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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三上学期的时候,宋宇翔决定去日本交换学生一年,这件事是我从结构力学的教授那里听来的。在我还在整理收来的报告的时候,他在一旁一直说着「今年只有宋宇翔要去啊」之类的话。
    我和宋宇翔是在大二上分手的,仔细想想我们已经快一年没有好好聊过天了,对于一个曾经很要好、很亲密的人要离开一段时间这件事,其实我有些不捨。
    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当我再次回忆起当时分手的画面时,心里只浮现出「当时的我们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如果是现在的我们的话,肯定会用更好的方式收场吧?
    不久后我在教学楼的长廊里遇见了他,不知怎么的,我们相当有默契的隔着一个刚好的距离停下步伐,那是一个不算太近,但就算不刻意提高音量也能听到彼此声音的刚好的距离。
    纯白色的走道上映着我们的影子,我还记得小时候总希望自己能和被拉的长长的影子一样高挑,但现在想想,当初的我真的太愚蠢了些,怎么会想要成为这么畸形的人呢?
    「什么时候要出发?」他的表情有些疑惑,我补充说明:「交换学生。」
    「下个月。」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此刻的气氛就连我吸一口气都觉得尷尬。
    然而,正当我要开口和他告别时,他却又突然开口问道:「你还想见学长吗?」
    「哪个学长?」我装傻,因为我以为他会摇头叹气后就直接离开。
    「承瀚学长。」
    我吓到了,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个名字。
    我们交往的那一阵子,不管是「学长」还是「谢承瀚」都不曾出现在我们的话题里头,他是刻意避开还是真的刚好我不知道,但我是故意的,因为一旦提到谢承瀚这个人,我就会变得沉默。
    「怎么这么问?」
    「我遇见他了。」他说。
    □
    捷运公馆站附近有一间名为「拾漆」的音乐酒吧,在那里每周都会有不同独立乐团表演,顾客主要学生为主。我曾和大学同学去过几次,里头的小点心很好吃。
    以前我来拾漆,表演的乐团都是小时,这大概跟我的室友有关吧,她们都是小时的粉丝,第一次到这间音乐酒吧就是她们带我来的。
    「小时」是拾漆的驻唱乐团,倘若当天没有其他乐团出演,那么小时就会全程出演。他们是很特别的乐团,团员们都没有名字,主唱就是主唱,鼓手就是鼓手,而且每个团员从头到尾都戴着面具,据说至今只有他们的几个熟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今天我到的时候正好是没看过的乐团在表演,看来小时今天不会上台。我没有听见乐团的自我介绍,一进到酒吧时他们就已经开始唱歌了。
    我把我的青春给你
    不是因为想换取忠心的美名
    而是单纯在最美好的年华
    遇见了你必须爱你
    《我把我的青春给你》/词:陈利涴/曲:许琼文
    「有什么心事吗?」
    闻言,我疑惑的看着那个对我发问的男生,没有回答。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陌生人搭訕,但我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
    「啊,别误会,我不是搭訕,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浅笑着,「其实,我也算是创作歌手,最近在找灵感。」
    我点点头,但还是没有说话。之后不管他说了什么,我都仅以点头和摇头回答,因为我想灌输给他「你眼前的这个人是哑巴」的想法。
    我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激发别人的灵感好吗?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后说:「那我跟你分享我的故事好了,你可以不要听没关係。」
    「是难过的事吗?」我问。
    「终于开口了。」他笑了下,「算是难过的故事吧,我刚刚得知我喜欢的女生有喜欢的人了。」
    他说了一句很像绕口令的话。
    其实我不是很明白他难过的点,喜欢的人有其他心上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啊,所以他才会说「算是」难过吗?
    「就这样吗?」我问。
    只见他摇摇头后喝了一口橙色的饮料,然后看着舞台上还在唱着歌的乐团,「她喜欢的人有家庭了,就算这样,她还是不放弃。」
    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所以长叹了一声。
    「她真的很傻对吧?」停顿片刻,他继续说:「不过我也一样。」
    他说完话的时候,表演的乐团正好把歌唱完,不过我依然没听见他们的团名。沉默在我和那个男生之间不安地晃动着,我很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刚刚一直在看台下的观眾对吧?你在找谁吗?」他问。
    「一个男生,有人说一年前在这里遇见他了。」
    一年前。这个数字我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荒谬。
    不过,就算是一年前,那也是看见了。
    「海底捞针啊……」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半点嘲讽,「有什么线索吗?说不定我会知道。」
    我对谢承瀚的印象止步于三年前的模样,当时的他还是那么纤细、那么慵懒,但是现在呢?现在的他还是一样的吗?还是他已经变成超壮的猛男了呢?
    我摇着头苦笑,真的一点线索也没有,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这样啊。」他惋惜地说,但下一秒,他却突然说:「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
    那个人说这句话的同时,双眼直直地盯着我的手腕看,顺着他的视线我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我当年送给谢承翰的手环。
    那之后我并没有立刻去找谢承瀚,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在酒吧里遇见的那个男生告诉我,谢承瀚常常会去内湖的某个公园看湖吹风。从我的学校到内湖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在这种被专题压得无法喘息的日子里,能抽出时间去酒吧听几首歌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事了,如果花了来回两个小时的时间还不幸扑了空,我肯定会崩溃,所以我打算等到把学校的课题都处理到一个段落后再去找他。
    这期间,宋宇翔去了日本,小时乐团发了新歌《半夏》。
    其实,我默默地认为那天在酒吧里遇到的男生就是小时乐团的主唱,因为两者间无论是给人的氛围还是声线都如出一辙,而且《半夏》这首歌,很明显就是写给单恋对象的歌,每一句歌词都让我不禁想到了那个男生和我提起的事。
    「小时的新歌你听了吗?我的天啊,真的让人超想哭的!」室友a这么对我说,手里的手机还播着那首歌的音频。
    「喂,你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团名是小时吗?」
    这个问题从我第一次认识他们开始就很想知道了,「小时」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不知道,你知道吗?」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问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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