赛允祺的嘴都合不上,拼命摇头,看向赛佳儿,眼泪晕湿了整张脸,慌忙地移着膝盖,往她的方向靠。
“我让你动了吗?”
“闻盛。”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阵低一阵细,揉在赛允祺不清不楚的求饶声里。
这是赛佳儿第一次叫他全名。
“我要带他走。”
闻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嗤一声,看向她,眼神玩味:“凭什么?”
随后走向她,低头俯视:“你带不走他,他的债款协议现在押在我这。”
赛佳儿的手指抚着西装面料,低低笑一声:“官爷呢?”
像是不经意地转移话题,又偏偏提及了一个最不该提到的人。
“今天我来还他落在我这的外套。”
闻盛终于清楚她的目的,俯身捡起地上的杆,随后猛然往赛允祺身上抽一记。
这力道让赛允祺痛苦地惨叫一声。
“想见他,你还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