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被他带出桂殿,走入一个幽僻小路,冷栩便挣了挣,许却云识趣地将她放下。
四面依旧漆黑,冷栩蹙着眉,下意识揉了揉眼。
许却云目光未曾移开,自然注意到了,叹一口气,拉住她的手:“殿下别再揉了,该回宫休息了。夜路难走,臣送殿下回宫。”
“已过宫禁,你逗留宫中被发觉是什么后果,难道不知?”冷栩冷淡地抽回手,开口呛了一句,故意别开脸,自顾自往前走。
“多谢殿下关怀。”许却云怔愣片刻,在这夜色中弯了唇角,又快步追上前。
“殿下,近几日未曾休息?”他问。
冷栩不说话。
“殿下不必忧心,陛下会平安无事的。”他安慰道。
“可本宫却连父皇的面都不能见。”冷栩轻叹,“他们都不准本宫见父皇。”
她走得越来越快,像是在抑制某种情绪:“就连本宫的伴读也不准入宫,你……什么也不许见。”
“本宫不知道,不知道这是为何?”
“本宫真的是帝姬吗?他们又真的把本宫放在眼里吗?”
“父皇真的无恙吗?还是有人故意——”
许却云一把握住她的肩头,她转过头来,是一张满是泪痕的脸,迅速低下头去。
“殿下……”许却云几近叹息。
冷栩轻轻靠在他胸膛,哽咽难言:“本宫很怕。”
“那是本宫唯一的亲人。”
她在故意示弱,许却云却只当她是担惊受怕,真情流露。
“殿下莫怕,臣可以担保,陛下定然无恙。殿下莫再伤心了,待殿下羽翼丰满之时,那些人安敢不敬?”
他十足温柔怜惜的语气下,是深深的坚定与安抚之意:“殿下迟早会学会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不过只是头一堂课。”
冷栩稍稍平复,却又果断推开了他,道:“方才胡言乱语,少师不必放在心上。”
她又低着头风一般往前疾走。
“殿下不信臣?”
这般来来回回的折腾,许却云却没有半点不耐,只是不断发问。
“本宫不知道少师为何要帮本宫。”冷栩道,“本宫在宫里唯一学到的事便是,许多人都是不可信的。”
“尤其是无所求的人。”
“若臣说有所求呢?”
冷栩顿住,而后又继续往前走:“恐怕也不是本宫能给的。”
“殿下不问问怎知不能给?”
像是畏怯夜色寒凉,那女子拢紧披风:“人人都想控制本宫,可是本宫决不会被控制的。哪怕是少师你,也不能。”
许却云却忽然笑出声来,像是赞许又像是释然:“殿下,这才有些像样。便要如此,殿下应当如此。”
“不过,臣不要那些。臣与殿下做个交易。”
“臣设法令殿下见到陛下,殿下赠臣一物。”
“那你要什么?”
冷栩终于凑过来仔细打量他。
“便要殿下那支笑靥金的发簪。”
冷栩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就要那支簪子?”
许却云微微一笑,磊落地回望她:“是。”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