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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小刀愣了下,随后哈哈大笑,把钱捡起来:「你跟你爷爷,还真的是一个模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胡子越强压着怒气。
    「我想说,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胡小刀整理了下西装的领口:「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把你的魂留在身边吗?」
    「为什么?」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会把能用的魂魄加上肉身做成傀儡,再卖给需要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你的这个一直都卖不出去。」
    「……」
    「我觉得祂资质不错,丢了可惜,就乾脆让祂替我做事。你也看到那块令牌了,那是跟一个阴差买来的,有了这块令牌,祂也能够去勾魂。你说,这么有力的帮手,就这样给你了,不是挺浪费的吗?」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胡子越冷冷地问。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天……啊,你们在找的人来了。」
    胡小刀对着门口的方向挥手,我们回头一看,竟是失联数天的谢泊生。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我猜,他大概就是张陆泽。铁子跟扁担着急地逮着旧友想问个明白,却被谢泊生无情地推开。
    胡小刀站起来朝谢泊生走去,他的傀儡也立即跟上,两人见了面互相问好,却再无话语。他们在门口等着,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半天胡子越才抓着我的手把我拖出去。在门口跟扁担擦肩的时候,我用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摇摇头,脸上写着跟我相同的疑惑。
    没有解释,没有对话,我们搭上了谢泊生的车。铁子跟扁担本来要上车,被谢泊生挡下了,他给了他们一点钱,说是车马费,这几天辛苦了,然后关上车门。开车的是张陆泽,胡小刀在副驾驶座,谢泊生和傀儡跟我们一起坐在后面。
    这个极度不和谐的画面只再次让我认清一个事实──谢家的确就是这十多年来,掩护胡小刀的强硬的后台。
    魏禾汶并没有说错,他要是知道了该是怎么想的?对了,魏禾汶!我想起来方才的电话还没讲完,还不知道他后面是怎么打算的,可是谢泊生就在我旁边,我没敢冒然联系他。我偷偷看了谢泊生一眼,他发现了,对我弯了弯嘴角。他的表情很复杂,包含了一点疏离和无奈,似乎还有某种程度的抱歉。
    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接下来该怎么办?谢泊生要带我们去哪里?我什么也不敢问,低着头,止不住地害怕。突然,我感觉到有隻手拍了我的肩膀,是只要经验过一次就难以忘怀的,沉重的力道。
    胡子越手劲特大,他是少数跟段长青比腕力能获胜的人,算是个优点,可惜他不懂得控制。他不管干什么都很用力,包括安慰人的时候拍人肩膀,用力到你会认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可今天我却没有这种感觉,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瞬间就不仅张了。我一方面感觉很安心,另一方面却觉得很丢脸,觉得自己活到这把年纪还这样真贼他妈的没用。
    约两个小时车程,张陆泽把车开到了一处远离市中心的住宅区,停在一栋看似废弃许久的大楼前面。
    谢泊生打开车门:「下车噻。」
    「这里是哪里?」我问。
    「胡先生的办公室。」
    「为什么要带我们到这里?」
    「莫慌。」
    谢泊生又对我微笑了,他似乎是想安慰我,可我却已经没办法相信他。
    大楼表面看似废弃,却依然有供电,胡小刀走在最前面,领着我们进去搭电梯。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跟胡子越都倒抽了一口气,电梯的墙壁上有一幅画,画的是一条不知名的老街,还有一座古代风格的大门,门上有个匾额,写着不知名的字。
    跟小鬼画的图一模一样,原来「那条街」就在这里。
    搭乘电梯来到顶楼,外面是一条空荡荡的长廊,一行人走在里头,脚步声的回音格外地响。胡小刀拿出钥匙,打开位在走廊右边的一扇厚重的铁门,里面的佈置就跟普通的企业办公室一样,有l型柜檯、巨大的盆景和看似高档的沙发。
    这样一幢破烂的大楼里,居然藏着这么精緻的办公室,我几乎看傻了眼。不可否认,胡小刀这人品味还是不错的,一切摆设都井井有条,严谨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强迫症,虽然看着乾净,却一点人味儿也没有,让人浑身不舒服。
    胡小刀招手让傀儡过来,对我们说:「你们稍坐一会儿,我会把这具傀儡恢復成灵魂的模样。」
    「恢復?你不是说……」我愣了下。
    「谢大当家都这么拜託我了,看在朋友的份上,不好拒绝吧。」胡小刀笑了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东西给你,你们必须马上回台湾,不再过问其馀的事情,这样可以接受吗?」
    胡子越两手抱着胸,沉默了许久,谢泊生忍不住喊了他:「胡子越……」
    「我知道。」胡子越抒了口气:「行,我答应你。」
    「很好。」胡小刀微笑:「你在这个方面,还是比你爷爷明理一些的。」
    说罢,他便领着傀儡进到柜檯后的小门里去了,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我们四人。张陆泽跟谢泊生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推门离开,临走前还有意无意地看了胡子越一眼。张陆泽也走了以后,现场真正地安静了下来,谢泊生用饮水机给自己倒了杯茶,在沙发上坐下:
    「你们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是啊,你……」
    「不用问了。」
    我话还没说完,忽然被胡子越打断,他重复了一次:「什么都不用问了,对吗?」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谢泊生苦笑。
    「你的意思是,你还会继续跟胡小刀合作?」我还是问了心中的疑惑。
    「大伙都是生意人,哪有有钱不赚的道理?每个人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是为了生活。」
    「就算那些钱是用人家的命换来的?」
    「就算那些钱是用人家的命换来的。」
    「不用解释吗?不用道歉吗?那些死掉的人怎么办?谢先生!魏先生都跟我说了!你们掉包了从医院出来的尸体,是不是连魂魄都被抽走了?尸体运到了哪里?真的是器官交易?你们真的在做这些事情?」
    胡子越踢了下我的小腿,阻止我连珠炮般的逼问,我硬是又说了句:「你真的……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是。」谢泊生点头。
    「那黑……严老闆……」
    「你们老闆是真的不知情。」谢泊生喝了口茶:「说实话我很惊讶他居然会找上我,或许他觉得我们谢家是最有权力的人吧。他来拜託我的时候,我也犹豫了一阵子,可他对我有恩,我还是得答应。只是我没跟他说,我答应的只有『安全地把你们送回台湾』,不包括『处理剩下的事情』。」
    「所以到这里为止,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胡子越问。
    「差不多。」
    「你就不怕我们回去以后,让严老闆来跟你算帐?」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我自然有办法解决。」
    「……」
    「刘白、胡子越,对不起。」
    谢泊生打了个响指,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后面套住了我的头,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窜入鼻腔,没几秒鐘,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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