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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传来一阵阵让人牙酸的骨骼碰撞声,若有似无的哀怨在骨头“咔哒”“咔哒”的响声中密密麻麻地飘散到洞内三人的耳朵里。
    洞外又响起呜咽的风声,桑德宽阔的背挡去了部分声音,可是风中的冲鼻的血腥气依然窸窸窣窣地进来了。
    多弗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淡紫色的光,她呼吸困难地捂住胸口,萨斐赶紧靠过去扶她,没想到被她周身的那圈紫光弹开了。
    他狠狠地撞倒在洞中嶙峋的石壁上,冲击力砸碎了一片照明的紫水晶。眼下这堪称巨响的动静令桑德如临大敌,果然外面原本算是轻手轻脚的风声突然增大,以摧枯拉朽之势撞向洞口,整个山洞都剧烈地摇晃起来。
    萨斐抹去嘴角的血,站起来去护多弗,可是远水毕竟救不了近火,在这阵地动山摇的颠簸下他根本靠近不了多弗。而那个桑德也仿佛真傻了,石头一样站在一边看着多弗痛苦难当地摔倒在地。
    说什么对多弗心生好感,结果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多弗都疼成那样了他还能眼睁睁看着她摔跤!
    萨斐此刻对自己的弱小无能愤恨至极,他现在也还是分不清自己对多弗究竟是“第一次”情节作祟,还是真的日久生情。可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多弗受伤,他在外面那怪物的猛烈撞击中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爬起来,哪怕只是挪近了一步也要往多弗身边靠。
    【至少、让我也保护她一次……】
    他心底隐隐约约有种预感,多弗并不是普通的小鸟,而是与他有着悬殊差别的……存在。
    但那又怎样呢?他的心无法按耐下去,他如何能够放任这只可爱的小鸟在自己面前受伤呢?
    一点点地,萨斐在天旋地转中离多弗越来越近,就在他马上要拽住多弗的手时,那个一直在边上充当石头的大块头桑德抢先一步将昏死过去的多弗拽进了怀里。
    面对萨斐时的桑德再没有了在多弗面前的诚恳,他低头向下看倒在地上的萨斐,冷漠地告诫萨斐:“你不该在这里。”他说完,山洞角落里的粉色蠕虫立即成片地挪向萨斐,不过片刻就彻底吞没了这个年轻人,蠕虫随后也恢复成液体形态,不知往何处去了。
    桑德抱着怀中紫光耀眼的女神,在山洞外的怪物冲进来的前一秒低声笑了:“看在你这么合我眼缘的份上,祝您好运,多弗大人。”
    “……醒醒!醒醒!”
    双颊上火辣的拍打还有盘旋在耳边的喊声把多弗拖出昏迷,她幽幽转醒,制止眼前这个几乎衣不蔽体的人继续拍打她。
    “好了,我醒了你不要再打了。”多弗略感不适地支起身子同这人保持正常距离,但是这家伙的眼色好像也完全被他额前成绺的黑发挡住了似的,多弗挪开他就再靠过去,自来熟得很:“你叫什么?你也是跟我们同批进的岛吗?你负责哪一块荒地?”
    他的问题比多弗目下能看到的绿色植被还要多,多弗甚至忍不住认真想了想上一次听到这么多、这么密的话,好像还是在祈愿池……
    她抓住这个自来熟问题里的几个关键反问道:“这岛叫什么?我,我是说‘我们’是哪一批?你又负责哪一块地?”
    这可把自来熟问住了,他扒开自己额前的发缕,露出一双和萨斐相似的绿眼睛,“你不知道这是哪里?这里是奈瓦兰岛呀!”
    自来熟认真打量多弗一番,见她除了穿着古怪、头发乱如鸟窝,露出来的皮肤光滑如牛乳,那双妙不可言的紫眸中更是闪烁着没吃过苦的乐观,心下立刻了然,带着一丁点儿怜悯和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宽慰多弗道:“看来你是被人骗上岛的了!唉,这可真是造化弄人,你这样的人物竟然也和我这种虫豸来开荒了!”
    多弗皱起眉头,但也不想和自来熟多说什么。好在此时不远处正巧走过来一个同样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人,一看见多弗和自来熟站着闲聊却不干活,这根“柴”立刻发出尖利的警告:“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快去找点事情做!再到处偷懒今天的饭就别吃了!”
    自来熟很是畏惧地缩了下脖子,随后立即抱着自己干瘪的肚子窜走了。多弗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是她也佯装害怕的样子,匆匆往植被稍微多一点的地方跑去。
    她下意识跑过去的藏身之处是一块比四周要隆起一点儿的荒石之地,视野之内除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没有别的东西。多弗在一块勉强能挡住她的石头背后坐下来,无声地观察周围的一切——
    自来熟告诉她这是一座叫奈瓦兰的小岛,但看岛上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再结合自来熟的只言片语,似乎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来这儿开荒的。
    多弗注意到另一片石头地三三两两地散落着几个面色饥黄的男人,从他们茂密的头发和紧致的皮肤来看,这些人多是青壮年人,身体看着风一吹就能飘走,实则搬石头、挖土都不在话下。
    这些人把石头清理走,用手或者自制的简易工具凿开稀薄的土,瘦成一张皮的脸上只有麻木。
    不多时,高悬头顶的太阳跑到海岸线那边,先前那个柴一样的人踩在一块较大的石头上有气无力地喊“吃饭了”,原本死气沉沉挖土搬石的众人有了些许活气。
    不过这点儿活人的气息在他们扑去抢沙滩上的枯枝烂叶时又消耗殆尽了。多弗躲在石头后看着,若非亲眼所见她实在难以想象吃饭会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
    那些顶着烈日埋头苦干了几乎一整天的人,抓着完全不在人类食谱上的树叶和腐烂的草根狼吞虎咽,即使是这样每个人手里也只有五个手指数得过来的“食物”,就算把手指头上和指甲缝里的汁液、泥浆都嗦干净了也填不饱肚子。
    焦灼的饥饿是钝刀子割肉,一点点杀灭人的理智,让他们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如野兽般扑向自己的同类。牙齿咬开贴在骨头上的皮肉,温热腥重的血暂且缓解了饥饿,让成功捕到“食”的幸存者大口啃吃同伴没有多少肉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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