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玛利拉的聚会是在一个星期后,而出乎布莱克的预料,也不知道是因为该隐先前找到过那群作乱的吸血鬼、让他们放弃了原先躲藏的穀仓,还是一些什么特别的原因,这段时间没有神职人员再遇害。
布莱克维持着上半天和该隐调查空屋、下半天窝在房里看书的例行行程。
只是越看,他反而对该隐更好奇了。
记载里关于该隐的事情并不多,除了吸血鬼诞生的理由经过,还有那之后几个世纪与教廷的大事之中,有提到过这名始祖之外,其馀漫长的恩怨记载中,吸血鬼的代表都是氏族的长老。
反而这名始祖,连名字都没什么出现了。
可是第一次见面时,该隐丝毫不费力的灭了那名找他麻烦的吸血鬼,而布莱克隐约有种直觉,该隐受伤时面对的吸血鬼绝对不只一名,但他还是平安回来了,这明摆着该隐在他们之上的实力。
加上由那名鼎鼎大名的天使长--米迦勒,亲自委託该隐处理这件事,而亚瑟对待该隐的态度也非常的恭敬。
为什么该隐之后没有继续带领吸血鬼了?
书并不是特别厚,但出于想把重要的部分记熟,以及太过在意自己所想的事情,布莱克常常看了一两页就陷入自己的思考中,倒也没有让布莱克看到觉得厌烦。
聚会前两天,布莱克刚好看到了关于吸血鬼的弱点。
这么说来,他是不是应该带些东西防身?
圣水?十字架?
但该隐似乎并不排斥十字架,两人这样进教会、甚至亚瑟身上有戴着十字架,也没有特别看到该隐回避过。
而记载中说吸血鬼不喜欢大蒜的味道,但和该隐用餐的时候,也没有看他特别把餐点中用来调味的大蒜挑出来。
--虽然该隐也不怕阳光就是了。
等等,这不就等于该隐没有弱点吗?
布莱克闔上书,决定直接去问该隐。
但是他才走出门,却见到该隐刚好要进门。
「该隐,你刚回来?」布莱克出声。
该隐应该是中午跟他一起回到公寓的,现在下午三点多,等于说在他看书的这段时间里,他又出了一次门。
「嗯。」该隐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该隐完好无缺的衣服,也没有沾上两人每次从空屋回来都一身的灰尘,布莱克选择相信他只是出门走走,不是又丢下他去调查。
该隐见他愣愣地望着自己,开口:「你要找我?」
「哦、对。」布莱克问:「我想问那个聚会--我需不需要带什么?」
带什么?
「有我在你要带什么?」该隐反问。
噢。
虽然该隐的说法让布莱克有点意外,但他尷尬地发现,该隐说的也是实话。
「如果觉得不安心的话就带个木桩吧。」该隐转身要进房。
布莱克连忙开口:「那,圣水或十字架呢?」
「十字架没用,除非纯银製,但那样你不如直接把银塑成刀的形状。」该隐回答:「圣水的话是不实用,除非哪个笨蛋血族闻到味道还是把它喝下去,不然只是表面接触的杀伤力很小。」
书中写的两种武器都被吸血鬼的始祖驳回,让布莱克忍不住怀疑起了其他内容的真实性。
该隐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要知道一件事,那本书毕竟是教廷写的,很多观念上是从教廷出发,所以有些部份看过就好。」
「--我知道了。」布莱克明白该隐的意思。
「对了,接下来到聚会前我有事,就不继续调查了。」该隐突然说着。
布莱克愣了一下:「可--」
最近这阵子是没有发过什么事,可是如果他们继续拖下去--
「反正都是没收穫,不是吗?」该隐反问了一声,但他似乎也没有要布莱克回答的意思,就进了房间。
布莱克觉得自从五天前那个意外的小插曲之后,他就意识到了,该隐那种他有些无法理解的心态。
也许是因为一开始见面,该隐是出手救了他的,才让他一直没有发现,加上亚瑟说该隐是来帮助他们解决神职人员被袭击的事件、该隐甚至答应了亚瑟会尽可能的保护他。
但其实更多事上,该隐表现出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淡。
两人越调查、越相处,这种感觉就越发明显--该隐所关心的就只有他答应了米迦勒和亚瑟的调查。
或者甚至说,他像是不得不专注的在处理这件事,实际上他其实连这个都觉得无所谓。
布莱克联想起了自己在看那本关于血族的书时的困惑,该隐之所以之后没有任何的纪载、没有继续带领血族,是不是同样的原因?因为连对于血族,他都已经漠不关心了?
但该隐又和他说过,这件事毕竟是血族的事,所以他才出面处理。
到底是他的感觉错了,还是该隐没有对他说实话?
