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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夏侯于击败了鐘山之后,便挟持了鐘仁,逼得离国的禁卫军全数退出金鑾殿,一时之间殿中只剩下相关的几人。
    鐘山挣扎地起身,看着自家皇帝脖子上驾着的宝剑,嗔目欲裂,「夏侯于!」
    夏侯于冷冷地看了鐘山一眼,「若你有本事,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你!」鐘山气急地吐了一口黑血,要不是有徐娘在一旁搀扶,他早已再次倒在地上。他用力地甩开了徐娘的手,背靠在身后的石柱上,大口喘着气,随即抹去了嘴角残存的鲜血,带着极深的恨意,看着端木绎,「鐘宇,陛下一向待你不薄,如今他身为你唯一的亲人,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鐘山带着毒蛇般的眼神看着宣月,端木绎皱了皱眉,往前一步挡住了鐘山的目光,鐘山瞇起眼,「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背叛了我们。」
    夏侯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若与你们同流合污,那才是背叛。」虽然显得漫不经心,但架在鐘仁脖子上的刀剑,可是稳若泰山。
    「夏侯于!放了陛下。」鐘山捂着胸口,一步步地向前走去。却在靠近台阶只有三步远时,被连伐挡下。
    「你做什么!让开!」鐘山伸出手要推开他,却被连伐抓住了手臂,「小山叔,放弃吧。」
    「你......」鐘山瞪大了双眼,似乎对连伐说出这句话而感到不可置信,「难道你......」
    连伐眼神暗了暗,一个反手便将鐘山的两隻手用绳索结结实实地捆在身后,任凭他如何咆哮、挣扎都毫不动摇。
    「连伐!连你也背叛我们!不要忘了你的性命是陛下救得,你怎么可以!」鐘山不断地叫嚣着,空旷的金鑾殿只回荡着他不甘心的怒吼。
    「够了。」鐘仁突然出声说道,他闭上了眼,似乎已经对足以随时夺取他性命的利刃毫不在意,「鐘山,别说了。」
    「陛下!」鐘山虎目含泪,却在看见鐘仁摇了摇手后,渐渐地默然不语。
    「这是怎么回事?」端木绎皱着眉头问道,先前在金鑾殿上的一幕他怎么都不会忘记,原本以为是己方同盟的连伐临阵倒戈,秀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如今却又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这颠来倒去,着实令他费解。连伐究竟是哪方人士?
    伊仲勛轻蔑地看了端木绎一眼,「你以为五门剎会查不出来连伐的真正身份?」
    端木绎睁大了眼睛看着夏侯于,只见夏侯于点了点头,收回了剑,如今殿中已再无旁人,鐘山也被制服,鐘仁纵使再不甘心,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在连伐那日出现在巷弄与我们提出那个交易时,我就已经暗中调查他。之后他跟着端木绎回到了离国,表面上还是鐘仁的心腹,但实际上已经为我所用,我知道他受鐘仁之令,与我们结盟一事,于是与他做了另一个交易。」夏侯于缓缓地说道,他看了鐘仁一眼,「想必那次交易,陛下是不知情的吧?」看着鐘仁倏地睁开了眼,夏侯于笑了笑,「的确,离国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復仇计划,一时之间是无法被我们区区几人破坏,但要论情报收集,放眼整个大陆,谁能比五门剎厉害?陛下,您说是也不是?」
    鐘仁咬了咬牙,「你竟能驱使五门剎为你效力,也是你有本事。」
    夏侯于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驱使五门剎为我效力。」他顿了顿,「五门剎本就是我的。」
    鐘仁瞪大了双眼,他几次想要买通五门剎替他除掉宣叶,均被拒绝,即使心中愤怒,却也心知即使他是一国之君,也无法命令五门剎做任何事,如今却被告知如此强大的五门剎主事,竟然就是夏侯于!真是可笑!
    「笑话!朕不知你心中在打什么算盘,但这话我是坚决不会相信!」鐘仁偏过了头,索性不再看他,但颤抖的双手却已经出卖了主人的心思。
    夏侯于轻笑了声,随即又大笑出声,「怎么?不服气吗?我十五岁创建五门剎,直至今日,短短五年的时间就让他立足于大陆的顶峰,是不是觉得特别伤自尊?你穷极了二十年还无法报血海深仇,而我,用了十三年找回了我爱的人并且破坏了你的全盘阴谋。」夏侯于抬起手,再次将剑架在了鐘仁的脖子上,「你一生都想着将我们当为棋子来实现你復仇的目的,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你所要报的仇牵涉的全都是无辜之人,但你却为了一己私慾不管不顾地几乎差点毁了我们的人生。鐘仁,你听着,你用了二十年还无法达到目的,但我只用了五年,就让你一败涂地。」
    「你给我闭嘴!」鐘仁气急地用力拍着扶手,似乎已经忘记了那架在脖子上的凶器,激动之间,脖颈便被划出了细小的伤痕,若不是夏侯于及时移开利剑,此刻的鐘仁恐怕已经没了心跳。
    端木绎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一惊,连忙衝上前抓住了夏侯于的手,「够了!放下你的剑,爷爷他......鐘仁他已经没有还手的能力了。看在他年迈的份上,让他好过一些吧。」端木绎皱了皱眉,扶住了鐘仁的手。
    夏侯于收回剑,看了端木绎一眼,一语不发地走下了台阶,站在了宣月的身边。自此,夏侯于和端木绎交换了原先的位置。
    「看来这几个月你心中也有了打算。」夏侯于嘴角掛着笑容,眼睛却没有半丝温度。
    端木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宣月暗叹了口气,抓住夏侯于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她轻声说道,「不能怪他,鐘仁是端木绎此生唯一的亲人。」
    「那端木爷爷呢?二十年的养育之恩难道比不过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夏侯于皱着眉反驳道。
    宣月摇了摇头,「总之别怪他了,他说得对,鐘仁毕竟年迈,如今他已经是阶下囚,就暂且放他一马吧,我们该回去了。鐘离的事,还没解决。」
    夏侯于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宣月的手,他看了端木绎一眼,看着他盯着自己和宣月相握的手,轻摇了摇头,他转过身走出大殿,对着站在他身前的陆生与连戈说道,「把鐘仁、鐘山......」夏侯于顿了顿,「还有端木绎,都绑起来,带走!」
    宣月顿住了脚步,随即轻叹了口气,跟着夏侯于的脚步往前走去。
    虽然端木绎是为了保护她才与他们合作来到离国,但也正是因为来到了离国,才让端木绎对鐘仁释怀,想必他此刻心中一定很是煎熬,若选了鐘仁,势必得放弃养育了自己二十年的养父,那待自己如亲生儿子般疼爱的父亲,但若要回到雍朝,鐘仁又该如何自处?
    宣月叹了口气,若此刻不绑了他,在外头的兵将眼中,端木绎变成了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卖国贼,协助外人挟持自己国家的皇帝,自己的亲人,即使他最后想通要回到离国,也是不能了。
    夏侯于这么做,是在帮端木绎,为了保护他将来仅剩的两个选择。宣月看了一眼夏侯于的背影,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跟着夏侯于一起踏出这一步,便再无回头的可能。而他身后的端木绎,也不再是她此生的挚爱。
    因为从此刻起,他们之间的命运,已经不再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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