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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的人生可以整天和滑板为伍,曹宥馨以为苏文肯定第一个表示赞成,比起雕刻家她倒不如参加街头滑板大赛。坐在窗台上,外面太阳大得不可思议,用当地人的话说就是”这样才有海港的样子”,也是,不难想像连瑋晨那一身的黑皮是怎么出现的。
    「还在烦恼?」
    「你不当作家也可以改行当心理医生。」
    「什么时候要见面?」
    「今天晚上,我朋友会带她一起来。」
    「去确认一下吧。」
    「确认什么?」
    「确认你对她是眷恋还是遗憾。」
    「遗憾?」
    苏文坐在床边,和她隔着一个走道的距离。
    「再美丽的爱情,组成因子都是最美丽的遗憾。」
    「这又是哪一本小说的引言?」
    「爱情因为遗憾所以唯美,爱过的人总是为了已逝的爱情而惆悵,只因为以为那是他们所拥有最美的一段爱情,然而最后留下的不过是分手的遗憾。」
    「你好烦。」
    「是因为被我说中了所以觉得我烦吧。」
    「你很讨厌。」
    「朋友,我们不过认识三个礼拜,没有深入了解过怎么可以妄下定论,而且,我很喜欢你呢。」
    在曹宥馨眼里,苏文真的是一个再狡诈不过的心机女。只是那个起初的滑板少女,看不见的是内在的深沉,截至目前,苏文说的话都有她的逻辑和道理存在,而自己找不到可以反击的地方,任人宰割。
    「等你们见面了再跟我说吧。我也不介意你们在我的店里相聚。」
    「去死。」
    本来的三人聚会因为玲桾蓄意的火车误点而造成她和以禾的两人约会,一个从台北搭火车,一个从华盛顿搭飞机,是天意还是蓄意?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玲桾的贴心?」
    「恩….嗯?」
    以禾的笑容很温暖,不过仅限于温柔的笑,当然也只会对她。
    「真的是很久不见了呢,宥馨。」
    「以禾在美国过得好吗?」
    怎么说,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宥馨的毕业典礼上,她们之间没有人知道,又怎么会有人知道?不牵手不拥抱不传情,有的只是为彼此默默的付出,确切的说,是王以禾默默的付出。连玲桾都不晓得以禾有出现在她们的毕业典礼,而曹宥馨则堂堂正正地从王以禾手上接过毕业贺礼。
    玲桾常常说她是个恋爱绝缘体,除了王以禾一个就再没下文,唯一的一个也是在一个礼拜内被告知在一起了和分手了的可怜砲灰男,所以每次都被说是忘不了的一段情,是忘不了还是不想忘?
    「为什么突然跑回来了?」
    「想回来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
    沉默许久,以禾带着微笑再开口。
    「不过我已经确认了。」
    「嗯?」
    心里的不安从点发展成线再扩散到面,她突然害怕了,害怕以禾接下来要说的东西。也为苏文的话感到心慌
    「宥馨没有男朋友或是女朋友吗?」
    「目前…….没有。」
    「那我说这句话就没什么好顾忌了。」
    「什么?」
    「重新开始,是我确认对你的感觉之后,在美国生活四年之后,在我看见你的时候,最后的结论。」
    「以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这个我可以看成是你在转移话题吗?」
    她们之间总是这样,一个太懂爱情,一个不懂爱情,又或许,她们两个都在互相学习着。太会照顾人的王以禾,太过迟钝的曹宥馨,奇蹟似地携手走过大学生活。曾经她有一段幸福,她也以为会这样平顺地走下去,只是,原来太过平顺的幸福也会有出错的一天,自己似乎给不了以禾太多的回应,只能放任以禾的付出累积在心里一处名为愧疚的地方,在最幸福也是最适合的时机,大方说了一句”到此为止吧”。看着以禾的咖啡出神,脑海里不断跳针着苏文说的话。
    “你对她是眷恋还是遗憾?”
    「以禾。」
    「嗯?」
    「你确定你对我是眷恋而不是遗憾?」
    那是第一次,曹宥馨没有得到王以禾的答覆。幸好午茶也吃到尾声,以禾还是以前的以禾,温柔照料着她的一切,送她到育幼院的斜坡前。
    「宥馨的问题真的考倒我了呢。」
    「如果你觉得麻烦就不要想了。」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答案,不然我在美国做的一切努力恐怕都要白费了。」
    「努力?」
    「下个星期你就要回台北了吧,我们在那里见吧。」
    以禾的努力?自己似乎还是很在意以禾的一举一动,就像以前专注看着彼此的时候,什么叫做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即使两人肩併肩走在人挤人的食堂里,仍然愿意为了看着对方不惜冒犯撞到别人,爱情使人盲目,但她比较怕得是,失去既定的方向。
    爬上育幼院,苏文双手交叉站在门口,挑着一边眉毛看着里面,里面传来一男一女和院长的对话,她站的角度刚好看见会客室的沙发上连瑋晨闪神心不在焉的样子。
    「在谈判吗?」
    「在看某人可以撑到什么时候。」
    「什么意思?」
    瑋晨向院长打过招呼离去,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似乎还刮起了一阵风,味道酸酸的………
    「她怎么了?」
    「吃坏肚子了。」
    没来的及反驳,育幼院里走出一个女子挽着一名男子,两个人搀扶着院长走来庭院。
    「她是徐湘玲,这位是她的未婚夫,郑宇翔先生。」
    有那么一些印象,曹宥馨微笑伸手向徐湘玲致意。
    「你好,恭喜你们。」
    「谢谢。」
    说话的同时,徐湘玲的眼神看着瑋晨离开的方向,苏文摸着下巴看着对面挽着的双手,再看看徐湘玲和郑宇翔的表情,截然不同的新婚心情啊。
    空气中的氛围甚是怪异,曹宥馨拽了拽苏文的衣角,示意她自己想要上去了,苏文闻风不动地站在原地。
    「你先上去,当心上面那头母狮子。宇翔先生不介意我和湘玲单独谈谈?」
    「等我一下。」
    「恩。我在这里等你。」
    苏文很习惯地牵起徐湘玲的手,带着她往上走去。
    「姐姐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要结婚了。」
    「我知道。还有呢?」
    「我只是想带宇翔回来看看院长。」
    「还有呢?」
    盯着那双诚恳的眼睛,徐湘玲却感到无比沉重的压力。轻叹一口气
    「我想看看瑋晨姐。」
    「我心里那个沉稳的湘玲似乎莽撞了一次。」
    「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能消弭一个人内在的纠结挣扎,那这世界上的心理医生都可以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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