布莱克再次见到该隐时,是在聚会当天早上。
其实对于血族的聚会时间居然订在下午而非晚上,布莱克还是有点意外,但该隐却像对此没有疑惑。
当敲门声响起,布莱克打开房门,却是看到该隐拿着个小酒杯递给他时,他着实愣了好一会。
「直接喝或加在其他喝的里面都行。」该隐冷淡地举着酒杯。
布莱克接下,才发现小酒杯里面装了一分满的鲜红色液体。
他战战兢兢的闻了一下。
比他想像中淡、但确实是他想像中的血腥味刺激了鼻腔与大脑。
「该隐这--」
虽然他不挑食,但是喝血、而且大概还是血族的血这种事--他可是一名修士啊!
「放心吧,喝下去你也不会变成血族,初拥是必须先吸你的血再给你喝下我的血才会完成。」该隐平淡的说着:「这只是暂时让你的血液有血族的味道而已。」
布莱克的表情却在解释过后依然纠结。
问题不在这里,而是他对喝血这种事有心理障碍啊……
他决定先转移一下注意力,平復被吓得不轻的自己:「该隐,先不说这两天,倒是之前早上查完空屋,你下午都在做什么?」
「只是到处走走。」该隐没有拒绝回答。
「到处走走?」布莱克意外。
该隐笑了一下:「毕竟沉睡的久了,有些改变--既然醒都醒了--还是亲眼看过比较好。」
「多久?」布莱克一直都很在意这问题,只是找不到好的时机开口,刚好该隐现在稍微提起,他就顺势问了出来。
「七个世纪吧。」该隐淡淡的回答。
一瞬间,布莱克觉得七个世纪这个数字有些熟悉,却不太记得原因。
所以他只是喔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把手中的杯沿凑上唇边,喝了一口。
「咳咳……」预料之外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咳了起来,但是却没有吐出来。
该隐无语的看着他:「你这样跟明就知道是圣水还喝下去的笨蛋血族有什么不同?」
这是变相骂他笨蛋吗?
布莱克抹了抹唇边,确定没有沾到:「要下意识地喝才不会那么难克服啊。」
然后他又咳了一下。
「我说可以混在其他喝的里面,味道就不会那么明显了。」该隐对这逻辑继续无语。
「味道倒是没有想像中的不可接受……」布莱克缓过气,回答:「只是突然间有点被吓到。」
庆幸该隐给他的血没有很多,这一口差不多就没了,该隐也没有要他把剩下那残馀的一点点再倒进嘴里的意思,只是接过了杯子。
「这样就可以了?」布莱克下意识地举起手臂闻了闻。
「嗯。」该隐看着他的举动淡淡地回答:「你还记得不会变血族这件事吗?」
对,他什么都闻不出来才对。
布莱克尷尬的放下手。
该隐也没有继续捉弄他,只说了声中午出门。
对于中午该隐还多提了个袋子出门,就是另一个意外了。
「该隐,你带了什么?」布莱克先前问完该隐是不是要带什么之后,因为该隐提到的东西要入手都有些难度,他最后还是没有准备。
该隐对他的问题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
布莱克也没有追问。
两人就像平常出门,路上维持着自然的沉默,布莱克也习惯了,没有特别觉得自己应该开口说些什么。
直到到了聚会地点,一直都由该隐带路的布莱克却也意外了。
这是附近一幢满豪华的私人别墅,布莱克也路过过几次,但是似乎都静悄悄的,没有见到有人出入过。
别墅的黑色鏤花铁门紧闭,高度接近两公尺半,暗色色泽完全显现出了厚实铁门的沉重。
布莱克在两边的白色装饰柱上稍微看了一下,似乎没有门铃、对讲机或是铁门开关之类的东西,他回过头看该隐,却见他若有所思地微仰着头看着门。
「没有开关之类的。」他走回他身边。
「原来说了不会确认身分是这件事啊。」该隐却突然说着。
布莱克疑惑:「什么意思?」
「那个冈格罗说过,这场宴会并不会刻意确认来者的身分。」该隐上前,将手贴上了铁门:「是因为这道门就是最好的考验。」
铁门发出了沉闷的声音,被向内推开了。
啊!血族的力量可以徒手推开这扇门--
「刻意选在下午果然也是同样的道理啊。」该隐稍微让开了一些,示意布莱克先进门。
布莱克进去之后,该隐才跟着进来,然后一放手,铁门很快的又关上,发出巨大的碰一声。
「选在下午是什么意思?」他继续问带路的该隐。
「因为只有比较古老的世代不怕阳光、力量也不会因为白天削弱太多,这样可以确认有办法出现的不会有那些只会添麻烦的后代。」该隐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最近的事情,才让卡玛利拉的当家们决定这么做,但这确实是个只属于古老血族的聚会。
只是这样,旁边这人被揭穿的机率就更大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
布莱克跟着停了下来:「怎么了?」
该隐从自己一直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东西,抖了抖,然后披在身上。
连帽斗篷!
早知道自己也带一件了。
布莱克懊悔。
该隐拉下了帽子,遮住面容:「记得等等进去不要喊我的名字。」
「我知道了。」
两人来到装饰华丽的金边蓝底大门前,该隐伸手拉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